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土匪的高等教育

在雪白的峽谷之中,寧皓看了看前方的冰雪跟頭上的大太陽,抄著喇叭喊道,「各部門準備好了嗎?」

接下來要拍攝的就是今天的重頭戲,也是最後一場戲。

少女在看望父親時不小心發現了躲藏在礦洞之中的毒販,父親為了保護她被毒販所殺,而她則帶傷逃走,最後凍死在了峽谷之中。

扮演死者的小張是本地出身的演員,自然對長白山的氣候有些了解。此時要在雪地里奔跑,心里還有點虛。于是她就來到了導演身邊,準備跟這位大導演討教一下接下來該怎麼演?

「導演,這段戲我該怎麼演?」姑娘聲音嬌柔,不像是本地的,倒像是彎彎那嘎達過來的。

寧皓猛地扭頭,一張西瓜子臉被凍得通紅,像是顆剛從西瓜里掏出來,上面還沾著西瓜汁的瓜子。

「有什麼不理解的嗎?」他還挺高興,劇組的演員里,萬年的角色簡單,表演沒什麼難度。而剩下的幾個演員都是科班出身,有一定的演戲經驗,對角色也有著自己的想法,在拍戲之前很少會過來問導演的想法。

這麼一來,寧皓自己雖然樂得個清閑,但是他心里老覺得缺點什麼,感覺自己一身的武藝有點施展不開。

「我不太明白,在跑的時候該是什麼樣的表情。」女孩嬌聲問道。

寧皓撇撇嘴,你一個東北姑娘裝什麼嬌柔?要是電影里的這姑娘真是這麼個樣子,別說在雪地上跑了,估計見了毒販連腿都邁不開。

「反正不是你現在的表情。」寧皓道,順手指了指坐在一邊休息的廖帆,「看見沒有,你等會兒表演的時候就按著他的表情來。」

姑娘跟著寧皓的手指看了看廖帆,潛龍哥此時正在跟王千源學東北話,一張鞋拔子臉上滿是迷惑,似乎是對東北的一些詞匯不太理解。

凶狠里帶著疑惑,疑惑中還帶著點委屈。

為什麼委屈?因為王千原正罵他呢!

「東北話都學不會,你這樣還演什麼悍匪?還不如去演偶像劇。」

「就這意思,看懂了嗎?」寧皓斜著眼看了看姑娘。

小姑娘點點頭,下去化妝去了。

少女被毒販襲擊,身上留下了多處刀傷。除了寒冷之外,刀傷造成的失血跟失溫也是她死因的一部分。

這要是放到法院,估計鐵定得判這幫毒販一個故意殺人罪。哪兒跟老美似的,因為是被凍死就不能判謀殺,莫名其妙!

戲已經說明白了,那接下來就直接開整。

這一幕是要放在電影開頭的,因此在拍攝上也很講究。兩台攝影機跟隨在少女的身旁,主要拍攝她在逃跑中的表情跟動作。另外兩台攝影機則負責全景,將逃跑的少女、雪白的山谷以及路上的血跡全部拍攝進畫面之中,用全景鏡頭來展現這一場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謀殺。

長鏡頭與空鏡頭刻畫環境,特寫鏡頭則負責對人物的表情和動作進行特寫,明亮到令人窒息的雪原跟滿面驚恐,渾身血跡的少女,直接奠定了這部電影的敘事基調。

于是,少女開始奔跑。

攝影機跟在她的身後,綴在她的身側,鏡頭緊緊跟隨著那個滿身血跡的瘦弱少女。在銀白與蒼青交織的山谷之中,夾雜著血跡的腳印慢慢延伸,像是白紙之上漸次展開的朱砂。

瘦弱的身影奔跑著,走到了山谷與叢林的盡頭,就那麼孤零零在一片銀白之中緩緩的遠去,似緩似疾。

一陣狂風吹來,卷起了銀白大地上,細密如塵土的雪粒,將一抹抹驚心動魄的赤紅緩緩掩蓋。

這一次寧皓沒瞅著監視器,而是雙手在額前搭起一個涼棚,就靠著一雙肉眼向著遠處望去。

光線刺眼,朱砂奪目,看起來,還真有幾分觸目驚心的樣子。

長白山區天黑的早,中午拍完這段戲,劇組剛把東西收拾好,天色就逐漸暗了下來。

一幫人坐著大巴回到了林業局的招待所,進屋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倒一杯熱水喝下去。今天峽谷里起風了,狂風卷著雪粒,雖然看起來很唯美,但是雪粒一旦掉進脖子里,那就不是唯美了,是要命。

回房之後,萬年先是把身上有些濕的衣服換了下來。劇組給提供的衣服透氣性不太好,雖然不冷,但是不透氣。運動一會兒之後,身上冒出的熱氣都在衣服里頭冷凝起來了,濕噠噠的。

換上干淨衣服之後,萬年坐在床上愣了一會兒。此時已經接近五點鐘,窗外的太陽已經完全沉入了地平線之下。屋子里暖氣熱乎乎的,外邊卻是寒風凜冽。

每次到這種日子,萬年總是喜歡在床上裹著毯子,一邊享受溫暖,一邊看著窗外的大雪跟狂風發呆。

正發呆呢,肚子里卻傳來了咕咕咕的聲音。

早上出發到現在,萬年只在劇組里吃了些干糧,干饅頭被熱水一泡,倒也勉強能當壓縮餅干用,挺扛餓。此時被房間里的暖氣一激,還真感覺肚子里空蕩蕩的,就想吃點什麼。

想到這里,萬年翻身下了床,穿上衣服之後鬼鬼祟祟的向著招待所的廚房模去。

廚房的位置很好找,餐廳往里走就是廚房的門。這個招待所也挺時髦,還整了一個開放式的廚房。

他溜溜達達的走進了廚房里,目標物品電飯鍋就在水槽旁邊。

剛拿起電飯鍋,還沒來得及加水,就听到身後有低沉的說話聲傳來,「喲,干嘛呢?」

「草,嚇死我了。」

從身後的黑暗里突然傳來說話聲,別說穿越者了,就是獵魔人也得嚇一跳。

寧皓笑呵呵的從黑暗里走了出來,一張西瓜子臉上滿是笑容,「你粉絲要是知道他們的偶像會說粗話,估計會很幻滅!」

「偶像就不能說粗話?誰說的?」萬年不以為然道,粗話怎麼了?他就說了一句草,還沒把後邊的「真tm煩死人了」說出來呢。

寧皓樂呵呵的看了看萬年手里的電飯鍋,「咱們真是心有靈犀,我們剛想吃火鍋,你就過來取電飯鍋了。」

「你們?」

「是啊,還有我們呢!」寧皓的身後,一個五大三粗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四道高大的身影從寧皓身後走了出來,其中一個腦袋還特別大,正是電影里的毒販四大天王。

王千原笑得蔫兒壞,「這不是拍了一天戲嘛,我們就尋思,吃點好的補補身子。」

「找到我這兒來了是吧?」萬年也不意外,自從上次吃完火鍋之後,幾個演員就經常聚在一起吃點羊肉啥的,也算是挺熟了。

幾人端著電飯鍋來到了寧皓的房間里,萬年又回房取來了羊肉跟火鍋底料。這回他有經驗了,多帶了一包羊肉過來,就不信這回還能都吃光。

至于為什麼不在萬年的房間里吃火鍋,原因大概是他不喜歡吃完火鍋之後房間里的味道。寧皓反正沒這個問題,于是就直接在寧皓的房間里開整了。

每人一個小馬扎圍在一張小桌子旁邊,倒還真有點圍桌吃酒的意思。不過,桌上並沒有酒,連可樂都沒有。

萬年手里端著碗,看羊肉變白之後就夾了一塊兒起來,這麼一咬,感覺一天里丟失的力量都回來了。

他個人比較喜歡吃紅湯的味道,沒在碗里加什麼佐料。四大天王則是每個人碗里一勺麻醬,寧皓最奇葩,直接倒了半碗醋,不愧是晉省出身!

「帆哥,你那東北話學的怎麼樣了?」

萬年笑道,這幾天里,廖帆為了把自己這個東北悍匪的角色給立住,一直在跟著王千原幾人學習東北話,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了?

在眾人面前,廖潛龍肯定不像露怯,嘴角一揚就來了一句,「東北話還用學(xiao)?」

王千原不屑的笑笑,「你也就現在嘴硬,拍戲的時候誰差點給我跪下?」

「哥,咱現在能別說這個嗎?」廖帆急道。

四大天王里頭,王千原年紀最大,拍戲的經驗也最豐富,無形之間就成了幾個人里頭的大哥。

「別嘴硬了,好好學,毒販的人設可是東北本地人,你們要是在拍戲的時候整一句普通話出來,咱們就重拍!」寧皓說道,他是劇組的老大,說什麼就是什麼。

萬年也同意寧皓的想法,畢竟是在東北雪原發生的故事,演員的長相以及台詞都需要向著這個地區的特點來靠攏。

長相上,除了此時略顯稚女敕的雷加音之外,另外三位都是一副凶悍土匪的樣子。即便是雷加音,此時身上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匪氣,興許是這幾日的相處,讓他提前覺醒了「東三省唯一受過高等教育土匪」的氣質。

「其實,帆哥也沒必要就得學這樣的口音啊。」萬年吃了一口羊肉道,「哈市那邊的口音也不是很重吧?」

相較于大遼寧的口音,哈市那邊的東北話口音要輕許多,更加接近普通話。

廖帆搖搖頭,「哥們這幾個角色就是純粹的壞人,除了長相之外,這口音也得盡量往人們印象里的東北人身上靠,這樣觀眾才不會出戲!」

這麼說雖然有點地域黑的意思,但是東北話本身也是本地冰原跟森林的一部分。在這樣的地方,男人要硬,女人要辣,從內到外,從長相到說話,都得表現出白山黑水之間人民的彪悍。

這才是符合這個緯度,這個溫度的東西,你要是一溫軟下來,那股凶悍跟冷厲的味道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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