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變得倍直的斷腿，林淵笑了︰
「這才像話嗎，之前那模樣，我自己看著都別扭。」
「這條腿，也處理嗎？」
大爺拍拍另外那條麻花腿，林淵使勁點點頭︰
「長痛不如短痛，次數越多越折磨人，今兒是個吉日，最適合開刀正骨。」
深吸口氣，依然是利落的一刀，帶著血絲的慘白骨頭干脆利落的露了出來。
有了經驗，林淵一斧便切斷了扭曲的腿骨，然後滿頭大汗的沖二位老人咧嘴說道︰
「我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個伐木工，準頭老正了。」
「小子，大爺這輩子沒服過誰，今天算是服了。」
老大爺扶正林淵的斷腿，感嘆的連連點頭︰
「對別人狠不叫狠，那叫殘暴。」
「能對自己狠的，那才是真正的狠，你是個少有的狠人！」
林淵笑了︰
「我也不想對自己這麼狠，但要想不成為廢物，必須走這一遭，和心痛相比，皮肉之痛算不得什麼。」
兩位老人互相看了一眼，輕輕搖頭。
看來羅剎的話，還是傷著他了。
一回生兩回熟，另一條腿很快也處理完畢。
老大娘抹掉下顎上的汗滴，異常感慨地說︰
「我這輩子縫過被子縫過衣服，在人身上繡花還是頭一次。」
「丑八怪，謝謝你給大媽這個機會，一輩子來上這麼一次也算難得。」
老大爺連連點頭，老伴說得對，一輩子來這麼一次就夠了，來的多了容易犯心髒病。
兩位老人邊說邊開始收拾手里的物件，年紀大了體力和眼力價跟不上，這一通忙活著實累的他們不輕。
「別介，一事不勞二主，還要麻煩您老二位把這兩條胳膊，也一並修了吧。」
說完，林淵一刀捅下，唰的一劃，胳膊上的骨頭也露了出來。
兩位老人相視苦笑，然後齊齊點頭︰
「舍命陪君子，我們這兩條老命，今兒豁出去了！」
一條胳膊忙活完，三人齊齊看著剩下的那條右胳膊，林淵也麻了爪，左胳膊剛捯飭完一點勁都用不上，總不能讓右胳膊自己切自己，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啊。
「大爺，這條只能麻煩您了。」
反轉刀柄遞出，林淵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我打小連只雞都沒殺過，你覺得，我能下去這手？」
大爺臉色驟然變得煞白，林淵不敢相信的說︰
「在這地界生活不殺生能活下來，大爺您妥妥是在晃點我？」
「晃點個毛線，你大爺他若不是有一手獨一無二的編制本事，早被當祭品換出去了。」
老大娘接過刀子，用手試了試刃口，然後接著說道︰
「還是我來下手吧，自從嫁給這膽小鬼，死在我手上的生靈，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林淵聞言豎了個高高的大拇哥，老大娘一看就不簡單，年輕時候絕對是妥妥的女漢子。
「噗！」
沒等林淵豎起的指頭放下，老大娘利落的一刀到底，然後沖著驚愕的林淵呲牙一笑，嘴巴里唯一的那顆大板牙然然生輝。
「嘩~」
鮮血噴涌而出，白森森的臂骨瞬間露了出來，林淵的鼻子眼楮直接扭成了麻花︰
「大娘您沒吹牛，就您這手藝，少于一千號性命我出門被車撞死！」
傍晚，捕獵隊借著最後一絲光亮回到了村里，留守的老人們嗖的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把林淵辦的事情說了出來。
年紀最大的那位太爺最後總結︰
「丑八怪是個少有的狠人，羅剎你以後莫要太針對他，這種人會念你的好，但也會記你的仇。」
「若是念你的好還罷了，若是記你的仇，那可就是個大禍害了！」
周遭眾人都靜了下來，太爺一輩子經歷得多，看人看事準得很，是村子的智者。
羅剎眉頭微皺，輕輕搖搖頭︰
「好也罷仇也罷，對我來說無所謂。」
「好處我不要，仇怨我擔著，一個丑八怪，還不值得我去上心。」
說完，羅剎轉身離開。
傷勢好轉但還有些大舌頭的羅奇想了想，轉身走向林淵居住的石屋。
天色已黑，沒有油燈照明的石屋里，比外邊還要黑，說一句伸手不見五指並不為過。
羅奇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點他真沒想到，林淵這里的條件，竟然簡陋到了如此地步。
從兜里掏出火折子晃燃，接著那點微弱的火光，羅奇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林淵。
林淵沒有睡覺，也沒有說話，兩只眼楮瞪得溜圓，靜靜的看著走來的羅奇。
看著那雙火光下明亮至極的眼眸，不知怎的，羅奇竟然有種身上驟緊的感覺，就好像被恐怖的巨獸盯上了一樣。
搖搖頭甩掉不著調的想法，羅奇在簡陋的床板上坐下，伸手模了模林淵的額頭，還好不燙。
對受傷的人來說，最怕的就是發高燒，那說明體內有感染，人很容易就燒死了。
「感覺怎麼樣？」
羅奇把一布袋野果子放在床頭，這次出去運氣不錯，采到了些許名叫牙疙瘩的野果子。
里邊不好的東西很少，味道香甜，對半棵樹村的人來說，絕對算得上美味珍饈。
「舌頭不利落就不要說話，你就不怕咬著自己舌頭？」
林淵使勁往後躲了躲，那口水噴的，就跟要給自己洗臉一樣，太膈應人了。
羅奇尷尬的用手帕擦了擦嘴，沒辦法，雖然舌頭縮回嘴里了，但還是比平常大了不少，嘴巴合不攏，口水嘩嘩往外流。
「至于對自己下這麼狠的手嗎，如此重的傷，一個不小心就會要命的。」
羅奇用手帕遮著嘴，聲音有些低沉的說，看著林淵現在的樣子，他這心里也不太好受。
「不想當廢物，我只能對自己狠。」
林淵輕輕搖頭，羅奇嘆了口氣︰
「羅剎的話說的確實有點過，你不要怨她也不要恨她。」
「羅奇，你想多了。」
林淵微微一笑，誠懇的說道︰
「羅剎說的其實很對，我要感謝她，若是沒有她的那翻話語，我現在可能還在渾渾噩噩度日。」
「是她的話驚醒了我，廢物不是那麼好當的，早做改變，對人對己都有好處。」
「更何況她還救了我的命，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她的好，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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