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溫柔與野性

演戲這種事情,就跟談戀愛一樣,對象很重要。

踫到好的演員,兩個人會互相的帶動,進而提高表演的質量。而踫到不好的演員,你跟他連眼神都對不上,就更別說在表演上互相交鋒了。

當然,除了演技之外,對象的性格也很重要。

萬年現在,就很喜歡跟舒倡一起演戲,很舒服,很自然。

姑娘柔柔弱弱的,嗓音軟糯。只要一開口,就是滿滿的江南秀韻,听的人心醉。

在劇情里,福臨跟宛如算是青梅竹馬。此時經過多年再度相遇,宛如沒認出福臨,而福臨卻知道,面前這個女子,便是多年前,自己所傾心的姑娘。

而萬年跟舒倡剛好是同齡,在劇組,兩人年齡相仿,關系也自然是非常的不錯。這麼一來,兩人倒是都抓住了劇情里人物的關系,演起戲來,配合相當的默契。

最主要的是,舒倡的性格很溫柔。攝影機一開,兩人都感覺不到什麼壓力,表演上非常的自然。

今天的戲,是福臨隨洪承疇出宮微服私訪。

大玉兒請洪承疇來教福臨讀書,希望能讓福臨學習治國的道理。但是,福臨在課上,卻說自己既然對百姓都不了解,如何能治天下呢?于是,洪承疇就被說服,帶著福臨出宮私訪,體驗百姓的生活。

什麼體驗生活,萬年覺得,這小皇帝就是想出宮玩。

果不其然,小皇帝出宮之後,光是好奇的左看右看,哪兒還有關心百姓民生的意思。

相比前幾場戲里,萬年所穿的月白長袍,這一次,服裝組給萬年整了一套明黃色的衣服,看起來就倍兒騷包。

來到大街上,萬年裝作對周圍充滿好奇的樣子,一會兒看看小攤上的吊墜,一會人又去看看紙傘,活月兌月兌一副山炮進城的樣子。

不過也是,福臨自出生起就在宮中長大。六歲即位之後,就更不要說接觸什麼百姓的東西了。唯一的娛樂,大概就是出門騎馬圍獵罷了。此時首次出宮,看到市場上琳瑯滿目的新玩意,滿臉好奇倒是也能說的通。

一旁的洪承疇反倒是滿臉的擔心,畢竟他算是降將,在清宮中雖然地位高,但卻並不受到一些權臣的信任。這一次,皇太後將福臨交給了自己教育,若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讓福臨出了什麼事情,那就麻煩了。

洪承疇看著四處亂跑的萬年,臉上帶著擔心道,「皇上,這不太好吧?」

萬年則在臉上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怕什麼?反正滿漢大臣之中,我只見過那麼幾個。其他的,不過是在朝賀時遠遠低著頭。就算有人認出你,也認不出我啊。」

萬年話語里帶著幾分自嘲,此時在街上閑逛,說不定也是福臨僅有的,對自己命運反抗的手段了。

鏡頭前移,萬年的眼神一轉,臉上好奇之色更盛,看向了前方。

「前面那麼多人干嘛呢?走,咱們過去瞧瞧。」說罷便帶頭向前走去。

這場戲結束,萬年摘下帽子跟假發,用毛巾擦擦禿瓢上的汗水。假發跟帽子都不太透氣,帶的時間長了,頭上就容易出汗。

正在整理的功夫,舒倡卻跑了過來,還伸手在萬年圓滾滾的禿瓢上模了一把。

萬年嚇得一激靈,抬起頭來,才發現是舒倡。這姑娘又換上了那身白色的男裝,此刻站在自己面前,臉上笑盈盈的。

「干嘛呢,戲準備好了?」舒倡問道。

萬年沒好氣的轉過臉,「看不出來啊。」

「你汗真多,」舒倡把手在衣服上擦擦,好像剛才模了什麼髒東西。

萬年嘆口氣,「沒辦法,誰讓我敬業呢?」

「你還問我,你的詞記住了嗎?這場戲可是你台詞最多。」

接下來這場戲,講的就是福臨在戲園子里再度與宛如相遇。這一場,宛如是重點。因為要表現宛如的才情,舒倡要說的詞很多。

姑娘很得瑟的點點頭,」當然記住了,我可是好學生。」

這可不是說瞎話,舒倡在高中的成績很好,第一次參加高考就被中戲錄取,但是沒去。第二年繼續考,結果沒考專業的藝術院校,反倒是考了外國語學院。

就文化水平來說,在娛樂圈里算是比較高的。

「那就好,可別說錯了。」萬年帶上假發跟帽子,「我那邊還含情脈脈的看著呢,你一說錯,那不顯得我成花痴了嗎?」

「你以為你不是啊,」舒倡說道,「我看劇本里,這一場戲就是福臨花痴一樣的看著宛如!」

萬年聳聳肩,花痴就花痴唄,沒說是舌忝狗,已經不錯了。

攝影機再開。

戲園子門口,門簾掀開。

萬年搖著手中的折扇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好奇之色,左右看看。福臨還是第一次來到戲園子這種地方,宮中可沒見過這麼熱鬧,而且人人還這麼高興的所在。

在上樓的時候,萬年的動作也沒停止。一雙眼楮還是好奇的前後張望。

萬年看到樓上蹭戲的人,還特意停下來,詢問洪承疇。這蹭戲看的,大抵就是沒錢買座,但是又想听戲,于是就只能在樓上站著听听戲了。

洪承疇本想繼續細說戲曲與文化對百姓的影響,可是,此時福臨早已對戲曲滿心的興趣,哪還有閑情逸致,听洪承疇在這邊講課呢。

很巧的是,在戲園子里,福臨再次與宛如相遇。

因為洪承疇曾與宛如的父親顎碩同樣在江南為官,因此,洪承疇也認識宛如。

洪承疇贊道,」這個格格可真是了不起,她滿月復的才學,比漢人的女子還強呢。」

這句話可是說在了福臨的心坎里,雖然說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若西施能被更多的人夸贊,情人自然也是很高興的。

因此,借著這個機會,福臨就向洪承疇說明了自己並未將真實身份透露給宛如,而是化名叫富寧。

因著洪承疇的關系,福臨上前與宛如打招呼,順勢就坐在了一起听戲。

不過,說是听戲,在劇本里,福臨就一直那麼眼巴巴的看著人家姑娘的臉,一動也不動。萬年感覺有點問題,于是就跟導演建議,能不能演出那種想看,但是有不太敢看的感覺。畢竟是暗戀,而不是耍流氓,太直接感覺不太好。

導演想了想,同意了萬年的要求。

福臨與宛如坐在桌子的兩側,萬年裝作听戲的樣子,但眼神卻是時不時的向著宛如的方向轉。偷偷關注喜歡的女孩子,但是又不敢讓她發現,暗戀大抵就是這樣的矛盾。

而桌子的另一邊,舒倡也是時不時的偷偷看向萬年,似乎是發現了萬年在偷看自己,但是又出于羞澀,不敢直接對視。

導演在監視器之後看著這一對的互動,總感覺自己不是在拍歷史劇,有種拍偶像劇的感覺,感覺酸酸澀澀的。

皇帝畢竟是皇帝,暗戀的方式也不是你我這等凡人能比的。我們的暗戀,大抵就是偷看,最多再寫個情書。而福臨,喜歡正面上。

萬年直接轉過頭,借著詢問洪承疇的機會,望向了對面還在偷模看自己姑娘,「師傅,你听過這出戲嗎?」

洪承疇為官多年,自然能看出皇帝的小心思。這時候,肯定不能自己把答案說出來,得給皇帝當僚機。

于是,洪承疇就很機智的開始了捧哏,「我對戲曲之道,不甚了了。」

福臨就又問宛如,「格格,請你說一說,給我們听罷。」

舒倡輕輕轉過臉,眼中帶著點羞澀,將百花記的故事說了一遍。

攝影機移動著,將正在講述百花記故事的舒倡以及後面含情脈脈看著她的萬年一同收入鏡頭內。舒倡是鏡頭的主體,攝影機清晰的拍下了她講述故事的樣子。而後方的萬年則略帶虛化,唯有一雙好似在發光的眼楮在背景中極為顯眼。

最後,舒倡還贊嘆道,「你看,他們現在唱的這一句,願嫦娥待劍為證,聲腔與詞句多麼典雅優美。」

萬年雙眼看著姑娘的側臉,眼中泛著溫柔和迷戀,回答道,「好美,你說的好美啊。」

看劇本的時候萬年就想吐槽,這也太直白了。你就不能跟人家姑娘聊聊詩詞歌賦,興許能更快的勾搭上呢?

但是此時,萬年看著舒倡的側臉,耳邊則是那軟糯的聲音在解說唱詞,心中停不下來的騷話像是突然消失了,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了那個將故事娓娓道來的姑娘。

大概,直男都不是故意的,只是,在那個時候,他的心里只有你,所以想不出什麼好听的話。

嗯,一定是這樣的。

一場戲拍完,萬年又有點發愁了。

舒倡是滿身的溫柔,所以,萬年跟舒倡對戲就顯得很輕松平靜,也能時不時的做出一些意外亮眼的表演。

而接下來,萬年的這場戲,是福臨跟大玉兒的爭吵。

說實話,萬年挺害怕寧靖這姐姐的。能演大玉兒,說明寧靖的身上就帶著一種野性的氣質,這樣才能把大玉兒這個來自草原的女人演好。

有野性的女人,往往跟懶散性子的人,相性不是很好。

萬年此時心里有些發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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