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好好的送我東西做什麼?」朱影嘴上雖然這麼說,卻毫不遲疑地接了過來,打開一看,「怎麼又是簪子?家里一堆簪子,蟬婆婆準備的,還有嫁妝里的,朱士良送的,我的簪子都能擺成一排每天翻牌子了。」
「蟬婆婆準備的是問離給你的,其他都是別人送的,這是……我送的。」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沉啞略有些羞澀。
听見他這麼說,她不由得又低下頭多看了幾眼,「這是……牽牛花?確實別致,謝謝。」
「快收起來,別叫下人們看見了笑話!」楚亦忽然臉一紅,站起身來,「快去洗把臉,我讓飛絮去把晚膳端進屋來,一起用晚膳吧。」
從淨室中出來,朱影發現窗前的小桌案上擺著幾個家常菜,楚亦換了一身常服正在等她。
「我跟你說件事,你不許生氣。」她盤腿坐到軟榻上,神秘地看著對面的俊朗男子。
「你先說,我再看……要不要生氣。」男子給她添了一小碗飯。
「我方才和玉柳去看宋珍了。」朱影先抓起桌案上的葡萄吃了幾顆,「我還……擅自去見了宋夫人。」
「你膽子可夠肥的,宋夫人是淑妃親娘,有誥命在身呢。」楚亦低頭吃了一口菜,剛才等她等得累了,肚子空空,指指桌面道,「別吃葡萄了,快吃飯吧!」
「我先去見了宋珍,問她和鴻十是不是郎情妾意,她點了頭,然後我就去見了宋夫人,替鴻十提親,順便……給他們兩人合個八字。」朱影一邊說,一邊怯怯地看向他。
楚亦一開始還淡定地低頭吃飯,當听到「合八字」的時候,再也忍不住,放下碗筷道,「長安城最會合八字的就是淨一大師,你是不是該先問過他的意思?」
他說的沒錯,楚莫和朱影的八字就是淨一大師給算的,如今自己的徒弟要跟人合八字,他竟然還不知道。
「所以我才回來跟你商量啊,不如……等你哪天休沐的時候,咱們帶上些禮品,去西草寺拜訪他老人家?」朱影試探著問道。
「你帶什麼禮品,能換人家一個武藝高強的徒弟?」楚亦吃了一口菜,咂咂嘴道,「也罷,難得鴻十和宋珍都有意,咱們……就幫幫他們,就當做件好事,不過……成不成的……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kanshu五
「多謝夫君。」她望著他咧嘴一笑。
楚亦又被看得心神蕩漾,連忙低下頭吃飯,「怕了你了,嘴跟抹了蜜似的。」
少女端起碗,大口地吃起來,「說道蜂蜜,你……查到了沒有?那毒物……是從哪里來的?」
「陸雲舟說,毒蜂蜜是懷仙樓里一個叫‘青禾’的小丫頭送來的,這青禾是溫如仙的貼身丫鬟。小八又抓來了青禾,她說自己什麼也不知道,是一個姓岳的客人給了她錢財,讓她去送‘謝禮’給幾位客人。」
「姓岳的客人?」
「就是岳向之。」楚亦輕輕放下碗,神色肅然。
「岳向之?這名字好熟啊,是……常士登的友人?」朱影恍然大悟,盯著他問道,「這樣說來,常士登才是幕後主使?」
「應該就是他。」楚亦又給她夾了些菜,「既然他是被迫與溫如仙分開,在得知溫如仙心灰意冷開始接客之後,必然心生妒忌,以至于……想要殺人泄憤。」
「岳向之招了?」她吃了一筷子鱖魚,長安雖然不像滄州那樣多海味,鱖魚的味道也很鮮美。
谷/span「小八剛剛抓到岳向之,以他的手段,想必岳向之熬不過今晚就會招了。」楚亦吃完了,也盤腿坐到榻上開始吃葡萄,「忽然用下巴指了指窗外,這兩個丫鬟,鴻十是從哪里買來的?」
「怎麼了?」她邊吃,邊抬頭問了一句。
「那個叫飛絮的,剛才我看見她躲在耳房里偷吃葡萄。」楚亦向窗外看了看,見沒有人就又嘟囔了一句,「我還從未見過哪個丫鬟像她這麼貪吃,還胖!」
「不過是幾個葡萄,院子里的葡萄多得吃不完,你計較什麼?」朱影不以為然道,「听說飛絮從前在京兆尹趙大人的府里當差,不久前才被發賣出來,人家從前吃得好,胖一點怎麼了?」
「還有那個紫煙,屋子收拾得不干淨,我不過說了她一句,她非但不重新打掃過,反倒是跑的人影都不見了。」楚亦一邊看她吃,一邊抱怨。kΑnshu5l
「紫煙長得好看,估計從前……吃過男人的虧,與你孤男寡女地處在一間屋里,多少會有些心慌,你以後也要學會避嫌。」朱影吃完了飯,又歪著頭回憶道,「听聞她是長安人,從前在一個商人家里當差。」
「她怕我?」楚亦睜大了眼楮,伸出食指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我……我是那種人?!」
「是不是不好說,反正你看起來也不像好人。」朱影說著便招呼飛絮和紫煙進來收拾桌案。
楚亦听了她剛才的話,更加仔細地打量兩個丫鬟。
「少卿大人,可是奴婢的臉上有花?」飛絮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看,也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紫煙正在收拾碗碟的手忽然開始哆嗦起來。
「咳咳!」楚亦清了一下嗓子,指著飛絮道,「你,只知道吃,做事就偷懶!」
飛絮聞言,委屈地看了一眼朱影。ia
楚亦又指著紫煙道,「還有你,腦子里盡是些亂七八糟的,做事心不在焉!」
紫煙被他一說,羞愧難當。
「夫人寬厚,不曾苛責你們,可你們自己做事也要上點心,別一味地偷懶,將來要好好服侍夫人。」楚亦說完就擺擺手,「都下去吧,去備熱水!」
兩個丫鬟走後,朱影歪著頭打量他,若有所思,「怎麼今天忽然關心起兩個丫鬟的事來?」
家里的下人買來已有半個多月了,他從不過問,今日怎麼又是送簪子,又是關心起後宅中丫鬟的事來?
「過幾日我就要走了,有點不放心你。」他說著又惆悵地看了她一眼,從袖中抽出一塊錦帕給她擦了擦沾著油的嘴。
「你走了,不是還有問離嗎?再說……你還是可以通過問離的眼楮看見我啊。」她由著他擦嘴,微微一笑。
這人今天怎麼這般兒女情長?婆婆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