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瞳，是你嗎？」電話中，令諾諾很是震驚的聲音傳了出來。她沒想到會在這里听到諾瑪的聲音。
諾諾的目光瞬間就變得無比銳利，這目光讓站在她面前的店員下意識的後退兩步。
「諾瑪。」
對于諾瑪的聲音諾諾還是格外熟悉的，不，應該說是每一個卡塞爾學院的學員都無比熟悉。
「是我，當然你也可以稱呼我為eva。」
諾諾的神情變得極為警惕，像是一只受驚的狐，一只手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擲刀，另一只手拿著手機紋絲不動。
她出門的時候是故意沒有帶諾瑪的分配通訊器的，故意避開有攝像頭的位置走，目的就是為了防止自己的位置被追蹤然後暴露路明非。
但諾瑪超強的定位檢索能力終究還是通過一些自己不自知的方式準確定位了自己的方位，那路明非現在所在的住所……
諾諾的面色變得很是陰沉，她是和追擊路明非的小隊一起出現在這座城市的。
如果自己之前的路線也被暴露在諾瑪的視線之中，很大的可能，傅念和楚子航他們已經前往了追捕路明非的路上。
依照路明非的戰斗能力，鎮定的諾諾就有點坐不住了。
「你已經暴露了諾諾。」諾瑪的聲音證實了諾諾的猜想，但現在諾諾已經沒有心思擔憂和驚訝了。
她表現很鎮定將手機距離耳朵一段距離，以確定自己能夠听到周圍的各個方向的聲音。
她很熟悉學院的行為方式，在確定目標的時候，執行部同樣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參與人員，這個時候突擊隊應該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只要諾瑪通過系統下達命令，他們就會用最冷酷直接的方式發動進攻，從天上掉下來，或者突破牆壁沖進來，甚至從地板下方冒出來。
這個突擊隊員可能是剛剛抵達這座城市的執行部專員，可能是芬格爾，甚至還可能是楚子航，傅念。
如果是前兩種可能，諾諾有充足的自信帶著逃生，但是如果是最後一種可能，不論是他們楚子航或者傅念其中的一個出現還是一起出現，諾諾都沒有半點把握。
「不用那麼緊張，我是來幫你們的。」諾瑪淡淡地說。
「是執行部的專員還未就位嗎，需要諾瑪你以這種方式來幫他們拖延時間？」諾諾笑了笑，
「我們都是老熟人了，虛偽的話就不要說了，你是學院的天眼，我是學院的利刃，當天眼發現利刃的鋒芒扭轉向自己的時候，學院是不會容許它繼續存在下去的，哪怕她是一塊很好用的利刃，如果得到授權，你們甚至可能發射一枚地對地導彈來直接摧毀我。我們之間不需要這種對話。」
你真的這麼想也無所謂，但牢牢記住我下面的話。」諾瑪的聲音很平靜，毫無起伏，「如果我受命追蹤一個逃亡者，我會監控全球的通訊網絡、海關和攝像頭，換而言之只要人類文明足夠發達的地方，都在我的監控範圍內。」
「什麼意思？」諾諾眉頭一皺。
「意思是你在和路明非接觸的時候，被某輛行車記錄儀拍到，然後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所以你們盡量避開人群密集的地方，不能走大的交通口岸，想要逃亡，必須駕車，是一部查不出來歷的車，以免被我拍到車牌照，你們要盡可能避開城市，最好是走山路、荒漠甚至穿越無人區。想要離開中國，最好的辦法是開車走邊防哨卡。
不要選擇前往富裕發達的國家，那里是最容易做信息監控的地方，印度、不丹、蒙古、尼泊爾是更好的目的地。
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想到，信用卡和電子郵箱、手機都是絕對禁用的，備好足夠的現金。
你們的所有熟人我都了解，包括你童年的朋友，比如邵一峰，不要向這些人尋求幫助，他們本身未必靠得住，即使他們靠得住，我也能通過監控他們鎖定你們。」
空氣陷入了沉默。
「為什麼要幫助我們。」諾諾沉默了很久開口。
她的第一想法是校長，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她否決，校長身為卡塞爾學院的校長，秘黨的元老，完全沒有必要去這麼做的理由。就算路明非真的需要校長去這麼做，也不會是以這種方式。
「保護路明非的命令寫在我的數據庫最底層，直到現在這條命令還有效，但這條命令並非無法被修改，修改的人正在來的路上。」
「所以你很快就會變成我們的敵人了。」
「很快。」
「逃亡麼？能逃多久？」
「能逃多久逃多久，生命總是個有限度的時間，重要的是現在不是未來。」
諾諾沉默的喝了一口桌上的酸梅湯。「我原本是想好好吃一頓晚飯呢，現在連這點心情都沒有了。」
諾瑪看著諾諾遲疑了一下，繼續到，「我最後一次以同伴的身份為你們準備了此行的裝備，裝備已經以人工快遞的方式發送到了路明非的手中，如果時間精準的話，路明非已經收到了來件。」
「裝備？人工？」諾諾一愣，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芬格爾！」
「你很聰明。」諾瑪的聲音平靜。
但坐在不遠處的傅念卻很沉默，他的听著電話之中諾瑪的聲音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情緒，
一方面他沉默諾瑪和諾諾之間的聊天內容，另一方面也在沉默路明非的重要程度，他竟然是被諾瑪寫在底層邏輯中，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路明非在很早之前就進入到了秘黨部分人的視野之中，甚至這個時間早到諾瑪最初的誕生之際。
但那時候路明非恐怕還沒有出生吧。
傅念忽然有點煩躁起來，這條訊息之後隱藏的內容像是鋪天蓋地的洪水一般將他淹沒，他不想去思考這背後的不被人知的計劃籌備，這是一個用漫長時間在布置的局，這不是他暫時能夠想明白也暫時應該去想明白的事情。
因為他現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諾瑪能夠通過定位確定不帶通訊器諾諾的位置，那定位攜帶通訊器的自己位置豈不是要像喝水那般簡單。
這或許對于幾分鐘前的傅念是一個好的消息，但是在諾瑪說明自己是倒向路明非那邊的時候，這對傅念簡直來講就是一個極壞的消息。
果然。
訊息剛剛結束的諾瑪並未有半分停留的間隙，諾瑪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最後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訊息需要讓你清楚，」
諾諾一愣。
「在你所在方位的十一點中方向，距離一公里，執行專員傅念已經觀察了你很長時間，你的身份從一開始就已經暴露。」
諾諾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卡在腰上的折刀。
但她的神情卻依舊平靜的坐在那里，盯著逐漸沸騰卻沒有半點菜的火鍋。
「但你依舊還存在挽救的機會，你不必擔心，傅念的身體素質在我的數據庫中被備案，他的听力雖然同樣強悍，但是在這個距離上，他也是听不到我們之間談話。所以我們之間的秘密還並未暴露，
但你和邵一峰離開他們視野的行為已經引發了他們的懷疑，楚子航在追蹤芬格爾的路上，傅念在監視你的行為，但根據我目前得到的情報來看，他們並沒有將這件事情上報，距離你們最近的其他執行部專員也還未進入中國，所以你們還有和迅速逃離的機會。」
「傅念和楚子航的戰斗能力在執行部那群人當中也算是頂尖的吧。」諾諾聲音依舊平靜。她在危機時刻擁有極強的心理素質。
諾瑪沉默了一下點點頭，「是的。」
「那我能從傅念手中逃月兌的概率有多少？」
「正常的數據下，加上芬格爾和路明非，你們的勝率也不足百分之十。」
「他還有個楚子航。」諾諾繼續開口。
諾瑪也陷入了沉默，「不過我可以以校長的名義將他們短暫調離。這會給你們留足充分的逃離時間。」
「那不正常的數據呢？」諾諾反問道。
「那是一個賭博性的選擇，賭傅念或者楚子航與路明非與你之間的同學情意，如果楚子航想放你們走的話，那你們的逃生的機會將會抵達百分之六十，
如果傅念想放你們離開，你們之間逃生的機會將達到百分之百。當然如果他們一起決定放你們離開，你們很可能會在短時間內離開中國。即使執行部的專員出現也難以為繼。」
諾瑪的聲音多少還是讓諾諾有點震驚，她知道傅念很強，但是當她在諾瑪的口中得到如此數據的時候，整個人多少還是有點意外，
「楚子航都難以抵擋傅念嗎？」
「學院的s級超乎你的想象。」諾瑪的聲音簡短卻極其充滿分量。「需要我為你調開他們兩人嗎？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不！你是友軍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一旦你出現問題，局面會瞬間對我們極為不利。這是風險最大的選項。」諾諾的聲音還未徹底落地。
傅念視線中斜對著自己的女孩忽然就扭轉面容，那張面容堅定的視線驟然就和自己對視在了一起，
傅念愣住了，他都已經做好接通諾瑪被調離的準備了，但是這一變故的出現多少讓他有點始料不及。
但始料不及的狀態下，他的身體還是做出了反應，他一個躍步就從桌面上跳過，在老板剛剛睡醒的朦朧雙眼中，傅念就像是一頭下山的猛虎般朝著一公里外的諾諾沖了過去。沿路的虛影像是放慢的幀率，在虛幻中被逐漸拉長。
諾諾也絲毫未遲疑，右手瞬間出現在腰間的手槍位置，黑黝黝的槍口直接朝著傅念腳下的路面直接開槍。
傅念清楚里面裝的是弗里嘉子彈，子彈在爆裂之後會散發出紅色的煙霧，這種煙霧具有極強的催眠效應，即使不打在人的身上也會隨著流動的空氣進入呼吸道，然後中招者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會出現昏睡倒地的現象。
但傅念好像完全不理會子彈在他身邊的拂過的路線，前進的速度非但沒有半點停頓反而變得更加迅捷。
諾諾手中的槍朝上上抬，這次的槍口直接對準了傅念的胸口。
砰！
子彈以極高的速度在半空中回旋，弗里嘉子彈極其精準的炸裂在傅念的胸口之上，像是落在白布上的泥漿。
緊接著，傅念前進的動作一個踉蹌，但卻並未如同諾諾預想的那般昏睡不起，而是從地上踉蹌爬起，繼續朝著諾諾沖了過來。
諾諾立刻踢開轉身朝外面沖了出去。
此刻街上已經被突然響起的槍聲震驚的目瞪口呆，所有在路邊攤的人都像是看熱鬧一般朝著火鍋店圍了過來，
這對諾諾來講是一個不錯的好消息，因為他們已經成功阻斷了傅念前進的道路。
傅念盯著遠處正在朝人群之外快速擠出去的諾諾，偷偷瞧了一眼自己胸前的紅色印記。
他居然發現弗里嘉子彈對自己居然沒有半點作用，那一槍打在自己的胸口之上，自己非但沒有半點想睡的念頭，反而變得更加清醒了過來，這可不太符合傅念的意願啊。
他還想著放諾諾他們離開呢，夏彌交代的任務自己得想辦法完成啊。現在的情景是他已經準備好劃水了
但奈何道具不給力啊。
正當傅念猶豫要不要假裝渾身無力，或者出現什麼摔跤意外的時候。
忽然，傅念的耳朵之中傳出來一聲刺耳汽車拉閘聲，輪胎與馬路之間激烈的摩擦聲就像是鐵劍和鐵盾之間的劇烈踫撞。
緊接著，在諾諾剛剛踏出去的街道口，一輛米白色的房車以七十二度傾斜的姿態出現，房門打開，一個讓傅念無比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路明非一把抓起諾諾的手腕，順勢一抬就帶著她朝著另一個方向極速沖去。
在房車卷起一片狼藉的煙塵中，芬格爾順著狂風翻卷的身影出現在傅念的眼中。
他驚恐得好像身後有惡狼在追捕……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