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萌夢︰「不錯!說起來,雖然素未與那支妖兵部隊謀面,也未曾與那妖兵魁首——劉憫有過任何交集,但這並不妨礙我討厭那些妖兵,甚至更討厭那個地獄客鬼——劉憫!!」
「嘶」的一聲。
听清楚徐萌夢的話之後,劉憫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屬實沒想到,這徐萌夢居然對他,對〔暴雪軍團〕,有如此咬牙切齒的恨!!
而這一切,還是建立在雙方並無任何過節的基礎上的……
劉憫的異常表現,自然引起了徐萌夢的注意。
徐萌夢︰「阿憫,你怎麼了?是涼著了嗎?我怎麼感覺到你剛剛打了個噴嚏?這夜風已冷,而你的傷勢還未痊愈。不行的話,咱們回去吧?」
聞言,劉憫當即擺了擺手︰「沒事沒事。剛剛不小心吃了口冷風,不礙事的。說來,還是走走,活動活動好。這麼早回去,躺床上也睡不著,不如像這樣聊聊天。」
話音未落,徐萌夢當即點了點頭︰「說得也是。」
說話間,各有心思的二人,默默的往前走了一段。彼此之間,再沒有任何交流。
面對此等尷尬的氣氛,首先繃不住的,自然是劉憫。
本著尋根問底的精神,劉憫當即道︰「小夢,能說說,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暴雪軍團〕嗎?」
話音未落,只听徐萌夢直截了當的說道︰「確切的說,我是討厭劉憫那個魔鬼!而那個〔暴雪軍團〕,只不過是他的血腥爪牙罷了。」
說到這的時候,徐萌夢頓了一頓。
見身旁的阿憫一副認真側耳傾听的模樣,徐萌夢接著道︰「〔益州〕數番戰,近十萬生命慘遭〔暴雪凶兵〕的毒手。〔楚江決戰〕,二十萬〔荊州水軍〕,全部喪于〔暴雪凶兵〕之手,竟無一人生還!……半月前的〔冀州之戰〕,十二萬冀州兵勇,被〔太白山脈〕生生活埋,又是無一生還!如此種種,這〔暴雪凶兵〕的惡行,簡直是罄竹難書!而作為這支妖兵軍團的首腦,那個〔人屠〕劉憫,說他是地獄里頭爬出來的惡鬼,都算是抬舉他了!甚至于,他連魔鬼都不如!!」
听到這里,劉憫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要不是夜色闌珊,讓人看不真切他的面部表情外,老劉非得在徐萌夢面前著相不可……
劉憫︰「咳咳,其實……」
話說劉憫的話還沒出口,隨即被徐萌夢給截住了。
徐萌夢︰「阿憫,你可不要因為名字里同帶了一個憫字,就為那個惡魔說話啊!」
這話一出,劉憫當即訕訕一笑。
劉憫︰「小夢你看你這話說的,怎麼會呢?」
徐萌夢︰「那就好。」
劉憫︰「額……其實,有句話不知我當講不當講?」
話音未落,徐萌夢當即道︰「朋友之間,沒那麼多顧忌,想說什麼就說吧。」
劉憫︰「那好,那我就直說了。其實,在我看來,生逢亂世,本來也沒那麼多道理和規矩可講。誠然,劉憫也好,〔暴雪軍團〕也罷,確實是沾染血腥無數。但轉而言之,中原大地被戰火荼毒早已不是一日兩日。眾諸侯之間你征我伐之間,涂炭生靈亦是無數。那麼他們,和那劉憫比起來,又有什麼區別呢?」
話音未落,只听徐萌夢斬釘截鐵道︰「當然有!而且,區別還很大!」
聞言,劉憫隨即道︰「噢?不知區別在哪里?」
徐萌夢︰「首先,這中原諸侯之間雖然也屢有戰事,但並不會斬盡殺絕。至于動輒將數十萬大軍全數屠戮之類的極度血腥事件,更是聞所未聞!說到底,這劉憫是視人命如草芥,與那冷血的牲畜無異!」
額……
這話一出,老劉差點沒被噎死!
好嘛!
合著老劉他在徐萌夢的眼里,就和那豬狗差不一二。
想及于此,劉憫不禁將思維發散。
以前他一直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現在听徐萌夢這麼一說,老劉不禁心道︰「不知這天下人,到底是怎麼看待咱哥們的?」
有望一統天下的曠世雄主,還是說戮盡蒼生的血海人屠?
這一刻,老劉很是迷茫。
而徐萌夢,卻並未在意身旁劉憫的具體情況,只听她好似自言自語一般的娓娓道來。
徐萌夢︰「打那〔黃巾之亂〕平息後,這大漢社稷之根本,便已到了風雨飄搖的節點。這十年間,天下九州風起雲涌,一時間,豪強無數,爭城掠地,以致生靈涂炭。說來,他們想要的功名利祿,王圖霸業,相對于我們這樣的普通老百姓來說,終究是如雲中月那般可望而不可即。我們想要的,不過是安定幸福的生活罷了。」
說到這的時候,徐萌夢頓了一頓。
見劉憫似乎並無意見要發表,于是乎,她便接著往下說去。
徐萌夢︰「有道是〔帝業興,百姓苦。帝業亡,百姓苦。〕這話真是一點沒錯,這十年來,我們一家三口顛沛流離,過得屬實艱辛。好不容易跟著西逃的漢帝來到〔長安〕,可還沒過上多久的安穩日子,眼看著這片淨土也即將毀于戰火。」
聞言,沉默多時的劉憫,不禁微皺眉頭。
劉憫︰「這話怎麼說?」
徐萌夢︰「還不是剛剛提到的那個人屠嘛!這民間早都已經傳開了,說那劉憫的〔暴雪軍團〕,在拿下〔冀州〕之後,下一步便是席卷整個中原。在這股血腥狂風的勁吹下,長安豈能幸免?」
劉憫︰「這……小夢啊,不管你怎麼想,該說我還是要說。若真是讓這劉憫得了天下,也未必不是好事。雖然說起來,他的殺業是挺重。但也不能光看壞的一面不是?別的不說,那些劉憫治下的州郡,〔益州〕也好,〔荊州〕也罷,不都是推行輕徭役免稅賦的養民政策嘛!這樣一想,若能做劉憫治下的子民,也不失為一件幸事啊!」
話音未落,徐萌夢對于劉憫的說法,嗤之以鼻!
徐萌夢︰「那不過是人屠做的表面文章罷了!狼在吃人以前,都是披著羊皮的!」
劉憫︰「……」
徐萌夢︰「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姓劉的人屠,造了如此之多的殺孽,為何偏偏對治下百姓網開一面?哼哼,那是因為,他想讓後者當牛做馬!所謂〔先胖不算胖,後胖壓倒炕〕。雖然從短時間來看,那些暴雪治下的百姓,安康平和。但一旦這天下真的為人屠所拿下,那麼,到了那時,所有人都將成為他劉憫案板上的魚肉,任其宰割!!」
劉憫實在沒想到,這個素未謀面的徐萌夢,對他居然有如此之深的成見。
仿佛在她眼里看來,他劉憫就是個十惡不赦,罪行罄竹難書的大魔頭……
無奈之下,劉憫只得輕嘆一聲︰「罷了罷了,不去討論那個人屠了。對了,小夢,我听婆婆和憨大說,你是在這長安城里頭討生活的?而且,是幫大戶人家做丫鬟是嗎?」
這話一出,徐萌夢的表情突然變得很不自然。
好在,同樣由于夜色闌珊的關系,一旁的劉憫並看不真切。
徐萌夢︰「嗯,是的。」
劉憫︰「噢,是幫哪戶人家做事呢?不知,辛不辛苦?」
徐萌夢︰「司徒府。還好吧,不算辛苦。」
一听是司徒府,劉憫的腦海里,隨即冒出了「王允」二字。
于是乎,老劉接著道︰「是王司徒嗎?」
聞言,徐萌夢明顯愣了一下。
片刻過後,只听她含糊其辭道︰「嗯,是的。說來,司徒不就那一個嘛!」
一听徐萌夢似乎不太想談論這個話題,劉憫暗嘆了一聲過後,也就不再糾纏不清。
恰逢這時,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憨大︰「小妹,小妹!」
聞聲,徐萌夢當即轉過身去。
徐萌夢︰「我在這!哥,你怎麼來了?「
憨大︰「〔長安〕宵禁解除了,我要去除香了。出發前,我特意來問問你,今晚還去城里嗎?」
話音未落,只听徐萌夢未做絲毫猶豫,直截了當道︰「去!當然去!阿憫他傷勢未愈,急需要營養。今晚去做一天,明早便可支點碎銀,買上兩只老母雞,給他補補身子。」
說話間,憨大的木船已經來到了身邊。
坐上船頭的徐萌夢,不忘對著劉憫不停揮手。
徐萌夢︰「阿憫,我先走了。夜涼如水,你早些回去吧。」
劉憫︰「嗯。」
一想到這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是為了自己盡快痊愈,才冒著寒夜進城,劉憫只覺心里頭酸酸的。
這一刻,老劉似乎突然明白了,為何這徐萌夢會對他劉憫,對〔暴雪軍團〕如此深惡痛絕了!
所謂〔大善至惡〕,說得就是一個良善到極致的人,眼里便見不得眾人疾苦。而他們視那些荼毒蒼生的人屠,如平生大敵一般!
想及于此,劉憫不禁有些擔憂。
萬一哪一天,自己身份暴露,讓徐萌夢知道她一直悉心照顧的弱勢群體,居然就是那個凶名滿天下的劉憫,也不知她會有怎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