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丫鬟給樓氏遞了杯茶,樓氏便端起喝了。
「頭風之癥始于髒腑失調,遇事則會加重。」朱影看了一眼窗外,問道,「老夫人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倒沒有什麼心事,」樓氏忽然眼神閃躲,頓了頓道,「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誒~老夫人,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是會引起大麻煩的,」朱影停止把脈,盯著樓氏道,「不如將心中郁結之事告知在下,在下也好對癥下藥。」
樓氏面色突變,忽然抱著頭疼得哀嚎起來。
「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少夫人……」小圓趕緊扶著樓氏,剛要插嘴就被打斷了。
「小圓住口!」樓氏趕緊制止她,又扶額對著朱影道,「我那兒媳婦出了那樣的事,老身自然難以心安。」
「老夫人節哀,」朱影輕輕頷首,又若無其事地道,「對了,之前那位醫者,不知給老夫人開了什麼方子?可否給在下看看?」
「算了,那副方子吃了也不見效。」樓氏似乎有意避而不談。
「還是給在下看一眼,也好再開新的藥。」朱影瞥了一眼小圓。
「小圓,去拿給朱醫者。」樓氏向丫鬟使了個眼色,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老身累了,朱醫者開完方子,就請回吧。」
小圓起身,從妝台一個隱秘的抽屜里取出一張龍飛鳳舞的藥方來,遞給朱影。
「這方子……有問題啊,可是少夫人出事那晚來的醫者開的?」朱影拿著方子在窗下裝模作樣看了幾眼,「不知是哪家醫館的醫者呢?」
「有問題?」小圓一把搶下藥方,重又藏回抽屜中,支支吾吾道,「是……少爺請來的雲游醫者。」
「原來是這樣。」朱影看了一眼睡在榻上的樓氏,便走到幾案旁,拿起筆隨手寫了一副方子,「將這些藥給老夫人一日兩次煎服,可止頭風之痛。」
「是。」小圓接過方子,點頭應了。
朱影又對著樓氏叮囑了幾句,便拱手告辭,「老夫人,這頭風之癥只可緩解,不能根治,若要不復發,夫人還需保持心情愉悅。」
金管事早已離去,玉柳還等在院中,見她出來便迎了上去。
「兩位可需要奴婢送你們出府?」小圓跟了出來。
「不必了,我們……」朱影剛要說話,忽然一個小丫頭火急火燎地跑進了院來。
「小圓姐姐,不好了!不好了!」小丫頭氣喘吁吁,對著小圓一陣哭訴。
「蓮兒,你亂喊什麼?沒見這兒有客人嗎?吵了老夫人休息,到時又是一頓打。」小圓瞪了她一眼,見她住口不說了,這才問道,「可是少爺和小姐不听話?」
「少爺和小姐昏過去了!小圓姐姐你快去看看!」蓮兒急得淚珠在眼里打轉。
「昏過去了?」小圓也嚇得一個踉蹌,回頭看了眼屋內,又定了定神問道,「怎麼回事?」
「才剛少爺和小姐在主院中玩耍,不知被什麼蟲子咬了,接著沒兩下就昏了過去!」蓮兒慌得使勁拽小圓的衣袖,「小圓姐姐快去看看!」
「在下是醫者,不如在下去看看!」朱影向小圓和蓮兒拱了拱手。
「菩薩保佑,今日有醫者在府中,快隨奴婢來吧!」蓮兒仿佛看見了救星一般,雙手合十朝天拜了兩拜,便拉起朱影朝主院中一陣狂跑。
玉柳也連忙跟在了後邊兒。
小圓看了一眼幾人離去的方向,轉身快步走回了屋內。
樓氏已從睡榻上起身,此刻正坐在窗前,扶著太陽穴,疼得滿頭大汗。方才屋外的對話,她顯然是听見了。
「老夫人,您要不要……去看看?」小圓怯怯地問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樓氏斥了一句,又猛咳了一陣,問道,「行之現在何處?」
「不……不知。」
「去給我把他……趕到主院中去!」樓氏一拍桌案,半站起身,復又恍恍惚惚跌落到坐榻上。
這個兒子,從小是郡中才子,家中驕傲,可如今行的這叫什麼事呢?
「是,奴婢這就去!」小圓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便向著妾室凌綃的院子跑去。
這邊朱影和玉柳已經跟著蓮兒進了燕來居,院子里是個打理干淨的花圃,花圃中心有個水榭,清溪連著個小小的魚塘。
進入內室,兩個孩子正躺在睡榻上,旁邊守著一個四五十歲的婆子和一個與蓮兒一般年紀的小丫頭。
男孩看起來七八歲,女孩只有三四歲大小。
「吳嬤嬤,荷葉,快讓讓,醫者來了。」蓮兒向兩人吩咐道。
朱影一刻不敢耽擱,便上前檢查起兩個孩子的傷處,只見他們小腿處都有兩個牙印,傷口處已經現出青紫。
不好,這牙印是典型的……毒蛇咬傷!古代沒有毒蛇血清,這真是……要看兩個孩子的造化了。
朱影迅速看了一眼院中,「少爺和小姐是在何處被咬傷的?」
「就在……靠近水塘的地方。」吳嬤嬤答道。
「告訴下人們不要接近花圃和水塘,你們先下去,我和玉柳來想辦法。」朱影一邊撕開帕子,將兩個孩子的小腿處扎緊,一邊揮了揮手,將幾個丫鬟婆子趕了出去。
玉柳見她神情緊張,不似往常,便小心問道,「可是治不了?」
「治不了也要治,」朱影蹙眉看著兩個幼小的孩子,又轉頭問道,「玉柳,你可會用內力逼出毒物?」
「奴婢……會一點,但是沒幾分把握。」玉柳看了一眼睡榻上的兩個孩子,兩人面色未變,料想毒物還未攻入心肺。
朱影從藥箱中取出刀具和一瓶藥丸,又掰開兩個孩子的嘴巴,一人喂了一顆藥丸下去。
「我用刀劃開傷口,你用內力替他們將毒物逼出來。」朱影說著便扶著那個年長一些的孩子坐起身,一刀劃開了傷處。
本來已經凝固的膿血瞬間灑落在地。
玉柳運功,內力從肩膀灌入,暗紅的毒血順著傷口流出,朱影又解開剛才綁住阿朝小腿的帕子,見紫紅的膿血終于恢復了原本的鮮紅色,她這才示意玉柳停止運功,又替阿朝包扎了傷口。
「這孩子沒事了。」朱影松了口氣。
緊接著她們又為阿暮也同樣解了毒,整個過程大約只用了一盞茶的工夫。
兩個孩子還未醒來,面色卻逐漸紅潤,呼吸也恢復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