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嚇死人

劇組的內地演員不多,除了萬年和焦君燕之外,便是張婧初。

這位的故事,沒一本書也說不完,那也屬于「一個女人的史詩」,放在古代啊,也擔得起一個「奇女子」的名號。

不提那些亂七八糟,神神叨叨的緋聞和八卦,就第一眼看來,她身上確實有那麼一股子書卷氣,文質彬彬,喜歡穿白襯衫,從談吐到行坐之間都有種令人很舒服的氣場。

不過呢,在《調音師》里,她的那股氣質倒是為角色加分不少。

陳希禰就是那種標準的毒婦,類似于潘金蓮puls,下手又黑又狠,但轉臉又能變成無辜小白花。

絕對適合她。

爾東升和劉德樺之前與她合作過《門徒》,對張婧初的演技非常放心。

這也是一位標準的戲瘋子,為了演一個癮君子還特意去戒毒所觀察,把一個有毒癮的女人演的入木三分。

金像獎結束之後,劇組把一些零零散散的過場戲都拍攝干淨,正式進入了大段戲份的拍攝階段。

話說男主角張安因為被摩托車撞倒,意外結識了蘇菲。而蘇菲家中開了一家餐廳,于是便請會彈鋼琴的張安去餐廳演出,一方面有道歉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欣賞他的能力。

電影的前三十分鐘基本都是張安跟蘇菲的愛情發展,期間插入老明星和陳希禰的生活片段,給後面的主線劇情埋下伏筆。

說實話,作為一部印度電影,能把談情說愛戲份壓到半個小時以內已經是很難得了,中間雖然有歌舞片段,但是就那一場,導演很克制的壓抑了自己拍攝歌舞戲的沖動。

但是,接近三十分鐘的鋪墊還是有點長,蘇菲在後續主線里的參與度也沒那麼高。

所以,在編寫劇本的時候,萬年跟幾個編劇商量了一下,把前期的這條愛情線刪減了一些,整體輕快簡單,加快電影的敘事節奏。

國內觀眾應該會更喜歡節奏明快的電影,印度片的節奏還是有點不對胃口。

話說老明星柳德畫在餐廳中听到了張安的鋼琴聲,邀請張安第二日去家里表演私人音樂會,因為是自己的結婚紀念日。

于是乎,第二天,張安便按照地址來到了老明星的家,故事主線正式開始。

今天的第一場戲,便是講張安和陳希禰這倆人的初見。

場景是一棟豪華的住宅大樓,大落地窗配上豪華的木制大門,上面雕刻著後現代的幾何圖形,看著倍兒奢華。

不多時,準備完畢,場記打板道,

「開始!」

話音剛落,萬年便進入狀態。

這場戲跟前幾天不太一樣,最開始,張安帶著隱形眼鏡,確實處于看不見的狀態。而在跟蘇菲相遇之後,他摘下了隱形眼鏡,只靠著形成的習慣動作來模仿盲人。

此時,他的狀態應該是更加放松,但是在動作習慣上仍然像是個盲人。

監視器的小方框內,只見萬年伸出手,模索著尋找門鈴,肩膀有節奏的搖晃著。

「叮咚!」

門鈴聲響起。

大門打開,身著黑色長裙,肩上披著一條薄紗披肩的張婧初走了出來。

「什麼事?」她扒在大門口,縴細的身子輕輕移動,剛好遮住了門口的空隙。

「柳先生請我來的。」

她略帶警惕的眯眯眼楮,「我丈夫不在家‧‧‧」

「柳太太,結婚紀念日快樂,」萬年放松的笑了笑,口中道,「我叫張安,是弗蘭克餐廳的鋼琴師,柳先生請我來做專場演奏。」

「專場演奏?我丈夫出國了,後天才會回來。」

張婧初還是靠在門口,臉上帶著笑容,卻微妙的透出幾分低落。

「可他今天聯系我了‧‧‧」

萬年一邊說,一邊伸手打開了腕上手表的蓋子,模了模指針,「可他今天跟我通過話,我們約的是一點,不好意思,我早到了五分鐘。」

這里,他用這個細節展示了自己是個盲人,可卻在無意間把自己卷入了這樁凶案。

「抱歉,也許是你記錯了日子。」說罷她就要關上門。

「就是今天沒錯,他還給了我預付金。」

萬年笑道,手在空中做了個彈鋼琴的手勢,「也許我不應該告訴你,但他想給你個驚喜。」

這時對面的房門打開,一位老太太探出頭來,眼神古怪的看著這邊。

「誰?是柳先生回來了嗎?」

萬年驚喜道,墨鏡下眉毛輕輕挑起,構成一個喜悅的弧度。

見有人看到自己,張婧初臉色微微一變,「那你先進來,我給他打個電話。」

說罷便讓開房門,放萬年進去。

這里的細節非常到位,她讓開一條小小的縫隙,剛好容一個人通過,卻又擋住了老太太的視野,不讓她看到房子里的情形。

「卡,很好!」

爾東升走上前來,「許導,真是感謝你了!」

沒錯,客串那個老太太的便是許安華。

前幾日金像獎一見,許安華得知了萬年等人在拍攝新片,便鬧著過來客串了一個小角色。

很可愛的一個老太太‧‧‧

話說,到現在《調音師》的演員里,有一半以上都是以往香江電視劇和電影的老人,什麼叫敬老啊?這才叫敬老!

什麼金像獎,都弱爆了。

若是再引進點香江的工作人員,《調音師》不拿金像獎大滿貫都不合理!

‧‧‧‧‧‧

因為老太太的出現,陳希禰把裝瞎的主角帶進了門,而她則假裝給丈夫打電話,說沒有告訴自己請了鋼琴家,說老公十分鐘後回來。

大廳內,光線明亮,輕紗窗簾遮擋著陽光,在屋內帶起朦朧的光亮,顯得安靜且雅致。

牆壁上的神奈川沖浪里,窗邊的鋼琴,沙發旁的落地燈都是如此的雅致,一種略帶懷舊的優雅就在空氣中靜靜的流淌。

萬年就坐在鋼琴之前,還是那件格子襯衫,劇組特意準備了幾套一模一樣的,就是為了拍戲的時候換。

機位和光線剛好,爾東升見萬事俱備,便一揮手,

「開始!」

只見他慢慢伸手,先撫平了襯衫上的褶皺,然後探手,一寸一寸的撫模著面前的鋼琴,從琴鍵到蓋板,再到面前的樂譜架,細細的用手查看著。

鏡頭里,他的半張臉被墨鏡遮住,另外半張臉表情平靜,但是動作也好,肩膀輕輕的晃動也好,都透露著這個人內心的放松和愉快,就像是看到藍天白雲一般放松,就像是聞到雨後青草一般的歡愉。

這跟爾東升的想法有點沖突,他認為主角現在還是應該扮演好一個盲人鋼琴家的角色,應當保持盲人的謹慎。

可是萬年認為,在經過前半個小時的鋪墊和愛情的沖擊之後,主角應當處于最快樂的時刻。

去倫敦的旅費馬上要湊齊,鋼琴曲也已經譜寫完畢,還踫上一個漂亮的女朋友。

即便是真盲人,在這種情況下也應該是放松愉快的,更別說男主角還是個假貨!

「好的,太太,這是一架美麗的鋼琴,它美極了!」

張婧初狐疑道,「你是完全看不見呢,還是仍然保持著一定的視力?」

「我完全看不到,太太,」萬年回答道,「我十四歲時被棒球打到頭,視神經受損‧‧‧」

爾東升特意從低位拍攝,鏡頭通過墨鏡,直接對準萬年的雙眼。

那雙眼楮在說話時一眨不眨,連一絲一毫的轉動都沒有,把一個盲人演的惟妙惟肖。

張婧初總算是放松了下來,腰肢一松,上半身軟軟的靠在了牆壁上,招呼道,「彈首曲子吧?」

「當然可以!」

萬年笑著抬起蓋板,十指在琴鍵上輕輕滑動,確定著琴鍵的位置,「這就是我的工作。」

說罷,彈奏便開始了。

萬年從年初開始學習鋼琴基礎,學了幾個月,也算是小有成就。

這段沒有特寫鏡頭,爾東升本想讓萬年假裝彈琴就好,可這貨總想試試,索性便放開手腳,讓他隨便來吧。

十指靈活跳動,悠揚的琴聲在屋子里回響著。

彈鋼琴就跟打字似的,最開始眼楮要一直盯著鍵盤,生怕打錯。等到熟練之後,手指也好,腦子也好都記住了每個按鍵的位置,此時便可開始盲打。

鏡頭對準萬年的臉,他依舊笑著,音樂聲也就那麼緩緩的流淌。

樂聲中,就見那個男人的脖子柔和的,緩慢的轉動了一個弧度,忽然,他好像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那個弧度瞬間歸零。揚起似月牙的嘴角僵硬了下來,掛在半空,卻不再有半分的喜意。

有一股莫大的恐懼感轟的一下傳來,攪亂了他的喜悅,也攪亂了他的手指。

于是,手上的動作也瞬間停下,樂聲于半腰中斷。

張婧初只感覺他瞬間緊張了起來,像是根繃緊的皮筋,但細看,萬年卻還是那個樣子。

听得琴聲停止,她方才接話道,「真好听,太好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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