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對大商人不敬啊？」
店家怒吼起來，聲音非常大，旁邊觀看對弈的路人听的一清二楚。
對于這個商人，不少人都听說過。
但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只知道這個商人崛起的非常快，在青州名氣很大。
這是青州那位大商人發明的棋牌？
既如此，店家說的肯定是對的。
眾人看向陳洛，眼中帶著濃濃的質疑。
這人是誰啊，竟敢懷疑大商人制定的規則！
而陳洛這里，听店家這麼說，他的臉色古怪起來。
他就是對方口中的那位商人！
他何時制定了這樣的規則？
他怎麼不知道！
陳洛古怪地問道︰「店家，那個商人真的制定了這種規則？」
「那當然！」
店家炫耀般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不瞞各位，在下有個遠方親戚就在青州洛鳳莊里看護門院，這副棋牌正是那位親戚不遠萬里寄給在下的。」
很多人都露出羨慕的眼神。
陳洛又接著問道︰「那商人到底干了什麼事，值得你這般吹捧？」
「這你就不懂了吧。」
店家瞥了陳洛一眼，在眾人百般期待中，開口︰「在下那位親戚在青州原本不過一介布衣百姓，每天起早貪黑干活，好不容易到了秋收季節，攢下的糧食還要給官府交大量的稅。累死累活干了一年，結果只能填飽肚子。」
「自打親戚被洛鳳莊的莊主看上後，每天就是看大門，打個盹一天時間就過去了，每天都有五文錢收入，飯隨便吃頓頓都有肉，到了月底還有獎金！」
「你說這樣的生活好不好！」
店家眼神中帶著些許的酸意。
他那位親戚發達了，每個月都會給他寄一點小吃。
很多東西他都沒見過！
估模一下，沒個十幾兩銀子，根本買不起！
「還有這種好事？」陳洛裝作吃驚道。
三言兩語間，他已經判斷出，店家口中那位親戚正是王大龍！
因為洛鳳莊里，白天打盹睡覺的只有他一個！
「那可不！」店家給陳洛一個懂事的眼神。
接著又惋惜道︰「唉，可惜禹州距青州太遠，要不然在下也去了，哪怕當個下人也行啊。」
「店家，那個商人長得怎麼樣，是不是很帥，追求者很多？」
「應該……是吧。」店家思索了片刻，有點不太確定。
一看對方的表情，陳洛就知王大龍沒向他親戚炫耀他出眾的顏值。
好嘛，等他回去看他不把王大龍收拾一頓！
「店家，借一步說話。」陳洛嘴角含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你要干嘛？想賴賬不成？」
店家見陳洛穿著白色蠶絲禮服，袖口綴著明黃緞邊兒。
腰間還束著一條青色祥雲寬邊錦帶。
頭發被鏤空雕花的銀冠束起。
這副打扮明顯不是一般的平民。
很有可能是參加下個月殿試的士人。
店家不願得罪。
直起身，隨陳洛走到幾步外的空地上。
「店家，你口中的親戚可是叫王大龍？」
店家身軀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你，你怎麼知道？」
「你看看這個。」陳洛嘴角咧開一抹弧度。
笑意更濃。
這是一塊玉佩。
巴掌大小，通體溫潤。
紅色的絲線織成了中國結，掛在玉佩一端。
正面一個「陳」字。
背面一個洛鳳莊的「洛」字。
連起來念就是陳洛。
「陳洛。」
店家念了一遍，突然瞪大了眼楮。
帶著濃濃的不可思議︰「你，你是陳洛？」
陳洛笑著點頭︰「洛鳳莊的那位。」
嘶。
店家心里咯 一下。
這下壞了。
借人家名頭搞生意，誰知遇到了本人！
「那個……陳莊主，這是個誤會。」
店家背後升起一陣冷汗。
陳洛一臉笑意，盯得店家渾身不自在。
他一咬牙︰「陳莊主，在下店里那塊白玉棋盤送給莊主，就當在下的賠禮了。」
見陳洛還無動于衷。
店家心里哇涼。
總不能把店也賠給人家吧！
他正欲開口，只听陳洛說道︰「你既是大龍的親戚，棋盤就當送給容容的賠禮，店我就不要了，還望你以後勿借用我的名頭招搖撞騙。」
「你做生意我不干涉，但你必須把象棋規則寫清楚，讓大伙看得明明白白。」
「這是自然。」店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他也是做生意的。
青州第一大商，他可得罪不起。
還好人家大人有大量。
沒理會他這種小民。
……
店家把白玉棋盤打包起來，陳洛拎著，在張容容滿臉歡喜的表情中，繼續向前趕路。
店家也把店門關了起來。
他沒臉干下去了。
在座的眾人看著店家匆匆忙忙的樣子，一臉疑惑。
剛剛那人和店家說了什麼，害的他連店都不敢開了？
「誰耳朵尖，知道他倆談了什麼？」
「我知道，我知道！」有人舉起了手。
「我是個煉體境修士，耳听千米，眼觀八方！」
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下，這人說道︰「剛剛那人只說了三個字，店家就把店白送給那人了！」
「真的假的？」
「我是修士，還能騙你不成？」
……
時間馬上到了中午。
陳洛和張容容一起，步行了一個時辰後，終于見到了貫穿武門城的湖泊。
這里正處于城中心，也是武門城最熱鬧的地方。
一座拱橋跨在河流兩岸。
拱橋旁邊，有一艘三米多高的巨輪。
巨輪有兩層。
第一層甲板上站滿了人。
下層船艙里則是一些民夫，負責劃槳將船只開動。
甲板上的很多人張容容都認識。
她為陳洛介紹起來。
「陳叔叔，船上那個戴黑色帽子的人叫王平，32歲，參加過十幾次考試，每次都差一點。」
「那位穿著白色袍子的人叫蕭宇，是武門城本地大家族的人，17歲，第一次參加殿試，實力很強，陳叔叔要小心。」
「那位紅衣服的姐姐叫方秋，和蕭宇一樣第一次來，也是當地的天才……」
「還有那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參加了二十幾次殿試，每次都是墊底的名次……」
陳洛一一記下來。
哪怕人家墊底，也不容小覷，萬一出了個像範進這樣的人物呢？
忽然間，張容容小臉上布滿焦急︰「陳叔叔，船快開了，咱們趕快上去！」
「走！」
陳洛領著張容容踏上了巨輪。
瞬間，很多人將目光投向了陳洛。
心中帶著一絲震驚。
這個十來歲的女孩也是參加殿試不成？
壞了。
這屆競爭好大！
陳洛不知大家心中所想，眼楮也在四周打量。
他發現巨輪上有男有女，還有幾十歲的老人。
由此看來，周國對參加殿試的人選並沒有進行限制。
嗡。
伴隨著號角吹起，巨輪發動起來。
一路向東游去。
速度很慢。
甚至可以在船上伸手向岸邊的攤位上買東西。
眾人閑得無聊，有人提議道︰「諸位，半個月後殿試正式開始，陛下親自督考。听聞陛下乃傾國美人，也不知誰有幸被陛下選中進士。」
「大家齊聚一堂，不如由在下出一道考題，大家比試比試如何？」
循著聲音望去，陳洛瞳孔一縮。
說話這人是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據容容介紹，參加過八次殿試。
這不是關鍵，重點是昨天陳洛剛剛見過這人！
就在酒坊里！
出言給他買三頓飯的那人！
陳洛腳步往後挪了幾步，生怕被這人看見。
到時候當場給他催更就不好了。
只听這人接著說道︰「我等腳踏戰船，賞武門城中美景，身處江湖，憂大周朝堂之事。」
「既如此，就以此句話為題，諸位各賦一首詩如何？」
這句話說完，眾人便沉吟起來。
幾個呼吸後，便有青年才俊向身邊的侍者要了筆墨，在艙室上題詩。
而一些老人則抓耳撓腮，眉頭緊鎖，毫無頭緒。
「陳叔叔，你怎麼不上去寫呀？」
張容容抓了抓陳洛衣角。
陳洛苦笑道︰「不去不去，我才識疏淺，想不出來。」
他可不敢上去。
萬一被那人看到，他不就完了！
鐵定當場讓他把姬軒轅的後續講出來。
對方又不給他打賞，他可不願意講。
結果陳洛張容容這對組合太顯眼，對方一眼就找見了陳洛。
徑直朝陳洛這邊走了過來。
這人似笑非笑道︰「這位兄台，在下觀你意動許久，為何不題幾句？」
「我……」
「別說你想不出來！」
這人恨恨道。
白天找了你半天，你果然來這個地方了！
「我這不是怕打擊大家的自信麼。」
陳洛撓了撓頭。
這人好像怨氣很大？
中年男子眼楮一亮。
自從知道陳洛信手拈來一段故事後，他便知道陳洛大才。
既然听不成書，賞一首詩也不錯。
眾人心中都在構思，結果听到陳洛這邊的交談，頓時怒目起來。
打擊大伙自信？
這人好大的口氣！
「哼，大言不慚！」
中年男子唯恐天下不亂︰「兄台，你看大伙不信啊，要不去露一手。」
陳洛心中並不大願意去題詩。
隨便從前世那些詩人手里抄幾句，對這個世界的讀書人不是降維打擊嗎！
但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日後這艘巨輪上的人很可能是進士的候選者。
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成了一方官員。
若他把自己的名字摹在艙室上，他不就出名了麼！
他正愁沒地方賺聲望值呢！
眼下這不是個好機會？
心中有了決斷，陳洛向侍者要了筆墨。
「在下獻丑了。」
中年男子和張容容注視著陳洛，眼中帶著期待。
走到艙室前面。
蕭宇方秋兩人分隔兩開，正在題詩。
每寫一句都要思索幾個呼吸。
因為這是在巨輪的艙室上，擦拭不掉。
基本上只要寫下，日後便要供無數青年才俊賞閱。
沒有足夠的自信，還真不敢輕易題詩。
陳洛一米八的個頭，站在兩人中間，給人一種莫大的壓力。
蕭宇方秋兩人皆停下筆，心中帶著不屑。
又來一個炮灰。
二人都是武門城的翹楚，在此地參觀過多次。
有些人學了一個月文章，就敢來艙室上題詩。
結果自然是很慘，半句寫完後面的字就不會寫了。
現在艙室上還有這些人丟人的名字！
陳洛找了個空地，沙沙書寫起來。
一句詩寫完。
兩人心中的不屑很快變為了震驚。
只見陳洛寫道。
「洛城今昔衣冠盛，
鳳落青山涅槃中。
山溪野徑迷舊路，
莊蝶曉夢未及情。」
唰唰唰。
幾個呼吸內，陳洛就將一首詩寫了出來。
而且意境絕美！
那些原本打算看陳洛笑話的人，此刻也收起了心中的輕視。
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陳洛。
方秋輕聲喃喃，將四句詩念了一遍。
「這是寫景詩，前半句寫我大周盛世，後半句將意境升華，只是感覺少了點什麼。」
「方姑娘好眼力。」
陳洛淡笑著，蘸了墨汁，繼續題寫。
「天公尚隨新歲改，
下有百尺金石開。
第一狀元為何者？
二月入京陳某人！」
轉眼間又是四句詩。
嘶！
眾人心中的震驚已經變成了麻木。
這人心中不用思考的嗎？
方秋讀完這四句詩，贊嘆道︰「如此便完美了，新歲指的當今陛下，喻指陛下法令為金石所動。」
「只是……」
方秋下面這句話不忍心說出來。
艙室旁邊的眾人都懂。
第一狀元為何者？
二月入京陳某人！
這人好不要臉！
還未考試，就自認自己是狀元！
雖然眾人也不得不承認，陳洛的文采的確一流！
就是那位來自大家族的蕭宇心里也沒了嘲諷之意。
一刻鐘時間過去，他才寫了兩句詩。
和陳洛比起來，他是遠遠不如！
啪啪啪。
中年男子鼓起手掌，贊許道︰「陳兄台好文采，還請兄台為此詩賦題。」
題目麼。
陳洛思索片刻，唰唰寫了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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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一愣︰「廣告？」
這是何意？
廣而告之的意思嗎？
忽然有一道稚女敕的聲音提醒︰「你們看每句詩的第一個字！」
第一個字？
眾人又念了一遍。
「洛……鳳……山……莊……」
「天……下……第……二……」
幾句話念完，他們的眼楮突然瞪的滾圓！
「這，這這……」
還有這種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