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繪梨衣和上杉越

作者︰九點羽毛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TM這該死的混蛋!他是想直接將我們送給源稚生嗎!!」

凱撒奪門而出的一瞬間,猛然就僵硬在了原地。

不久之前走廊里還站滿了身穿黑色西裝的警衛,此刻卻空無一人,猛鬼眾的人在言靈鐮鼬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全部撤空。

像是水流順著沙漠的縫隙朝著地下河滲透,無聲無息。

連帶著一切跟猛鬼眾有關的全部東西。

舞台裝飾,道具,還有休息室里喝著香檳慶祝演出成功的劇組人員,走廊里乖乖巧巧的和服少女們,在短短的不到一分鐘之內他們全部都從歌舞伎座中消失了。

只剩下一座空蕩蕩的劇院,看起來今天的演出跟往日的任何一場演出沒有區別,那場令人感動得難以自己的演出只是一場幻夢。

凱撒猛然扭頭看向身後風間琉璃的位置。

角落香爐中裊裊的白煙還在升騰,淡雅燻香的的味道充斥在房間的每一寸空間,

但房間里面已然沒有了風間琉璃的身影,只剩下在窗戶盡頭的方向,一個飄揚在空中的血紅色的素衣。

晚風從窗外吹來,白煙籠罩著素衣在風中聚攏又散開,像是一張合攏又張開的大手,攥緊著凱撒的心髒。

「該死!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凱撒情緒有點難以控制的想要暴怒。

但是旁邊的楚子航根本就不搭理他,反而極其用力的一拳砸在凱撒的下巴。

猝不及防的凱撒猛然仰天倒地。一抹猩紅順著嘴角朝外噴出。

但被打之後的凱撒並沒有預想之中的暴怒,反而壓抑的雙瞳忽然泛起了一絲清明。

令人驚異的是,楚子航同樣反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目光死死盯著房間角落里面的燻香,一把抓住地上凱撒的手腕,

「快走,這里的味道有問題!」

凱撒驚醒過來,一口鮮血吐在地上,跟著楚子航開始狂奔,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順著身後的方向望去,

直升機升騰的狂風撕裂開閣樓的惟簾,在惟簾上後方,一個個正在燃燒的燻香大面積散發著白煙。

「致幻藥!!風間琉璃……」凱撒眼眸朝內緊縮。鬢角繃著憤怒的血管。

「應該不是針對我們的,煙在剛剛開始濃郁,我們的情緒也在剛剛受到干擾,我的情況比你好一點,所以能提前醒悟,但是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之後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麼!」

楚子航此刻將自己的速度飆升到了極致,獵獵作響的風衣在身後呼嘯,凱撒更是一腳蹬掉高跟鞋光著腳跟在對方身後,

「但是周圍到處都是蛇岐八家的執法人,難道我們要在他們之中生生殺出一條血路嗎!!」

在凱撒的听覺之中,這座劇院已經徹底被蛇岐八家的人包圍,無數的發動機撕裂聲充斥在空氣中,他們之中有黑色的跑車,有越野的摩托,更恐怖的還是正在頭頂呼嘯的一輛輛直升機。

源稚生在看到新聞的一瞬間,立刻就調動了大量家族的干事,陸空軍隊一體,狙擊手,突擊隊更是大批大批的集結……

夜叉和烏鴉更是一馬當先,提著霰彈槍已經從正門破壁而出,身後黑壓壓的一眾混血種極其高效的展開進攻陣型,每個人的雙瞳都閃爍著亢奮的殺氣。

凱撒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有從他們面前正面突破的手段。

「不,風間琉璃絕對不想我們落入蛇岐八家手中。他們釋放致幻藥是在給我們留足逃生的空間。」楚子航反手拿出那封風間琉璃交給他們的信封。

凱撒茫然的看著楚子航。

楚子航手腕一轉,信封被翻轉過來。

在信封的背面,一面詳細地圖被清晰打開畫在上面,地圖上一道逃生路線被標注。

「這是……」

「他們的誠意。」楚子航回想著風間琉璃臨走時那無聲的大笑,非但沒有感覺到激動,反而一抹莫名的寒意順著他的脊柱朝上蔓延。

這個弟弟給他的感覺很是不可捉模,似乎一切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一切的發展都在預料之內。

就像一盤正在進行的棋局,在棋局中,他們都是對方的棋子。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楚子航扭頭看著身後的凱撒,凱撒同樣是感受到這一點,那雙幽藍色的眼瞳之中彌漫著嚴肅。

被標注出來的路線是一條地下通道。

他們沿著通道一直從這個街口跑到另一個街口。

兩人茫然的從下水道井蓋上頂出。

這是一個極其偏僻的街道,在街道的盡頭更是放著一個不知道多久沒有被人打掃過的垃圾堆,

兩人一有動靜,一群正在覓食的老鼠被他們驚得四散。

兩人茫然的走出小巷的出口,看著陌生的無人街道。

正在猶豫該如何尋找來時的路的時候。

滴!

尖銳的汽笛聲瞬間撕裂在他們的耳膜。

兩人像是受驚的公雞般猛然背靠背警惕,楚子航腰間的村雨更是已經出鞘。寒白的刀刃在白熾的日光下閃爍著清冷的殺氣。

「警惕性還算不錯,但是你們對周圍的觀察力卻是有待提升啊。你們這樣是容易死掉的。」一聲充滿磁性的男聲從他們身後陰影角落之中響起。

因為遠處的摩天大樓過于高聳,處于背面的地帶被籠罩在陰影之下,這也是這塊人員稀少的原因。更是因為長時間的不打算,這里更是變成了一個臨時用度的垃圾場。

砰!

橙黃的汽車大燈撕裂陰影的帷幕,

楚子航伸手遮擋眼前的燈光,余光中一輛銀白色瑪莎拉蒂被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緊接著一串優雅的噠噠皮鞋和地面的接觸聲響起。

車燈的光幕之中,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老人踩在地面油膩的污水之中。

黑色的傘被對方雙手撐在身前。

……

……

神社。

上杉越靜靜地注視著地面的女孩,即使如此遠的距離,他也依舊能夠看清女孩的精致,那白皙皮膚上一個個白女敕的發絲都是那般清晰微妙,她就像是一個剛剛燒制出爐的瓷女圭女圭,完美主義的制瓷人不允許她有任何的暇絲。

但即使如此完美的女孩,在上杉越眼中也有不太滿意地方,

女孩太白了,

本該是泛起紅暈的臉頰也沒有多少的血色。在對方一身紅色巫女服的襯托下,這種白色被襯托的更加明顯。

好像血液在女孩的體內是一種極其缺乏的東西,這多少讓上杉越有點內心不太舒服。

雖然這種不健康只是看起來有點不健康,但上杉越還是有點難以接受。因為一個父親很難接受孩子的不健康。

在上杉越盯著繪梨衣的時候,繪梨衣也在好奇的看著上杉越。

面前的這個老人給她一種很是不同的感覺,從那天黎明照亮馬路的拉面攤前,在見到對方的第一眼的時候,繪梨衣就感覺到了,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像是被一雙厚重的雙手包裹,很安全,很幸福。

她上一次出現這種感覺還是在哥哥源稚生身上。那天之後,哥哥成了她最好的哥哥。

那眼前的這個男人……

繪梨衣眼楮一眨一眨,長長的睫毛在空氣中蕩漾出絲絲漣漪。

繪梨衣從來沒有和人對視過這麼長時間,

從來沒有。

哥哥以前很忙,其他人和自己對視就會自動錯開目光。然後眼神之中會夾雜一絲畏懼。

但是這個男人,好像並不畏懼自己。

不但沒有,好像,好像……還有點,討好?

繪梨衣並沒有太看得懂上杉越那近乎要融化了的眼神。

誰也不會想象,那個在拉面屋台對生活失去希望的男人,那個在夏彌面前耍無賴的男人,在曾經背負屈辱都絲毫不在乎的男人,這一刻居然罕見的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熾熱的人性溫柔。

那溫柔仿佛要化為水從眼眶之中流下。

源稚生並沒有告訴他,上杉繪梨衣是誰。

犬山賀也沒有告訴他上杉繪梨衣是誰。

但是他不需要他們告訴她到底是誰。

在夏彌告訴他在這個世界還有孩子的時候,他身體內的某種東西仿佛被打開一般。

如同第一眼看到的源稚生一樣,他在和女孩雙眼對視的一瞬間,一種來自血脈之間那種玄而又玄的東西就出現在他的腦海。

他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但是第一次發現他居然和她如此的親切。

如果這時候有人告訴他這女孩不是女兒,上杉越將會讓他親身見識一下一個真正皇能夠帶來的絕望。

兩人靜靜的呆在黑暗中無聲的注視著對方,房間拉著窗簾,也並沒有開燈。

因為源稚生離開時,說讓繪梨衣乖乖睡覺。

繪梨衣很听話的,盡管她並不是太困,但也乖乖的回到自己的房間拉上窗簾,躺在被子里面望著天花板。

然後望著望著……

一個面孔突然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上杉越不知道從哪里溜了進來。恰好出現在了繪梨衣的視野之中。

上杉越沒有說話,繪梨衣不能說話……

然後兩人就靜悄悄的對視了近二十分鐘。

繪梨衣歪歪頭,上杉越也歪歪頭。

繪梨衣眨眨眼,上杉越也跟著眨眨眼……

「出去玩嗎?」

終于,在上杉越終于醒悟過來時間不能再拖了的時候。張了張嘴,從嗓子里蹦出來幾個聲音。

這一瞬間他仿佛回到了青年時代和喜歡的女孩表白時的場景,那種激動的砰砰跳動的心。那種腎上腺激素飆升的亢奮。

讓他有一種時光倒流重回青春歲月的錯覺。

只是他清楚的知道,他並不是在跟什麼漂亮女孩耍流氓,而是跟自己的女兒表達著父親的愛。

「可是哥哥說不讓繪梨衣出去玩。」繪梨衣在本子上寫到。

「你很听你哥哥的話嗎?」上杉越今天格外的有耐心,他活了一輩子,從未發現自己居然還有一個隱藏的話癆屬性。

「听。」繪梨衣寫到,但是寫到一半,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但也有時候會假裝听不到。」

「啊?」上杉越眼楮睜大,「什麼時候?」

「繪梨衣想出去玩的時候。」

「你哥哥不讓你出去玩嗎?」上杉越有點茫然,好像女孩有點奇怪。

「哥哥害怕繪梨衣走丟。」

「走丟?」上杉越更加迷惑。

「醫生說繪梨衣的身體不太健康,需要修養。不能受到巨大刺激,所以家里人不讓繪梨衣出去玩。」繪梨衣在本子上寫到。

上杉越眉頭忽然皺了皺。從天花板上縱身而下。

一把抓住繪梨衣的手腕。

繪梨衣罕見的沒有抵觸。任由對方抓著手腕皺眉。

上杉越自然不懂什麼醫術,更加不懂得把脈。

但是他卻是蛇岐八家真正的皇。

曾經無數的鬼在他的面前變成死侍,被他一刀劈成兩半。

他深切的知道皇和鬼之間的差距。知道被龍血侵蝕的血液是如何反應。

固然沒有人敢長時間注視繪梨衣,

但同樣也沒有人敢長時間的注視上杉越。他體內擁有著異常逼近真正龍族的極致血統。

但是繪梨衣和他注視了這麼長時間都不曾出現什麼事情。

上杉越抓著繪梨衣的手腕,本就緊皺的眉頭此刻更像是一塊鐵疙瘩一般堆在他的臉上。

「鬼?」上杉越嘟囔著嗓音,眼神透露著冰冷。

但這僅僅是對這個字的情緒。

繪梨衣茫然的看著上杉越。不知道對方再說什麼東西。

「這就是你不能說話的原因嗎?體內的龍血濃度過于活躍,將本該是被抑制的能力激發了出來。你說出來的話是會產生類似言靈之類的效果吧。會發生很恐怖的事情?」

上杉越曾經在蛇岐八家的神社之中獵奇過很多隱秘的事情,他知道內三家的人更容易變成鬼,而且還是那種戰斗力極強的極惡之鬼。皇血入鬼之後會產生極其恐怖的效果。

但是這種鬼不會存在人類的意識,也不會活的太長。

他沒想到繪梨衣這種東西會出現在繪梨衣身上,但是幸運的是,蛇岐八家好像找到了抑制她體內龍血過度的方法。至少對方活到了現在。

繪梨衣雖然不是特別能听得懂這個男人在說什麼,但是她還是知道自己不能說話的原因的,而且在那天的大海之上,那個長得很帥的傅念也是這麼跟自己說的。

她點點頭。

上杉越臉色更難看了。但是這表情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

松開繪梨衣的手臂就開始翻找什麼東西。

但是找了一圈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在來之前被忘在了自己的拉面車上。

上杉越扭頭盯著繪梨衣,

「繪梨衣,我會讓治好你的病的,會讓你正常說話的!」

上杉越眼神之中彌漫著堅定。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這般認真過了。

繪梨衣盯著男人的眼神,其實她想說,她在一個人面前可以說話的,但是這個時候,繪梨衣並不想說。

她輕輕點頭,乖巧的像是一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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