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果實

六月底,登堂入室的拍攝工作進行大半。

而文藝片拍攝最重要的元素也就來了,吻戲!

在大部分人的印象中,文藝片大概都是跟下三路沾邊的。文藝,前衛,不來點刺激的,說得過去嗎?

早些年,幾位大導演的大片也是讓觀眾們初識了何謂文藝。

英雄,十面埋伏,無極,黃金甲,夜宴,幾個大片接連轟炸,觀眾們看完之後,除了特效之外,大概印象最深的就是電影里那幾場親熱戲了。

按張偉品的話來說,這就叫給力!感情都到那份上了,不來幾場的踫撞,像話嗎?

這叫尊重觀眾,突破外殼束縛,展現原始美好!

而且,早期的一些文藝片在國內可是禁片。

禁片哎,你說這里頭沒點什麼看完能起飛的東西?

網上一搜影史十大禁片,不管是專欄也好,介紹也好,還是資源分享也好,評論區都跟那啥社區一樣,和諧無比,大家都自覺的回了一句好人一生平安。

禁片這玩意,在大多數人的眼里就跟毛片差不多,還是明星演的,一听就有樂子。

外景地,一棟房屋之前。

今日陽光明媚,門前的草地反射著陽光,看上去倍兒清新,其實忒熱。

七月份的香江,哪兒有涼快的地方啊。

于飛鴻坐在廊前,手里捧著一顆鮮綠鮮綠的青隻果,miamia的嚼著。

青隻果據說跟那種沒成熟的綠隻果還不一樣,一點不澀口,酸甜口,咬著還特別脆。

為了拍這場戲,劇組去水果超市扛了一箱回來。萬年也嘗了一個,味道還不錯,據說還有美容效果。

「我們又再次獨處了,我平靜的望著公園,她啃著隻果,打量著天空。」

陽光下,于飛鴻手里拿著青隻果,咬了一口之後轉過頭,看了看身邊的少年。

她臉上的表情隨意且放松,長發隨意扎起,幾縷頭發從發髻上滑落,披散在肩膀跟脖頸上。望向萬年的雙眼圓潤柔婉,眼里毫無戒備,像是看著家人般的放松。

于飛鴻身體微微前躬,脖頸像是天鵝一般彎曲著,肩膀處衣服略有褶皺,線條順著圓潤的雙肩滑落。

「我喜歡這天氣,」她微微眯著雙眼,「讓我想起不久前看過的一個藝術家的畫展。」

鏡頭緩緩後拉,兩人全部出現在了畫面之內。

她坐在台階上,長裙順著台階滑下,露出了裙下修長潔白的雙腿。小腿曲線秀麗,沿著裙擺向上延伸,引人遐思。

所有人不由得眼前一亮,這風韻簡直絕了,算是開機以來拍過的最美的畫面之一。

于飛鴻接著道,「她讓美變得簡單,只靠著不同顏色的天空就讓美表現得淋灕盡致。」

「看到那條凳子了嗎?去年夏天我經常看到你坐那兒。你也喜歡這個公園嗎?」

「是的,」萬年點點頭,「我喜歡它四周的屋子,我坐在長凳上,觀察周圍,能看到很多事情。」

于飛鴻看著眼前的公園,說著一家人買下這所房子的原因。而萬年則注視著眼前的「中產階級女人」,面前的人皮膚嬌柔,像是她手中咬過的隻果一般。

「好,過!」

關錦朋喜氣洋洋的叫道,跟專業演員合作就是好,要啥樣人家都能給你表現出來。

一場結束,劇組又搬著東西上車,準備回攝影棚把剩下的戲拍完。

這棟房子听說還是劉德樺問朋友借的,專門給拍外景用。能盡早拍完還是得盡早拍完,省的給人家造成麻煩。

回到攝影棚時已經是下午,剛好是一個尷尬的時間點,干活的話時間太短,解散的話時間又太早。

跟劇組的制片人和演員商量了一圈之後,關錦朋準備直接開拍,爭取今天把重頭戲搞定,之後就好辦了。

「說兩句啊,今天咱們爭取把這兩場戲早點拍完,時間雖然有點緊,但是咱們的演員跟劇組都很優秀,我相信大家能快速完成這兩場戲!」

跟戰前動員似的,先把高帽子給你帶上,之後你就不好意思拒絕了。

接下來的這場戲確實是重點,季滿已經被完全的帶入了之中,影像化的表達直接取代了原本語言化的批評跟修正過程。在事件發生的同時,季滿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見跟感受。

這代表季滿已經屈從于偷窺的,而吸引他的也不再是所謂的文學才能,而是文字間郎飛一家的真實生活。

場景是攝影棚里搭出來的廚房,攝影機擺設完畢之後,導演過來問道,「怎麼樣?可以開始了嗎?」

這有啥可問的?咱拍的是偷戀隔籬媽,又不是藍宇,不用做什麼心理建設。

見兩人點點頭,關錦朋就轉身回到了監視器旁邊,「各部門就位,開始!」

「我昨晚沒睡,何洛。‘縱然光著腳,雨水也無法跳舞’,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我的感受。」

于飛鴻換了一件碎花裙子,裙子很寬松,再加上她在桌前略微附身,曲線畢露。

「我兒子很喜歡你,我的丈夫也是。可想象一下他們讀到這個的反應,‘縱然光著腳,雨水也無法跳舞’?」

「我不是寫給他們的,我是寫給你的!」

于飛鴻手中捧著一張紙,上面的就是何洛給她寫的情詩。

她臉上有些不解,又有些竊喜,「其他的部分我想我都能懂,不過關于雨的這一段,我不知道它象征著什麼?」

為了凸顯季滿的改變,這場戲里,劉德樺直接出現在了場景之中,肆意對一家人的生活進行著評價。

只見房門猛地打開,劉德樺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好奇之色,「原來是這樣,小混蛋,你是給她寫了首詩!」

此時于飛鴻卻毫無所覺,口中仍然在念誦著那一句「縱然光著腳,雨水也無法跳舞」。

她是故事中的人物,自然無法對閱讀者以及寫作者做出任何的反應。

一旁的萬年反倒是抬起頭,望向了突然出現的劉德樺。

「是的,我為她寫了一首詩。」

「不賴啊!」

兩人的地位是平等的,獨立于故事之外,他們可以平等的交流對故事的看法。

這種略顯魔幻的拍攝方式也給電影增加了一絲詭異的氣氛。

後世紙牌屋中,總統經常用打破第四堵牆的方式來跟觀眾交流,標志著角色的高人一等。

而在登堂入室里,反倒是人為的在故事與故事之間築起了第四堵牆。

對于何洛與季滿而言,郎飛一家是故事中的角色。他們作為觀眾,可以在第四堵牆的阻隔之下,隨意對角色發表看法。而郎飛一家作為角色,完全無法感受到兩人對于自己生活的窺視。

「從沒有人給她寫過詩吧?她可以說是一個詩盲,這所屋子本來毫無詩意,你突然用詩的比喻填滿她,就像扔出一顆炸彈。」

「現在她在我的眼中跟以前不同了。」萬年低頭看著似毫無知覺的于飛鴻,略微發呆。

劉德樺嘲諷道,「是啊,我懂了。對傳統不屑一顧的年輕人痴迷上了中產階級。」

「是你要我不帶批判的看待她。」這是季滿自己的話,萬年此刻用這句話來回敬他。

「我正在這麼做,我要讓她離開這兒!」

劉德樺臉上扯出一個怪異的笑容,「所以現在不可笑了?她的說話方式,她的香氣,她對裝修的理想?你要去找份工作,然後為她買一棟大房子嗎?」

兩人此時在爭辯文章風格的變化,最開始何洛對于這一家人的生活極盡嘲諷之能事,此時卻對郎飛的母親產生了感情。

何洛認為自己是遵循了老師的教導,更為客觀的去看這一家人。

而季滿則認為他的文章現在充滿了自我感情,而這顯然違背了文學創作「不帶任何前提,不做任何判斷」的要求。

「其他的我想我都能懂,」于飛鴻抬起頭,望向了高出自己一頭的少年,「可這個關于雨的句子‧‧‧」

萬年慢慢靠近,看著對方澄澈的雙眼,他的心竟然不爭氣的多跳了兩拍。嘴唇相交的瞬間,來自荷爾蒙的氣味彌漫著,洶涌而至。

而一旁的劉德樺則繞著兩人轉來轉去,望著越發親密的兩人,他轉過頭,看向了門口,「啊,就差他出場了。」

門口,林庚新所飾演的郎飛滿臉驚愕,緊接著轉身,像是逃跑一般離開了。

「 !」關錦朋喊道。

「完美啊,」他鼓掌道,「你們要不要來看看。」

即便是以細膩著稱的他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演郎飛的那個演員雖稚女敕,但也是渾身的靈氣。

大陸的年輕一代演員,竟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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