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念

這種飯局,尤其是有上級和領導在場的時候,程序一般都相當固定。

同桌的幾人喝幾杯,熟絡熟絡,然後挨個去給領導敬酒,之後自己再去找找熟人,該喝喝該吃吃,湊到一塊兒聊到散場。

而在劇組,最大的領導必然是導演。

此時,酒局程序剛剛進展到第二步,以徐老怪為中心,身邊的人流不絕,一杯杯的敬酒。

都是人精,對于飯局的程序和規矩也算是了解,領導抿一口,自己干一杯,還不能一擁而上,得把握好順序,一個人下去之後,另一個才能頂上去。

敬酒也得看時機,得給領導留足回氣和聊天的時間。領導正樂呵的聊天呢,你上去敬酒,壞了人家雅興,那之後肯定得被穿小鞋。

武舉人怎麼說來著?

「老子的雅興,全被你給毀了!」

不磕一百個都不行!

不多時,待圍著徐可的人大都散去,劉思思才端著一杯酒走了過來。

「徐導,我敬你一杯。」她笑嘻嘻的說道,拍了一個多月的戲,劉思思還挺喜歡徐可這樣的導演。

拍戲的時候就跟個老頑童似的,說起戲來擠眉弄眼,呲牙咧嘴,可愛的不得了。

除了性子之外,徐可對她也很是照顧。劉思思雖然不算新人演員,但是演技還不能說是融會貫通。而徐可則熱衷于教新人,有耐心,也有方法,長于教導菜鳥和花瓶。

拍戲這些日子,她也學到不少演戲方面的技巧,若能在未來活用,想必能提升一大截。

故劉思思對徐可很是尊重。

徐老怪手里夾著一根雪茄,左手煙右手酒,特有江湖大佬的範兒。見劉思思過來,抬頭笑笑,「喲,我還以為你不過來。」

「剛才人太多了,怕您喝不過來。」劉思思笑道。

兩人喝了一杯,徐可抬頭,看了看面不改色的劉思思,「你酒量不錯,比萬年那小子強多了。我們在香江吃飯的時候,他沒喝兩杯酒就臉紅。」

「他就那樣,不喝酒不抽煙‧‧‧」

徐可搖搖頭,那貨不能說是自律,應該叫任性。凡是不感興趣的,不管是好壞,都不去做。

當初《神都龍王》的劇本也遞到了萬年的手上,年初在香江,徐可還勸說了兩句,可那貨就是不想接,說什麼都沒用。

九點多,宴席散場。

劉思思起身,助理已經等在了門口,見她出來,忙把大衣遞上。

秋已深,夜風挺涼,甫一出門,涼風吹過,她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有點紅的臉也逐漸冷卻了下來。

回到酒店,劉思思照常的洗臉,敷面膜,研究劇本。

翻開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劇本,銀睿姬,這個名字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劇本里,銀睿姬喜歡上元稹,是因為文采,她自己舞技超群,卻傾心于元稹的詩才,這才愛上那個男人。

而自己,是怎麼看上那貨的呢?

黑漆漆的面膜下,那雙眼楮眨了眨,忽而感覺有點寂寞。

還沒等傷春悲秋呢,身邊的手機卻「嗡嗡」震動了起來。

她忙拿起手機,上面閃爍著那個熟悉的名字。

心里頭想著一些東西,可一張嘴卻又變成了不一樣的話。

「怎麼舍得打電話了?」

那邊哈哈一笑,「那我掛了?國際電話老花錢了!」

「劇組晚上去吃飯了,好煩,死活都不散場。」劉思思抱怨道。

「吃的什麼菜?你喝沒喝酒?」

「就粵菜,石斑啊什麼的。」劉思思捏捏手指,「當然喝酒了,徐導挺好的,得給人家敬酒啊。」

萬年能想象出這姑娘的臭屁樣子,酒量從來都是劉思思拿來嘲諷他的地方。

他笑笑,道,「你酒量大,我就不問什麼感覺了。快點睡吧,不早了,我馬上要拍戲了。」

「這麼晚還拍戲?」

「大姐,有時差的好嗎?我這邊是白天‧‧‧」

劉思思咬咬嘴唇,「是啊,差點忘了,你還在加拿大呢!」

「這邊天還挺冷,等下個月的時候,咱們得多帶點衣服。」萬年笑道,「你那邊涼嗎?」

等待片刻,她的聲音卻沒響起,萬年疑惑道,「喂,思思,在听嗎?」

「嗯,」她忽而輕聲道,「‧‧‧我想你了。」

「‧‧‧」

萬年沉默了幾秒鐘,也道,「我也想你了。」

一邊是夜色闌珊,一邊是陽光普照,隔了半個地球,思念卻未曾斷過。

翌日,晨光熹微,有風。

昨晚的電話不知何時才掛斷,雖然知道那邊在拍戲,可是,她還是很任性的跟萬年一直聊著。

在外,她一直是很懂事的形象。

在萬年身邊要優雅,在同組演員面前要平和,在記者面前要微笑,從未怎麼任性的發過脾氣,沒任性的去做什麼不該去做的事情。

可昨晚不知怎的就失控了,好好的任性了一把,霸著萬年,不讓他離開,不讓他去工作,就讓他一直陪著自己。即便是隔了半個地球,也要這樣子才行。

這種心思早已有之,不過一直十分克制。可自從萬年離開,去的還是一個那麼老遠的地方,或許是長久不相見的緣故,那任性的想法便表現得愈發明顯。

興許是因為酒,還可能是因為風,昨晚,那心思便妥妥的現了原形,其結果便是聊了倆小時,一直到劉思思困得睡著。

最糟心的,大概是助理和多蘭。

一個要等著劉思思睡著,收拾東西和房間,免得老板醒過來找不著東西。

一個呢,要等著男主角說完電話,只能苦逼的等在旁邊。

‧‧‧‧‧‧

「完了?」多蘭苦逼兮兮的問,一邊說話,一邊撓著滿腦袋亂糟糟的卷毛,蹲在農場的柵欄旁邊,特踏馬山炮。

萬年點點頭,「完了,拍吧!」

「大哥啊,你認真點好嗎?接下來可是重頭戲,別由著性子亂來!」

萬年挺委屈,「我跟女朋友打個電話而已,怎麼就亂來了?不挺認真嗎?」

「打電話打倆小時?」多蘭直想罵娘,「行了,準備吧。」

之前說過,《湯姆》的主題是孤獨,相當抽象,又相當具象的一種東西。

看不見模不著,但又隨處不在。

孤獨的時候覺得痛苦,而一旦擺月兌,就會十分賤皮子的懷念那時候的感覺。

咱們說,電影的故事精彩與否,一看情節設置,二看主角的性格發展。

這對于編劇的能力有著極大的考驗,要讓角色的性格隨著情節進展而發生變化,還要夠合理,不能出現bug。

《湯姆》的劇本設置就很合理,最開始,主角追尋男友的死因,來到了偏僻的農場。之後遇到男友的家人,被囚禁,被虐待,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暴力反而滿足了他對于親密關系的需求。

而最終將他逼走的,同樣是暴力。

這段劇情的設置是這樣的,男主角找了個機會來到弗朗西斯一直不願前往的酒吧,從這里了解到了他不受歡迎的過去。

幾年之前,他因為看到一個年輕人和自己的弟弟紀約姆曖昧,就對那個年輕人大打出手,把他的臉頰整個撕裂。

听到這里,湯姆突然開始害怕,仿若從夢中驚醒,意識到了自己可能面對的危險。

于是第二天,趁著弗朗西斯出門,他提著行李離開了農場。

看到這里的時候,萬年就很納悶︰之前弗朗西斯同樣對湯姆大打出手,還玩了一把窒息快感,為什麼他一開始沒逃,反而在听到了那個故事,听說弗朗西斯把一人的臉頰撕裂之後才要逃離?

難道真應了那句話︰對于一個小受來說,失去美貌比失去生命要來的更加嚇人?

多蘭跟他解釋,說之前的暴力其實是兩人互相索取,互相滿足的過程,並不威脅到生命。而一旦涉及到血淋淋的傷痕,那就不一樣了。

那是傷害,而不是。

萬年就呵呵了,我們一般人,不太懂你們這些高端人士的想法。

也是,丫就一個老婆肥貓熱炕頭的土鱉,跟多蘭這樣的高端藝術家不太一樣,這幫人太前衛。

接下來的部分,是湯姆萌發了走的念頭。第二天清晨,湯姆起床後發現家里空無一人,農場里也沒有人,立刻拖著行李,急急忙忙步行著離開了別墅。

半途中,弗朗西斯駕車追趕,在路邊哭喊著叫湯姆的名字,向他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他。這時,湯姆偷偷地溜進小轎車里,揚長而去,獨留弗朗西斯在路邊孤獨地流著淚。

第一段戲是湯姆在房間里收拾行李,順便換衣服。

劇組就直接在別墅里開拍,光線昏暗,一幫大老爺們擠在一塊,有打光的,攝影的,聚精會神的看著萬年在床邊月兌衣服又穿衣服。

內容很簡單,表演也很到位,但是到最後,又是拍了一個多小時,ng了十幾條才過。

萬年先要把身上的毛衣和襯衫月兌下來,然後換上格子衫和連帽衫,之後還要有一連串收拾行李的動作。多蘭的要求是焦急中還要有序,畏懼中還帶著期待。

听到這個要求,萬年差點把手里提著的行李箱扔到丫臉上,這踏馬說的是人話嗎?

沒辦法,導演最大,萬年就只能一遍一遍的演,總是出現一些不完美的地方,要麼月兌衣服太慢,要麼收拾行李的動作不夠焦急。

而每次ng,萬年都得換衣服重來,麻煩的要死。一個小時的功夫,萬年完成了幾十次舒琪的理想︰把月兌掉的衣服穿回來,然後再月兌掉‧‧‧

折騰了老半天,總算是達到了多蘭的效果,那種「焦急中有序,畏懼中有期待」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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