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另一個小姑娘

一整個春節,萬森一家人都住在胡同的老宅子里。這個時候,京城還允許放煙花。于是,在胡同里,倩倩姑娘整天拉著萬年,拿著一些摔炮還有仙女棒啥的到處亂放。

初六的時候下了一場雪,胡同里堆滿了積雪。倩倩小姑娘從出生以來一直待在湘南,還沒怎麼見過這麼大的雪。

于是,初七一大早,看著雪停了,小姑娘就拉著萬年跑到胡同里開始玩雪。

可是,萬年才三歲,走到雪地里就摔了好幾跤。幸虧雪厚,才沒摔傷。不過還是弄得身上髒兮兮的,讓媽媽陳倩蓉一頓教訓。

伯母也把倩倩小姑娘拉回了房里,不準小姑娘再帶著萬年出去玩雪。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的功夫,正月十五就過去了。

萬森也得帶著家人回到湘南。

在伯伯一家離開的日子,萬鑫和陳倩蓉,還有被抱在懷里的萬年都到了火車站,送萬森一家人上火車。

這還是萬年在穿越以來第一次的離別,心里有點難受。

雖然心理年齡大,但是,情緒並不會因為年齡的增大而變得模糊。而離別正好也是能勾起一個人心里最深處感情的一種情緒。

萬年眼楮有點酸,看著使勁跟自己揮手的小姑娘,一串眼淚不由自主的滑了下來。

小胖子也使勁跟倩倩揮揮手,「明年再見!」

就這樣,萬年經歷了他這一生的第一次離別。

年逐漸遠去,人們再度開始了忙碌。

萬鑫為了貼補家用,用幾年的積蓄,在後海開了一家酒吧。平時有時間的話,萬鑫還會在酒吧里唱幾首歌。作為前些年京城相當有名的搖滾歌手,萬鑫還是很有牌面的。

雖然嗓子有些拉垮了,但是低沉的嗓音還是十分的適合唱搖滾。幾乎每次萬鑫上台,酒吧里都會爆發出一陣歡呼,無形中也刺激了酒吧的生意。

陳倩蓉還是專心當家庭主婦,照顧萬年。在沒結婚之前,陳倩蓉也算是有名的歌手,唱作俱佳,唱過的民謠最近也經常在電視上听到。

但是,結婚之後,陳倩蓉就慢慢的淡出了音樂界。還能證明她當過歌手的,也只有那些時不時來做客的女明星,還有來邀請作曲的音樂人了。

萬年看著有時候能見到的熟面孔,不禁被自己媽媽的受歡迎程度所驚到了。阿毛,辣英這些都算是媽媽的朋友,那自己媽當年也很火啊。

要不是退圈了,那未來自己媽媽肯定也是大明星啊,說不定還能上好聲音當評委呢。

只可惜,萬年並不是什麼十項全能的穿越選手。不然,以三歲高齡,給自己媽媽作上十幾首曲子,豈不是還能捧著自己媽媽再火一把?

不過,這種事情也就能想想。萬年一不懂作曲,二不懂唱歌,就算哼哼出來調子,媽媽也頂多以為是小孩子在學著電視里瞎唱歌。

唉,還是年紀小啊。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萬年突然覺得有點煩。

都說,煩惱中,時間往往過得很慢。但是,萬年的這個煩惱還沒結束,時間卻已經到了秋天。

京城的秋天,最為著名的,大概就是紅葉,還有沙塵暴了。

沙塵暴也算是京城的一大特產,狂風卷著細細的沙礫,無孔不入。

即便是在後世,京城也時不時的會有沙塵暴席卷。因此,萬年也只能無奈的接受了。

多半年之後,萬年的個子長高了不少,但是皮膚還是很白。臉上不再像新年時那樣的胖,更顯得清秀了。

今天很稀罕的沒有沙塵暴,趁著好天氣,萬年搬著家里的小馬扎,坐在了胡同口上。

胡同口有一顆大樹,秋天已至,大樹上的葉片都已經變成了黃色。

萬年坐在馬扎上,眼楮看著滿是黃葉的大樹,心里開始感慨這一年的過去。

多半年里,萬年還是啥都沒干,就是整天吃吃睡睡。不過也是,三歲的孩子,能干嘛啊?難不成還要現在的萬年去寫劇本?

听著耳邊的風聲,萬年心里總有一種沖動,想要頂著風跑一跑。

這大概就是刻在男孩子本能里的一種沖動。哪個男孩子沒有想過,頂著風敞開衣領,一邊奔跑,一邊讓風吹著衣領飄揚呢。

可惜,萬年的衣服口子在身後,要是解開衣領,自己還得倒著頂風跑。

算了,這次就單純的跑一跑,不解衣服了。

萬年站起身,看了看前方空無一人的街道,眼楮里突然閃現出一陣激動和興奮。

小胖子像是個月兌韁的野狗一般沖了出去,低著頭,完全沒去看前面有沒有人,小孩子的跑法就是這麼一往無前。

可惜,小胖子的第一次隨風奔跑,注定要半途而廢。

正在埋頭奔跑的小胖子,突然听到前邊有笑聲響了起來,急忙抬頭去看。

一個個子不高的小姑娘,正手捧一盤磁帶傻笑,白淨的臉上滿是笑容。

小姑娘听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趕忙回頭看,卻看見一個小胖子低頭朝著自己沖了過來。

萬年躲閃不及,只能斜過身子,好險沒把姑娘給撞倒。

但是,小姑娘手里的的磁帶卻被萬年給撞到了地上。更倒霉的是,萬年沒能剎住車,一腳踩在了磁帶之上,將一盒還沒拆包裝的磁帶給踩了個稀巴爛。

白淨的小姑娘看著地上稀巴爛的磁帶,一雙黑漆漆的眼楮瞪的大大的。

萬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待在小姑娘身邊等待發落。

一雙黑漆漆的眼楮里慢慢蓄滿了淚水,小姑娘哽咽一聲,大聲的哭了起來,「你賠我的磁帶,賠我的磁帶。」

小胖子也有點不好意思,這事故算是自己的全責,確實應該賠人家姑娘的損失。于是就問,「你先別哭,我家里有好多磁帶,等會兒我拿出來賠給你好不好。」

小姑娘還是哽咽著,雙眼里嘩嘩的流著眼淚。听到萬年的話,小姑娘點了點頭,哽咽著說道,「我要你帶我去取磁帶。」

萬年心說,這小姑娘心真大,這我要是人販子,直接就把你拐走了。

他也不想想,要是真有三歲的人販子,與其出去騙人,還不如直接把自己給賣了呢。

萬年拉起小姑娘的手,領著還在哽咽的小姑娘來到了胡同口。小馬扎還放在胡同口的大樹之前,萬年先讓小姑娘坐在馬扎上,又從自己身上掏出手帕來,給姑娘擦擦眼淚。

這手帕還是陳倩蓉今天才給萬年買的,就是怕外邊刮沙塵暴的時候小孩子難受。沒成想,沙塵暴倒是沒踫上,結果踫上下雨天了。

小姑娘被手帕擦著臉,可能是感覺鼻子不太舒服,直接打了個噴嚏。

萬年看看手帕上的鼻涕,不由得嘆了口氣。

小姑娘也有點臉紅,捂著手帕不敢松開。黑漆漆的眼楮卻還帶著淚花盯著萬年,一副不賠磁帶就繼續哭的樣子。

「你先在這邊等著,我回家給你取磁帶去。」萬年嘆了口氣,轉身向自家院子走去。

萬鑫跟陳倩蓉作為前歌手,對音樂肯定有自己的喜好。因此,院子里的一個房間就特意用來听音樂。滿屋子的書架上放滿了各色的cd,磁帶,還有黑膠唱片。另一邊的桌子上,cd機接著音響,黑膠唱機也放在桌上。

桌子旁邊擺著兩張沙發,是平時萬鑫跟陳倩蓉听音樂時候休息的地方。一台隨身听就放在沙發上,媽媽會用這個隨身听來听一些自己朋友的新歌。而萬鑫平時更喜歡听cd,不怎麼用隨身听。

萬年偷偷模模的進了門,走到放磁帶的架子上。雖然這輩子萬年還沒玩過磁帶,但是,他上輩子听的音樂多啊。于是,小胖子就按著自己的愛好,從架子上拿了幾盤磁帶,有英文歌,日文歌還有港台那邊的歌。選完磁帶,萬年又拿起沙發上的隨身听,這才轉身向門外走去。

小胖子跟做賊一樣左右看看,自家媽媽並沒出來,這才小跑著往胡同口去。

萬年心說,爸媽對不起了,這回得賠人家磁帶,兒子我就先借上幾張,等未來給你們還吧。

小胖子一溜煙跑到了胡同口,債主還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馬扎上,手里拿著萬年的手帕,時不時還擦擦鼻子。

「來了來了,磁帶來了,」萬年手里捧著好幾盒磁帶,腰上別著隨身听跑了過來。

磁帶往地上一擱,萬年十分豪氣的說,「選吧,你要哪盒,我都送你!」渾然不覺自己是拿爸媽的東西來做人情。

小姑娘蹲,看了看幾張磁帶,有些迷惑的問,「這都是什麼磁帶啊?」

萬年一張張指著磁帶給小姑娘介紹,「這個是never gonna give you up,是英文歌。這幾張是日文歌,中森明菜的專輯。這幾張是香江那邊的歌,劉天王听說過沒有,這幾張就是他的專輯。」

「選吧。」

小姑娘皺皺眉頭,感覺自己哪個都沒听說過,于是又問,「有沒有小虎隊的歌啊?」

萬年一愣,這小姑娘,小小年紀還追星?

「沒有,」萬年搖搖頭,「我家里人都不怎麼听那些歌。」

看著小姑娘有點失望,萬年就掏出隨身听,「要不,你先听一听哪個好听再做決定,這些都是好歌,不比小虎隊差的。」

小姑娘想了想,點點頭,接過萬年手中的隨身听。擺弄之下之後,小姑娘發現自己根本不會用這東西,就睜大眼楮看著萬年。

萬年看著睜大眼楮賣萌的姑娘,不由得笑了出來,「來,得這麼用。」小胖子打開隨身听,從地上拿起一盤磁帶,裝了進去。因為忘了帶耳機出來,所以也就只能直接用隨身听放歌了。

小胖子一按按鈕,那熟悉的旋律就播放了出來。這張專輯正是上輩子萬年無比熟悉的never gonna give you up,听著那熟悉的旋律,萬年不由得開始扭動身體,學著歌手在mv里的動作。

但是,小姑娘顯然不太喜歡這首歌,也不喜歡歌手那過分厚重的聲音。

姑娘拉拉萬年的胳膊,示意讓萬年換一盤磁帶。

萬年就按下按鈕,停止了播放。選了選之後,拿出一盤劉天王的可不可以,放進了隨身听里開始播放。小姑娘看了看磁帶上劉天王英俊的臉,對這首歌有些期待。

劉天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黯然記起那日黃昏,含著凝淚眼共你分手。」

還沒唱完兩句,小姑娘又搖了搖萬年的胳膊,示意自己還是不喜歡。

萬年有點犯難,這就只剩下上輩子偶像中森明菜的歌了,也不知道小姑娘喜不喜歡日文歌。

蹲子,萬年選了選,從幾盤磁帶里拿出一張少女A。這張單曲可不得了,因為歌詞里包含有那方面的暗示,還遭到電視台禁播。不過,人什麼時候都是相似的,越是禁止的東西,人們就越是感興趣,這張單曲的銷售量也因此大大增加。

成與不成,就看這一把了。要是不成,萬年就只能老老實實回家,讓媽媽領著小姑娘親自選磁帶了。

按下按鈕,這首歌相對于昭和偶像的音樂風格來說,相當的叛逆。不過,這種與清純完美融合的叛逆,也正是中森明菜受到歡迎的一大原因。

激昂的音樂聲響了起來,萬年听著這首歌,還是感覺極為沉醉。所謂偶像,不過如此吧。

本來以為小姑娘對這首歌也不會太過喜歡,誰知道,看起來白白淨淨,十分乖巧的小姑娘這次卻沒表示什麼不滿,一心沉醉在了音樂里。

萬年內心大定,這次有門了。

听完一首歌,小姑娘點點頭,這首歌很滿意。

萬年于是把地上中森明菜的磁帶都拿了起來,連同隨身听里的磁帶一起遞給了小姑娘,「這就算是我賠你的磁帶了,今天對不起。」說罷還鞠了個躬。

小姑娘捧著磁帶和隨身听,「沒關系,這次謝謝你,讓我听到好音樂了。」

說罷,小姑娘就朝著胡同外跑去,想必她的父母就等在外邊。

萬年松了口氣,提著馬扎跟剩下的一堆磁帶準備回家。

誰知,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等在了門口。雙眼好奇的看著萬年,「剛才你給誰放音樂呢?」

萬年就把剛才的事情說了出來,這才發現自己把隨身听也給了小姑娘,但人家早就走的沒影了。

小胖子低著頭,情緒有些低落。陳倩蓉揉揉胖兒子的腦袋,「沒關系,隨身听又不貴,咱以後再買一個就是了。不過,你這孩子還真有意思,一天到晚招惹小姑娘。現在就這樣了,未來得成啥樣啊?」

說罷,還揉了揉萬年的臉,看了看自己兒子的長相。

別說,還挺帥,未來肯定得招惹一大堆的姑娘!陳倩蓉心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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