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維曾經呆過的宮殿里。
王信見到了左輕衣。
王信乃有功之臣，又有傷勢在身。
面前陛下，可以不拜。
「陛下，臣有一計可解決百萬蠻夷！」王信沉聲說道。
「這是陳老弟教你的？」左輕衣眉毛一挑。
她大概猜到了王信的打算。
王信搖搖頭，說道︰「陛下，洛陽侯以炸彈一物贈予臣，給臣以萬世之功勞！臣無以回報！」
「陛下對臣有知遇之恩，臣死不足以報答陛下！」
他撐起崩裂的腰，拱手朝陛下深深拜了一禮。
因為劇痛，臉上的肌肉甚至扭曲到了一塊！
……
望著王信離去的背影，左輕衣沉默不語。
她明白王信要做什麼。
心中對臣子更為愧疚。
她虧欠周人太多了！
李翦、王信，兩位將軍為周國耗盡了一生的心血！
尤其是王信這樣的將才，正是人生中最輝煌的年齡段。
如此年紀就擁有少上造這樣的爵位。
戰功累累。
子女成蔭！
他本該有大好的仕途。
卻為了保衛周國百姓，為了給大周士卒殺出一條生路。
硬生生將自己的修煉前途給毀了！
經脈破損，淪為了廢人！
就是這樣，王信還不願意躺下。
還要以凡人之軀攬下萬世罵名！
這就是她的臣子嗎？
左輕衣心中酸楚。
……
當天。
一則消息傳遍了整個城池。
「周國大將王信欲在城外五十里處挖取戰壕，抵御蠻夷大軍增援！急缺人手！」
「現招募城中的蠻夷，每人每天工作五個時辰，賞十錢，管三餐！」
這個消息使用蠻夷這邊的語言寫的。
蠻夷二字也換成了貴族匠人。
消息傳遍城池，蠻夷沸騰！
他們早就听說如今周國對工匠的待遇特別好。
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迄今留在城中的蠻夷大多是蠻夷底層，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待遇！
報名者不知何幾！
周國軍隊深入月復地，隨時要面對別的部落馳援，建造戰壕抵御敵兵合情合理。
蠻夷沒有多少人懷疑。
城南城北、東西四個方向各有十幾個戰壕。
數萬蠻夷挖掘起來，兩日後便挖了兩米多深！
戰壕旁邊還摞著幾百具尸體。
不服管教者，當場誅殺！
果然，蠻夷老實了許多。
太陽下山之際。
戰壕里面的蠻夷抬起頭，望著戰壕上方周國士卒的腳底板，他們的瞳孔里閃著期待。
又到了下班結算工錢的時候了。
他們干了五個時辰的活，除了中午喝了一點肉湯，就沒吃別的東西！
快餓死了！
拿了工錢，回去一定好好吃一頓！
「將軍，我部已經完成今日目標，請驗收！」
一名軍士將蠻夷的話翻譯了過來。
王信點點頭，看著腳下的蠻夷眾人。
期待、崇拜、羨慕、憎恨等復雜的表情在不同的人臉上閃過。
他心中的愧疚一閃而逝，緩緩開口︰「諸位，你們都是好樣的，城破之際，沒有選擇當逃兵！」
「這是作為一名士卒該有的勇氣，也是對我周國士兵的信任。身為周人，我為你們感到驕傲！」
「但是，因為你們中的一部分人錯誤行為，致使我周國百姓損失慘重！」
「他們和你們一樣，是一個國家的底層人物，他們是偉大的，用勤勞的雙手養活起一個國家！」
「同樣是苦命人，你們中有些人卻心生歹意，肆意欺辱他們！」
「我不知道你們中有多少這樣的人，我也沒心思一一查證，為今之計只有委屈你們！」
軍士將王信的話用蠻夷語言翻譯了一遍。
戰壕中的蠻夷越听越不對勁。
一股不安的恐慌在他們心頭涌現出來。
王信背對著他們，痛苦道︰「開始吧。」
話音落下，戰壕上面的周國士卒突然用鏟子把地面上挖出來的土堆推了下去！
一鏟子一鏟子的松軟沙子落在戰壕里面，灑在蠻夷頭上！
他們意識到，對方想要把他們活埋掉！
這叫什麼？
自掘墳墓！
意識到這一點後，里面的蠻夷慌了。
他們唧唧嚷嚷，揮舞著手臂想要爬出來。
但他們這些人本就羸弱，干了一天活沒吃多少東西，體能剩的不多。
好不容易踩著其他人的身軀爬上戰壕，迎接他們的是一腳！
一腳踹在他們胸膛上，他們眼中金星直冒。
戰壕里面，一道電弧閃爍。
藍紫色的弧光在蠻夷腳下彌漫開來，蠻夷驚恐地發現，他們無法移動了！
腳下好似有一股莫大的吸力，抓著他們的腳掌！
無法動彈一步！
霹靂一聲巨響，電弧在眾人之間游走。
一名名蠻夷化作了焦炭！
松軟的沙子漸漸將戰壕填充了起來！
哀嚎聲越來越弱。
有人怒罵周人不講信用。
王信听了後悲痛地搖搖頭。
他低聲喃喃道︰「並非周人不講信用，而是我王信不守信！」
「若爾等的冤魂不服，夜間便找我王信就是，休要怪罪其他周人！」
「將軍！」
一名名大周士卒給王信跪下了。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這位英姿颯爽的將軍在一個月內變成這般模樣！
一頭烏黑發白的發絲披在頭上，面容上也多了幾絲皺紋！
沒多久，十里長的戰壕被填充完畢！
經過戰車碾壓，土壤被夯平！
外人根本想不到，這樣一方土地下面，埋葬著數萬具尸骨！
同樣的畫面發生在其他戰壕中。
幾十個大大小小的戰壕埋葬著蠻夷族人，他們被王信用計騙到下面，給自己挖掘墳墓！
次日。
大殿內。
這座宮殿被左輕衣臨時當做朝堂。
她望著麾下眾人，說道︰「朕接到消息，烏維之子烏師正在整合蠻夷各族部落，目前已有40余部落向其臣服，旗下聚集了八十余萬士卒！」
「陛下，臣听說那烏師不過是十六七歲的毛頭小子，臣只需五十萬兵馬，便可破之！」章甘興奮道。
「陛下，老臣願意隨章將軍一起！」
「還有我！」
一名名文臣一听烏維才十來歲，一個個奮勇上前。
白撿的功勞，不要白不要！
左輕衣臉色激動︰「好，朕給你們一百萬人馬，半個月後朕要听到爾等的捷報！」
看了看搶功的眾人，一直沉默的王信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
最後化作了一聲無聲的嘆息。
經過一件件事，他的心智漸漸穩重下來。
再也沒有往日的心高氣傲。
他淪為廢人，和李翦將軍一樣，不具備出戰的資格！
站在旁觀的角度上，他看的更為透徹。
輕視敵人是對己方士兵的不負責任！
這是他這幾天悟出來的道理。
可看一眼激動的眾人，王信明白，這時候說話沒人會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