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啊，我當然相信了。」
「是麼？」
酒德亞紀神色淡淡的，從她臉上看不到任何正面或者負面的反饋，
「為什麼會相信呢？」
「因為，因為……」
原因很簡單啊，當然是因為陳雯雯喜歡啊。
路明非真的很想很想將自己的想法吼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面，當著陳雯雯的面……
但他慫啊。
他很慫很慫的，從小就慫，在嬸嬸面前慫，在趙孟華面前慫，甚至是在路鳴澤面前都慫……
如果有退路，哪怕是一個街頭流浪，路明非都覺得自己可以這麼一直低著頭順著牆邊這麼走下去……
「是因為你旁邊的女孩嗎。」
一道聲音慢悠悠的回蕩在會議室的前方。
房間瞬間再次安靜了下來。唯一有的只有那陣砰砰砰……不停急跳的心髒。
它就像那不停擂起的牛皮鼓，力士奮力揮舞，將士不停沖鋒。
吶喊聲，嘶吼聲，全部都要被淹沒在震動的擂鼓聲。
這一刻，路明非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從自己嗓子里跳出來了。他茫然地看著聲音傳出來的方向。
在那里，傅念正慵懶地用手支著腦袋。目光含笑，帶著一絲絲鼓勵。
這哪是什麼面試會啊，這里是處刑場吧！！
我都還沒準備好啊。
路明非在這一刻覺得腦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了一般，蘑菇雲升天，腦袋里空蕩蕩的，一句話也沒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傅念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委婉了一點。
從他步入房間到現在，路明非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觀察範圍之內。
不光是他，甚至是葉勝，亞紀，都能很敏銳地察覺到這一少男少女之間單方面流露出來的情愫。
這在青春中是最為常見的現象。
因為在那漫長而又孤單的青春歲月，每一個女孩心中都會有那麼一個帥氣的籃球少年，
同樣，每一個男孩心中也都會有那麼一個會讀書的文靜少女。
這個叫陳雯雯的女孩，很明顯就是此時路明非內心的那個女孩。
只是傅念覺得路明非可能並不是女孩心目中的那個他，但高中都要畢業了，三年的青春也要結束了。你如果還像以前一樣畏畏縮縮，不敢開口，那只會在以後的回憶中留下遺憾。
經歷過卡塞爾入學的他，是完全能明白此刻的路明非即將踏出一條名為何物的道路。
在那之後，他將徹底和曾經平凡的世界說再見。
並輕輕關上那扇還未準備好怎麼開口就已經告別的門。
至于他能不能真正踏上那條路，傅念根本就不會懷疑，卡塞爾學院的執行力，加上卡塞爾高層對S級的重視力度。
他絕對不相信，他們能將這麼一個S級放在外。
所以為了他的人生少一點遺憾，
傅念覺得自己在合適的時候給得對方推上一把，哪怕結果並不如意，但至少讓對方知道自己已經盡力了不是。
所以，他給了路明非一個契機，一個只要是有丁點勇氣就能主動發聲的契機。
在傅念期待的目光下，路明非的眼瞳燃燒起了一絲堅定的信念
腦袋猛然看向旁邊的陳雯雯，
是因為你旁邊的女孩嗎。
「對啊，因為我……我經常晚上在樓頂的陽台上吹風瞎逛啊，沒事就經常抬頭看星星啊。」
見鬼！路明非在內心嘶吼。明明自己想說的不是這個啊，但那已經流到嘴巴里面的話，卻怎麼也難以奮勇而出。
最後他在內心嘆了一口氣，迎著旁邊的陳雯雯好奇的目光，眼瞳中的堅定瞬間土崩瓦解，默默垂下腦袋。
「嗯，好解釋，沒事的時候會看看星星，逛逛天台。」酒德亞紀非常認真地筆錄。似乎對剛剛籠罩在周圍的氛圍完全沒有丁點察覺的到。
此刻的路明非內心已經亂成了一麻，他像一個死小孩一般縮在一處不受打擾的角落，嘴角帶著一絲常人難以看懂的倔強。
他並沒有太多的失望，也沒有太多的失落，甚至還有一份慶幸，慶幸自己沒有沖動。沒有當著陳雯雯的面說出自己三年做夢都想干的事情。
但是心底的這份煩躁到底是什麼啊。
路明非不想去想了，不想去理會這煩躁，此刻他就想早早結束面試，回到自己的樓頂天台，說不定還能趕上早上遲到的日出呢。
「第二個問題，你相信超能力麼？」酒德亞紀的聲音繼續。
「路明非先回答。」旁邊的葉勝伸手示意。
「相信吧。應該相信吧。」路明非甚至都沒有勇氣再去看旁邊陳雯雯的目光。語氣弱弱地回答著。
其實這個問題他也不需要陳雯雯來先回答給他做什麼準備工作。
因為在他的世界里一定是要有超能力的，要是沒有超能力，路飛的橡膠果實也就不存在了，要是沒有超能力，鳴人也就沒有辦法登上火影了。要是沒有超能力，小智那可愛的皮卡丘也就不會存在了……要是沒有超能力自己就要一直這麼衰下去了……吧。
那這個世界會變得變成叔叔嘴里永遠念動的萬寶龍表，和嬸嬸嘴里的柴米油鹽，雞毛蒜皮……
到時候自己還得為日益增長的房價苦惱，還得為考不上大學去哪里上學煩惱……甚至在不久的將來自己還得像叔叔應付嬸嬸這般為一個女孩煩惱……
如果沒有超能力的話……自己能去的地方似乎就只剩下嬸嬸家房頂上的天台了。
陪著那個一直被自己看不起的空調外機呼呼吹著晚風……
這一刻，傅念的內心稍微有那一點悸動，仿佛看出了路明非內心一般，看到了前世大多數人的人生。
……
「嗯，為什麼要相信呢？」亞紀的繼續做著筆錄。
「額……為什麼嗎？相信就是相信嘍。就像相信外星人一樣嘛~」
路明非聳著肩看著亞紀猶猶豫豫。
他總不能告訴考官，自己好喜歡鳴人的老婆日向雛田吧，總不能直接告訴考官，自己正在沉浸在路飛的角色去做海賊王的男人吧……總不能告訴他一直想給自己的人生開掛吧。
所以他希望那一切都是真的。
「對生活充滿希望，人生同樣不會辜負你的期待。」葉勝在旁邊補充道。順便還用余光看了一眼旁邊的亞紀。
傅念一愣，莫名其妙的扭頭看了一眼葉勝。他總感覺對方話有所指。
「陳雯雯同學呢？」亞紀似乎沒有听到一般，聲音在葉勝落在的一瞬間繼續道。
「我……我也相信有超能力啦。」陳雯雯鼓起勇氣看了一眼角落里面的的傅念，「理由嘛，當然是希望世界變得更好啦。」
「嗯，希望世界和平，很美好的願望。」葉勝點頭微笑。
驢唇不對馬嘴。傅念莫莫吐槽。
「那麼第三個問題，你覺得人類生存的基礎是唯心的，精神和靈魂的，還是唯物的，物質和的？」酒德亞紀繼續發問。
蛤？
路明非愣住了。
這什麼東西？高中政治題？
可他學的是理科啊！！
有那麼一瞬間路明非感覺自己都有一種想從這里跳下去的沖動，這都是什麼面試啊！！
他此刻才真正體會到蘇曉檣臨走時抱怨的話。
「你們這是認真的嗎？」路明非嘗試性地看向考官亞紀。
他感覺這個姑娘可能要比旁邊兩位更靠譜一點。至少不會去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說一些找不到邊際的回答。
雖然面試內容本就很莫名其妙的。
「認真的。這也是本次面試的一個重要參考指標哦。」
亞紀溫柔的微笑。
「路明非先回答。」這次輪到傅念來指定人選了。
陳雯雯暗自松了一口氣。下一秒，卻有點擔心的看著路明非的背影。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麼回事，她明顯感覺到對方的背部似乎是縮了起來。
隨後，在亞紀，葉勝，甚至是傅念都意外的目光中，
路明非縮了縮脖子，長出一口氣，翻了翻白眼，吐了吐舌頭……
這什麼表情？
葉勝有點茫然地下意識看向旁邊的亞紀。
「我不知道。」路明非聲音透露著無能為力的神氣，「我可以放棄嗎……」他問道。
葉勝和酒德亞紀沉默了一會兒，一同扭頭看向旁邊角落里的傅念，
「可以，感謝你對卡塞爾學院的興趣。」
傅念沒有什麼其他的情緒。反倒是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少年，眼神閃爍著疑惑。
他太普通了，普通到連高中曾經學過的知識都會選擇放棄。他絲毫找不出能讓卡塞爾學院將他當成S級的閃光點。
但他卻沒有質疑卡塞爾學院本次的等級任命。
路明非能在自己龍威下絲毫沒有畏懼，這已經說明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那你的特殊點究竟在哪呢？究竟是什麼呢？
傅念想著諾瑪從來都不會出錯的人格，想著學院那一個個作風考究的教授們，想著辦公室的那個視屠龍為終極的紳士校長。
龍，混血種，卡塞爾學院，
路明非……
他似乎抓到了什麼東西，卻又仿佛沒有抓到什麼東西……
「不對，是信息太少了。」傅念搖搖頭將內心雜亂的線條揮散。
卡塞爾學院一定知道著我不清楚的東西。
這東西足以讓面前這個看起來平凡的少年能直接成S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