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成為你們大地與山對手的恐怕只有那位了吧？」龐貝的聲音雖然很平靜，但是傅念依舊從對方的語氣之中听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羨慕的語氣。
當一個人在踏足曾經不曾涉足的領域之後，從那以後，對力量的渴望將會像附骨之疽一般刻在他的骨子之中，刻在他的本能里。詛咒一般刻在他的影子之上。
雖然對面的人不像曾經的赫爾佐格那般表現的瘋狂的，但傅念知道，這只是表面，那隱藏在皮囊之下，那充滿在男人漩渦之中的渴望只會比當初的赫爾佐格更加瘋狂，更加令人膽顫。就像平靜大海，內部涌動的暗流洶涌危險。
「他是怎麼回事？」
傅念不想回答他那個問題，或者說完全沒有必要去理會這種無聊的問題。
傅念將自己視線看向遠處的某個方向，那是一個只剩下骨架的龍骨十字，龍翼蜷縮在身體兩側，樣子像是一個僵死的蝙蝠。
那是面具人所在的位置，只是對方在真正的戰斗開始就已經被傅念打的殘廢，在之後正義一號的爆炸之中就已經奄奄一息，最後的大力神徹底斷送了對方的生機。
只是無論外部的環境如何惡劣，卻依舊達不到將龍骨十字徹底化為齏粉的程度。因為能夠成為龍骨十字，其內部骨骼必然存在大量的至尊之力，那是一種俯瞰一切的力量。
只是面前的這個面具人身上這股力量似乎少的可憐。雖然他留下了龍骨十字
但也只是留下了龍骨十字，沒有化為齏粉而已，隨著傅念手指挑動，一道宛如破抹布一般的灰白色物體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是個龍骨十字無可厚非，但傅念卻看著這個東西緩緩在皺起眉頭，它給傅念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復雜，但總得一點的來說就是，它像是一個贗品。
這確實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因為傅念從來就不知道龍骨十字還有贗品，也從未見過所謂贗品，但當這東西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來自龍類靈魂深處卻會出現一種鄙夷的情緒。
這種情緒在對方和自己戰斗的時候明顯沒有出現，卻在對方成為龍骨十字之後表現異常明顯，就好像一個被欺騙的無辜人。
「一個比較成功的是試驗品罷了。」對面的龐貝若無其事看了的一眼被傅念從烈火之中扔在面前的灰白色龍骨十字。
這和曾經擺在秘黨之中龍骨十字有著明顯的區別，僅從外觀上來看，真正的龍骨十字是那種黝黑帶有光澤的東西，即使死亡流動在他體內的真正的神性物質也會藏匿在其中，而不像現在出現面前的東西，就像一個營養流失殆盡的灰石灰。
「試驗品？」傅念眉頭以不被察覺角度微微一皺。
對方回答的聲音帶有極高的信息含量，而且也印證了傅念內心的猜想。
但即使有所猜測，傅念也依舊難以用一種平常心的輕松心態來看待的這件事情，因為這意味著通往那條神聖的封神之路被貫通了，被人用一種完全不符合常理的手段貫通了，
在這個世界上通往的那個終點的道路並不是沒有，但唯有的每一條都異常的艱難，無論是日本遠古神話之中的那個黃泉之路或者被秘黨珍藏的封神之路（爆血的走向就是封神之路）。
在龍族消失的幾千年里，無數天資卓越的混血種都用不同的方式朝著那個最終化龍的終點前進，但商海浮沉，大浪淘沙，歷史洪流在滾滾向前的時候，會用一種極度殘忍的手段來篩選出最佳的主角。
即使這一步是從人類改變基因跨越到更高的種族之中，上帝也依舊沒有將這道鎖徹底鎖死，至少到今天，傅念還是知道有一位通過封神之路成功跨越到那一步的。
但在這個過程之中，他也是一步一個腳印，在無數的十字路口面前抵御住近乎不能抵御的漩渦，選擇僅此一條的正確方向，最終魚躍龍門，成為能夠和八大君主龍王媲美的龍王存在。
夏彌告訴他那個人叫奧丁，一個用自己意志鑄就王座的強者，拋開意識形態和自身價值觀不談，僅從過程他是一個值得被敬重的對手，擁有被人敬重的過往。
在奧丁之後成功走過那條路的還有一個半人。
只是兩人的方式完全不同于封神之路，但過程同樣危險艱難，日本成為白色皇帝的埋葬之地，神話之中伊邪納岐成功從埋葬之地盜取出白王的血肉，在東京的時候，傅念知道它被稱為聖骸。
但伊邪納岐最終還是抵御住了白王的誘惑，從其中誕生的八岐大蛇也被封印，但卻從那個時候，在世間由開啟了一條通往終點的黃泉之路。
所以他只能算半個。
至于另外一個人則是站在前人肩膀上用貫通黃泉之路的赫爾佐格。
盡管這條路從如何出現在赫爾佐格面前，對方又是如何克服其中的種種生物瓶頸成功的，傅念依舊充滿了疑問。
但依舊不可否認，赫爾佐格終究是成功了，白王在那一刻徹底的誕生在世間，
然後被人試圖在幼年的階段將其斬殺。
只是耶夢加得橫插一腳，將整個日本的局推向一種不可控的方向，然後讓傅念從其中解決。
只是如果沒有大地與山之王涉足其中的話，傅念相信東京事件依舊會環環相扣，最終白王也會落幕。
從一開始，赫爾佐格就走向了棋子的命運。這是夏彌很早就看透的事情。
那至于棋子背後執棋者是誰，現在的傅念已經有了答案。只是讓傅念沒有想到的是，這里竟然會成就如此規模。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加圖索家族以混血種最大的屠龍集團為為羊皮，卻做著化身惡龍的事情。
也無可厚非，打敗龍王的只能是龍王，混血種欲要徹底剿滅龍族，就只能讓勇士化身惡龍。
只是屠龍者終成惡龍的定律背後是無盡黑色的人性漩渦。沒有人能夠承受這種，更何況巨龍還會將人類的無限放大。
但這些對于現在的傅念來說都沒有意義，秘黨內部的勢力斗爭雖然精彩，無所不用其極，但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真正跟他有關系的是，他們打開了一條不同于封神之路和黃泉之路的第三條路。
這條路源于黃泉之路，也可以說完全月兌胎于黃泉之路，但從根源上來看，這條路並不能被分在黃泉之路的下分支。
從避風港一路走到現在，傅念不止一次在那些赫魯曉夫樓底下的實驗室之中看到了被基因修改過的混血種，從面積上和規模上看，這項基因的技術已然成體系，具備了量產的規模。這就意味著他們具備更高水準的基因技術。
雖然不能保證這里的避風港和面前的這個男人有著直接的聯系，但傅念至少能夠確定這個避風港的出現肯定或明或暗的受到了這個男人的影響。同時這里可能也存下大量的加圖索家族的暗面棋子，他們無關于秘黨，只忠誠于王座的死侍。
「白王也是你棋子的一部分？」傅念問了一句明確答案的問題。
「準確點屬于成功的樣品。」
對方顯然是一個聰明人，清楚自己現在存在的價值，也試圖將自己的價值換取利益。
「結果如何？」傅念撐著下巴眼楮微微眯起。
「成功了。」龐貝咧嘴一笑。然後輕輕的環視四周。
空氣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傅念眼瞳被熔岩般的色澤遮擋，讓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緒，不過現在的傅念大概率是沒有情緒的，他只是在用這種方式來掌控說話的節奏，將自己威嚴君王的形象展現出來。
他沒有辦法像夏彌那般分辨對方說的話到底是不是全部正確，而為了保證對方言語正確，他必須無形的展現出一種區別與力量卻根源于力量的手段，而他最常用的便是威懾。
君王的睥睨。
「所以你們下一步順勢展開了。」傅念用一種平淡的語氣開口說道。
「你知道，有人比我們還要著急，你們又何嘗不是想趁著那位在蘇醒之前將一切的問題擺平？」龐貝錯來傅念的視線緩緩開口說道。
「然後路明非就收到了卡塞爾學院的通緝犯，你們家族在其中貢獻了不少吧。」
「你知道家族同樣是的一種工具，而工具就應該發揮出工具的最大效果。」龐貝的聲音頓了頓，繼續開口道，「我還以為你會主動開口詢問他呢。」
傅念的視線順著龐貝的目光看向廢墟中面具人，而對方的面容正是傅念熟悉的路明非。
只是現在在烈火的爆炸之中已經成為了一個慘白的龍骨十字。
「他不是路明非。」傅念緩緩搖頭。
龐貝盯著傅念良久，直到確定傅念不會在說話的時候才緩緩點頭，有輕輕搖頭。
「他確實不是路明非，但只是不被稱為路明非。」
龐貝視線忽然被灼熱亮起的瞳眸吸引，然後靈魂猛的就仿佛置身在烈火焚燒的漩渦之中。
刺痛瞬間席卷在他的身體之中，龐貝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面容上的優雅也難以保持。
他的眼神逐漸眯起，盯著傅念緩緩搖頭，「你不用這樣，某些成就只有說出來才意義，尤其是說給敵人听，那是對我過往人生的一種肯定，只有被人敬仰的成就才能稱得上是榮耀。
至于那些隱藏在陰暗時光中，被埋葬了在歷史洪流中的輝煌，即使再如何偉大，也不過是孤芳自賞，也只能被稱為秘密。
我能保證我告訴你的事情都是事實。那是我的勛章。榮耀的勛章。」
「繼續吧。」傅念的聲音古井無波，但那宛如恆星般熾熱的雙瞳依舊沒有半點暗淡的意思。
或許是傅念真的沒有听懂對方的意思，也或許是傅念對于對方的話半個字都沒有相信，施加在對方身上的力量不但沒有被卸掉，反而在傅念有一種被擴大。
「他確實不是路明非，但只是不被稱為路明非。」龐貝再次重復了一遍自己剛剛的話。
「路明非不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稱號。」龐貝看著傅念，盯著那雙威嚴極盛的雙瞳認真開口。
「誰都可以成為路明非，但也只有一個會成為路明非。這個人叫1號，他是那一次變故之後，被我們成功制造出來的武器。」
「就像是這個避風港的地下室之中那些混血種嬰兒？」傅念聲音緩緩響起。
「看來你已經見到了，」龐貝緩緩點點頭，「但你應該有一層還沒有去過，那一層即使是這個避風港之中最高層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我相信你可以找到那里，但是需要很漫長的時間，而根據我管家提供的情報判斷出，你在那個避風港中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太久，所以我知道你沒有去過那一層。」
「那一層有什麼？」傅念沒有否認，他確實沒有進入那一層，因為當時自己粗暴的手段直接引發的底下空間的警報，讓他沒有時間去繼續探索那里可能存在的東西。
而之後的時間和發生的變故讓傅念也沒有時間返回繼續探索深入。
「容我將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緩緩告訴閣下。」龐貝嘴角緩緩上揚，只是在傅念的雙瞳之中，這時候的微笑多少顯得有些僵硬，但這僵硬依舊無法阻擋那隱藏在背後的激動，以及深藏在激動之後的瘋狂。
傅念曾經見到過這樣的笑容，那是在赫爾佐格身上，那個隱瞞身份，將日本的蛇岐八家和猛鬼眾徹底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男人在即將化身白王的瞬間展露出來的笑容。
雖然他們有著很大的差距，但在本質上卻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路明非的事情？」傅念雙瞳之中視線緩緩收斂了幾分。
「還有吾走過黃泉之路，鑄造王座的往事。」龐貝的笑容愈發肆意，那是一種忍不住要哈哈大笑的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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