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院里，空調照常運轉。
廣東的天氣本身就熱，萬年他們一幫人，早上還在京城，下午就來了東莞，即便是換了衣裳，身上還是有股難以言喻的燥熱氣冒出來。
電影放完，幾人從放映廳里出來，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
「牛逼，確實是牛逼。」
「這得花了多少錢啊？無極那樣的都得幾千萬美元，這樣的特效，太燒錢了！」
「听說光制作就燒了三億美元，加上宣傳，好像有五億美元！」
「五億美元啊，全取出來估計都得四五百平米的房子才能放下吧？」
「讓我燒都得燒好幾天呢，真要是能過手這麼多錢，那就蓋了帽了。」
嘀嘀咕咕的幾個中年男人看了有些神游天外的萬鑫一眼，嘆了口氣，唉，投資商都沒回話，估計這輩子也玩不了這麼大成本的電影嘍。
萬年搭話道，「也就卡梅隆才能玩得轉這樣的資金，真要是給你們五億，你們怎麼花？」
寧皓想了想，「請明星？」
萬年冷笑一聲，「小李子一個人兩千萬美元，五億美元能請二十五個這樣的，然後呢？大亂斗啊？」
黃博呵呵一笑，「玩特效啊，人家卡梅隆不就這麼花錢的？」
「你當特效也是每個人都能玩得起啊？咱們要是拍科幻，估計還得請國外的公司，誰知道得被坑多少。」萬年懟臉又是一盆冷水，「特效也得設計啊，阿凡達設計了多少東西才有那樣的細節，沒個十年功夫都下不來。」
「征哥，你呢？」
「五億美元？我要是有五億美元還拍個屁的電影，早就退休了！」徐征冷笑道。
萬年張張嘴，還是沒想出來該說啥。人家說的有道理啊，真要是有五億美元，誰踏馬還做電影？
電影，回錢效率低，投資風險高，看看星美跟成天投的那些電影，大部分都是賠的褲子都沒了。不過，人家一個是玩資本的，一個上頭有人，也不太在乎電影的收益。
就算是掙了，能掙多少？青年影視搞了快五年了，五年里頭，就一部人在囧途掙的錢比電視劇多。真要是有五億美元，直接入股企鵝就完事了，旱澇保收，只要小馬哥腦子沒問題，基本賠不了。
不過也說不準，這年頭，指不定就出什麼破事。
「你可真理智！」寧皓撇撇嘴，他還滿肚子想法沒來得及拍攝呢，不拍電影，他干嘛？回家女乃孩子啊。
還別說，過兩年，你丫還真就得回家女乃孩子去。
「走走走，」萬鑫看了看時間，「咱還得趕航班呢，時間正好的話，我還能趕得上回家做飯。」
三個老男人齊聲贊嘆一聲，呵，真真兒的二十四孝好老公！
來的時候是五個人，回去的時候，就剩下四個人。
一顆鹵蛋留在了本地，據說是要多觀摩幾場阿凡達，學習一下卡梅隆的敘事手段。
你那是學卡梅隆嗎？我都不稀得戳穿你！
&ui！
兩人一輛出租車，風風火火的就奔機場去了。
估計，這聊天侃大山也是出租車司機培訓時候的重要課程。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就沒有出租車司機不愛聊天的。
萬年這輛車上，司機頂著鴨舌帽，右手的小拇指少了一截。
他也不敢猜，他也沒敢問。小拇指哎，黑幫電影里頭，小弟犯錯不都切小拇指的嘛！
也不想想，切小拇指的是山口組，這兒是廣東，人家壓根沒這個習俗。
司機看著乘客的樣子，也挺奇怪。我這個小拇指是以前當木匠的時候，被電鋸給傷到的，怎麼這小孩瞅著這麼害怕？
而且，這小孩看著還挺眼熟啊。
「請問，你是演員？」一口蹩腳的粵普響起。
「啊，」萬年抬頭，「對，演過一些戲。」
司機笑道，「我說這麼眼熟呢。到這邊來，是拍戲？」
「不是，來看電影。」
「那個阿凡達是吧？最近特別多的人來看，我們這片司機生意都不錯。」
「您看了嗎？」萬年問道。
司機點點頭，「看了，普通廳看的。」
「您感覺怎麼樣？」
「就感覺，挺花哨，挺真實。別的，沒什麼意思。」
萬年又問，「那您覺得，是阿凡達好看，還是人在囧途好看？」
「還是人在囧途吧，看著跟樂呵，更像是我們自己人的故事。」司機笑道，「春運的場面太真實了！」
阿凡達這種電影，從本質上來說，還是歐美文化環境下的產物。
凡是地方文化環境的產物，與其他國家，其他文化圈內的觀眾就會產生理解上的隔閡。後世常有人說，要讓本國文化走向世界，拍出讓世界理解的國家文化。這個前提本身就是錯誤的，本土的就是本土的，不同國家，不同文化的觀眾必然存在理解上的障礙。
老美文化強勢了這麼多年，也沒能生造出一種世界性的文化來。除非世界大一統或者心靈壁壘消失，否則，要創造出一種全世界都理解的文化，可以說是痴人說夢。
美是相通的，美的觀念也是相通的。老謀子的色彩，陳導的盛唐風華都是極美的，這些大家都承認。但是，電影中的精神內核則是十分私人化與民族化的。
阿凡達一來，和老美同種同源的歐洲電影都沒哀嚎一片，作為和歐美文化有著巨大差異的電影市場，我國還是有機會的。觀眾去看電影，並不都是沖著視覺奇觀和感官刺激去的，他們更多的是想讓自己從電影中得到感動。還是那句話，在同等質量下，國人還是一定喜歡看本國電影，因為那是自己的情感。
這種現象表現得最為明顯的大概是島國，復仇者干不過死神小學生，這在別的國家壓根不可能出現。
不過，即便如此，前提也是在「同等質量」之下。
未來的電影，要都是熊貓大俠跟刺陵這個水平，那國內市場也就沒啥希望了。
阿凡達的檔期其實安排的相當妙。
今年的賀歲檔，說是神仙打架，其實都各有各的硬傷。
十一月，2012上映，襯托得花木蘭以及我的唐朝兄弟等一眾電影好似嘍。
人們本就已經對國產電影產生了意見，還等著十二月看看國師的大作洗洗眼楮呢。沒想到，三槍是那個尿性。而寄予厚望的十月圍城也是有一大堆的硬傷，根本禁不起推敲。
在國人對國產電影滿是失望的當口上，阿凡達上映了。帶著卡梅隆十五年前的劇本和三億美元的特效席卷全球，讓觀眾們知道了什麼叫天神下凡。
阿凡達的上映，雖然讓不少電影人嚇破了膽，但也讓許多的電影人對國產電影的未來產生了反思。
比如萬年，現在就在想，自己要不要也整個科幻片玩玩呢？
回京的航班上，萬年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科幻片？」
萬年點點頭，「對啊，老是犯罪片，喜劇片，武俠片，觀眾都看膩了。好不容易有個科幻題材，還是機器俠那種垃圾，我感覺觀眾應該也挺期待國內的科幻題材電影吧。」
「轉性夠快啊，剛說完我小看特效，你立馬就想拍科幻了？」黃博咧著嘴挪揄道。
「嗨，此一時彼一時嘛！」
萬年笑道，「剛才，出租車上那老哥提醒我了。咱們國人，肯定還是喜歡看自己國家的故事。只要質量不差，誰有時間去看老外泡外星人啊？」
寧皓點點頭，「是這個理！阿凡達的故事，現在想想有點太簡單了。跟老話本似的，看了開頭就知道結尾。」
「卡梅隆听說95年就寫好劇本了，十五年前的本子，能有啥創新？」萬年答道。
天天說國產電影堆明星，劇本簡單沒意思。卡梅隆特效拉滿，影評人反倒是不在乎劇情了。
爽就完事兒了，誰在乎劇情？看電影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騎龍，得看完之後慢慢回味，才能品出劇情里那股子味兒來！
「那你有什麼劇本的點子？能比阿凡達強？」萬鑫笑問。
萬年自信滿滿的笑笑，「要論劇情，黃金科幻就是沒賽博朋克來的刺激人。」
「要拍，咱就直接拍個賽博朋克電影。取景地我都想好了，就去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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