湯谷絕非善地,要不涂山也不會推薦她去。
石磯還是問了一句︰「那批樂師還有活著的嗎?」
涂山掛在臉上的微笑微微一滯,又恢復自然,快得好像沒變化過。
涂山沒有說話,沒有說話就是最好的回答。
都死了!
石磯笑了笑,借刀殺人,不出意料。
「妖神打算如何與貧道了結這段因果?」
石磯平心靜氣,不見一點情緒,好似在說別人的事。
涂山笑容不減,「道友想如何了結?」
石磯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不善道︰「是我在問你!」
一瞬,涂山只覺毛骨悚然,仿佛被絕世凶獸盯上了一般,一只被凶獸盯上的狐狸,本能畏懼。
涂山眼楮微眯,拿出一粒種子,道︰「這是老夫機緣得到的一粒先天葫蘆籽,老夫願以此了結這段因果。」
「不夠。」石磯有些心動,但還是搖了搖頭,她用不了,眼下用不了的東西,與她而言便是雞肋,也就沒多大價值了。
涂山看了石磯一眼,又拿出一物,一把寶傘,珠光寶氣,是一件上品後天靈寶。
石磯搖了搖頭,「後天之物,與我無用。」
涂山笑了笑,將那粒葫蘆籽與寶傘放到一起往前一推,道︰「這是老夫的誠意,道友若不滿意,老夫也就沒辦法了。」
石磯也笑了笑,道︰「妖神既然沒辦法,那便按我的辦法來吧!」
涂山臉上笑容不變,心卻瞬間提了起來,涂山身子微微前傾,「願聞高見。」
石磯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狐有九尾,你自斷一尾!」
「你……」涂山瞳孔收縮,終于動怒了,「道友不要欺人太甚。」
「哈哈哈哈……」石磯笑了。
石磯指了指涂山,又指了指自己,「你我半斤八兩,你做前惡,我為後惡,都是惡人,何必偽善。」
「老夫若不從呢!」涂山語氣冷硬、目光灼灼。
「不從?」石磯又笑了,「我為刀俎,你為魚肉,由不得你。」
涂山噌的站了起來,一瞬須發皆張,怒目圓睜,「老夫寧死不受此辱!」
「死?」石磯呵呵笑道,「我知道妖神不怕死,妖神敢走進我這白骨洞,想必已經把後事安排好了吧。」
涂山盯著石磯想從她臉上看出一些她的真實想法,可惜他失望,石磯不躲不避,眼眸清澈,一望到底。
「你待如何?」
石磯壓壓手,「坐!」
涂山心有不甘,但還是坐了下來,就如石磯所言,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石磯說道︰「此事暫且如此,妖神對青丘一脈的去留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涂山冷笑一聲︰「老夫的打算在你石磯娘娘這里有用嗎?」
「當然有用,要不我也不會將道友請來又與道友在此浪費時間。」石磯說的很認真。
涂山看了石磯幾眼,嘆息一聲,道︰「青丘是狐族的根,也是老夫的根,根斷了,是活不久的,離開青丘的狐族,就成了百族的獵物,就像沒了家的孩子,東躲西藏,顛沛流離,惶惶不得終日……老夫可以死,但狐族不能沒有青丘。」
石磯沉默了。
她涂山的話被打動了,她的心被觸動了,一句‘沒了家的孩子,東躲西藏……’,令她動容。
「青丘可以保留,但在我白骨道場,就得領我法旨、受我規矩!」
涂山形容一正,道︰「我青丘領天帝法旨,受天庭天規,琴師以為如何?」
石磯輕哼一聲,道︰「得寸而進尺,說的便是妖神了。」
涂山微微一笑,「難道老夫說的不對?」
「對,很對,但你家孩子要沒家了。」石磯淡淡道。
涂山沉默了。
許久。
涂山開口道︰「我青丘願意守你規矩,但不領法旨。」
石磯眉梢挑了挑,「名義歸附?」
涂山琢磨了一下,道︰「是這個理。」
石磯笑了笑,「不是不行,但我為何要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