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可能被暗算的

碧游宮內。

龜靈聖母和無當聖母並立在前,看著洪錦端坐在碧游宮內,眼前擺弄著兩個人偶,而在洪錦跟前放著的,正是當年長耳定光仙進入截教之時,通天教主為他收錄的文。

洪錦耷拉著眼,看著文上的名字。

如果說因為龍吉公主的決斷,離去,洪錦感覺是心如死灰,那麼在此時此刻,就在截教之中,洪錦感覺自己是生無可戀。

放眼三界,洪錦都感覺沒什麼留戀的了。

「三界大勢,就是此消彼長,無恆強,也無恆弱。」

龜靈聖母看著洪錦,出聲警告說道︰「當年正是封神大劫,截教處于波折之中,你背叛截教,截教對你毫無辦法,但是今日,我們截教元氣恢復,手中有了力量,也就有了討還因果的能耐,你欠截教的那一份,終歸是要還回來的。」

如果洪錦不動手,那麼龜靈聖母就要動手,讓洪錦將這一份給還回來。

洪錦抬頭看了看蘇城,瞧著蘇城饒有興致的站在一旁,嘆了一口氣,終究是低下頭去。

「因果報應,一切都是因果報應。」

洪錦喃喃道,伸手拿起了兩個人偶。

自從他當年用此術,得到了龍吉公主的芳心之後,這些年來,洪錦背對龍吉公主,對于此道研究頗深,當今之世,若說是用捆仙鎖法門的,無人能及其右。

現在手中拿著自己得意的法寶,眼前擺放著的又是當年通天教主為長耳定光仙寫下的文,洪錦猶豫之後,依法應用了這一法門。

冥冥之中的一份情緣穿越了千山萬水,到達了西牛賀洲,在冥冥杳杳之中,牽引到了定光歡喜佛的身上。

「咦?」

定光歡喜佛在打坐之中忽然驚醒,抖了抖肩膀,感覺背後生出了一股寒意。

目光看向旁邊,瞧見童子在側,便出聲問道︰「懼留孫佛到了嗎?」

「回佛爺,懼留孫佛剛剛到了。」

童子對定光歡喜佛說道︰「他知曉佛爺在打坐之後,不讓我們驚動佛爺,自己一個人坐在佛藏洞中,翻閱經卷。」

「這經卷有什麼好翻看的。」

定光歡喜佛抖了抖身上袈裟,站起身來,對著童子恨聲說道︰「你應該早一點叫醒我的!」說著,定光歡喜佛向著洞外走去,徑自便去尋找懼留孫佛。

封神大戰之時,長耳定光仙的臨陣叛變讓西方教和闡教都看在眼中,只是這叛變之後,西方教這邊卻沒什麼人跟他深交,唯有同樣進入西方教的懼留孫,時常同他說話,一來二去,他們兩個倒是能經常在一起。

相交莫逆遠遠稱不上,但是在西方教內,兩個人也能彼此守望。

只是他們兩個還沒有經歷大事考驗,交情究竟如何,彼此心中都沒準。

「你的臉色怎麼有點不對?」

懼留孫看到了定光歡喜佛來此,目光敏銳的看到了長耳定光仙的神氣不對,出聲關切。

「唉……」

定光歡喜佛嘆息一聲,坐在了懼留孫的身前,說道︰「當初我們兩個一並宣揚我的歡喜教義,後來遇到了白蓮童子的事情,你可還記得?」

「當然記得。」

懼留孫呵呵笑道︰「白蓮童子不愧是被蘇城選定的二教主,牙尖嘴利,富有辯才,在第一次經文集結的時候,摩訶迦葉定下了禪字,坐定了小乘佛門的教主之位……他的一切,我都在關注著。」

「是啊。」

定光歡喜佛點了點頭,說道︰「當年我說歡喜教義,就是只要心中喜歡,就能夠彼此交歡,不必顧忌世俗的論理,從而打破心中的障礙,如此心中光潔無礙,這便是佛法大義,但是白蓮童子在那時候,卻說了男男,女女一應事情,致使我傳教就此打住……原本他不過是一說,但是近來只要我心中想要傳教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想到當初他的言語。」

佛像為什麼要是一男一女?

為什麼不能是男男。

為什麼不能是女女。

為什麼沒有妖精?

佛是不是應該包容一切?

「那是白蓮童子的詭辯罷了。」

懼留孫說道︰「他所說的一切,自己都不合乎三法印……」

言語至此,懼留孫打住了,畢竟長耳定光仙所創建的這個佛宗,本來就不合乎三法印,而這樣的佛宗推廣之後,是西牛賀洲這邊許多國家的上層人物,十分喜歡,從而應用這些法門恣意取樂,同時也讓長耳定光仙的教派在野蠻擴張。

不僅僅是定光歡喜佛的教派,在第一次經文集結之後,出現了小乘,大乘,密宗,原初,部落等等派系,而在這些派系之中,除卻被他們貶低為小乘佛教的本宗,剩下的佛教都在野蠻擴張,各種佛陀的神像在西牛賀洲像是雨後春筍,紛紛冒頭。

其中一些瘋狂的信徒,讓懼留孫看了都感到憂心。

「你該不會是想要建立男男法象,女女法象吧。」

懼留孫看著定光歡喜佛問道。

「不會,不會……」

定光歡喜佛說道︰「沒那麼快。」

沒那麼快?

那你還是準備了啊。

懼留孫微微一笑。

「適才我在打坐的時候,忽然做了一個夢。」

定光歡喜佛看著懼留孫,猶豫之後,說了出來︰「興許是因為白蓮童子當初的那句話戳到了我,在適才的睡夢中,我夢到了白蓮童子……他拿著我歡喜宗的秘本……在指點我,適才我驚醒之後,整個後背都是冷汗。」

定光歡喜佛含糊的說了睡夢中的景象。

「哦?」

懼留孫訝異了,問道︰「你說白蓮童子的哪一句話戳到你了?」

是白蓮童子所說的︰佛門廣大,容不下同性之愛?

還是白蓮童子對懼留孫說的︰我喜歡主持,主持能不能肉身布施?

現在的懼留孫很好奇。

「那無關緊要。」

定光歡喜佛擺擺手,扯開這個話題,說道︰「你應當知道,像是我們這種境界的人,一般是不會做夢的,而做夢的時候,就是心血來潮,就是一種征兆,你覺得我做夢同白蓮童子一起,這是一個什麼征兆?」

「……」

懼留孫有些沒憋住笑,微微露出了一點牙齒,而後抿著嘴,說道︰「我就感覺挺想笑的……當初白蓮童子說,佛應該無相,應該無私,正因如此,歡喜佛應該可男可女,在眾生需要的時候出現,以肉身來布施給眾生……我感覺你快了。」

這話說的讓定光歡喜佛越發的不自在了。

適才的睡夢中,如果童子早一點將他叫醒,他感覺這個夢境也就是古怪一點,但是就是晚了那麼一會兒的功夫,讓定光歡喜佛感覺坐著都不自在了。

「你別笑,好好的給我推算一下。」

定光歡喜佛正色說道。

「好,好。」

懼留孫肅容起身,手指不斷的變換手勢,天機天數都在懼留孫的手中流淌,而在這不斷變化的天數之中,懼留孫伸手幾次想要把握住一些什麼,但是那些曖昧含糊的東西總是一轉而過,讓懼留孫的手撈了一空。

「算出來什麼沒有?」

定光歡喜佛問道。

「沒有。」

懼留孫搖搖頭,說道︰「我什麼都沒推算出來。」

「哦……」

定光歡喜佛聞言嘆息。

「其實我有一個去處,一定能夠讓你將身上的事情問個清楚。」

懼留孫說道。

「你該不會說是須彌山吧。」

定光歡喜佛說道,而後又嘆息說道︰「我雖然在封神大戰的時候,做出來了不少事情,讓聖人們刮目相看,但是到了西牛賀洲之後,就不怎麼受聖人待見了,因此就算是我去了須彌山,聖人也不會見我。」

定光歡喜佛對自己的名聲處境,以及到須彌山會受到的待遇還是很自信的。

「當然不是須彌山。」

懼留孫說道︰「我說的是白蓮童子。」

白蓮童子?

定光歡喜佛听到這個名字,就知道懼留孫是在開玩笑。

「哈哈哈哈……」

懼留孫自顧的笑了一陣兒,看著定光歡喜佛說道︰「你別以為我是在信口胡說,其實白蓮童子還真的能夠看清楚你身上的境況。」

「我當然知道!」

定光歡喜佛說道︰「像是蘇城留下來的佛門教派,他們的修行跟我們的不一樣,他們主要尋求的是解月兌,而在成佛境界之後,更是一切成空,因為自身為空,因此能夠倒映周遭一切,對于世間的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清楚。」

「因此沒有人能夠算計他,那時我們西方教大張旗鼓的去圍剿佛門,也都是被蘇城留下來的暗手給化解了。」

「如果是他的話,是能夠看出我做夢的原因的……」

但是定光歡喜佛根本不可能取尋找白蓮童子。

「對啊。」

懼留孫想到蘇城的事情,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一切都是樓那富津的錯,若非是樓那富津方式用的不對,現在的西方教內,恐怕會真正的多出來一個教主。」

原本西方教的規劃,是慈航仙姑受佛陀之命,前往南瞻部洲輪回轉世,而後再度被引導回來,在南瞻部洲留下傳說,然後讓南瞻部洲的西方教地位更為穩固。

但是因為樓那富津的原因,現在的蘇城和妙善不僅沒有進入西方教,更是成為了西方教的對頭,讓他們下面的人跟著都不好過。

「誰說不是呢?」

定光歡喜佛在這話題上也是一嘆,說道︰「樓那富津做出來了這種事情,我佛難道就沒有責怪他嗎?」

「還沒有。」

懼留孫在定光歡喜佛在跟前,也是暢所欲言,說道︰「樓那富津同蘇城打了一個賭,等到未來的時候,樓那富津會同蘇城分個高下,如果樓那富津贏了,那麼一切都好說,如果樓那富津輸了……他基本也就回不來了。」

定光歡喜佛點頭,他知道,樓那富津同蘇城之間仇恨已久,兩者早晚是要大戰一場的。

「現在的樓那富津,都在聖人的廟前接受教導。」

懼留孫說道。

這話說來,讓長耳定光仙也不由心中羨慕,遙想當年,他是通天教主的隨侍七仙,每天都在通天教主的身邊,通天教主說經講道的時候,他每次都在現場,但是自從他叛逃了截教之後,現在想要听聖人講道,只能是在夢中了。

而懼留孫同他還不一樣。

懼留孫在未來是要廣大西方教的,因此到了西方教之後,西方教的教主就對懼留孫很看好,每一次聖人講佛的時候,懼留孫都是在身邊的。

「不提他們了。」

定光歡喜佛擺擺手,看向懼留孫,問道︰「你就覺得我這個夢,是凶是吉?」

懼留孫看著東光歡喜佛的面孔,瞧著也沒有煞氣,說道︰「我感覺,興許是因為你心思浮躁,因此才會出現這樣詭異的夢境,在我的眼中,你並沒有什麼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

定光歡喜佛點頭,說道︰「我剛好要準備出一次門,只要這夢境不是什麼征兆,那就一切安好。」

「你去哪里?」

懼留孫訝異問道。

「南瞻部洲。」

定光歡喜佛說道︰「在南瞻部洲的西北邊,有截教的人在那里盤亙,我在許多年前,悄悄的在那里留下了一些信徒,但是蘇城和妙善行徑那里的時候,將我的道統給斷了,現在我要將這一門道統給重新續上。」

定光歡喜佛所說,就是七芒鎮的事情。

「我听說截教最近正在辦叛徒名單,你這不是往上面撞的嗎?」

懼留孫說道︰「我看你還是緊閉山門的好。」

「不行。」

定光歡喜佛說道︰「如果緊閉山門,一味的防守,反而是讓我心生忐忑,反倒是就在截教的旁邊,悄悄的傳下我這一脈,讓我在截教周邊有一個眼線,這樣知己知彼,才能永享無極。」

當初在七芒鎮的定光歡喜佛傳承,就是他的眼線,並且一度混入到了截教之中。

只不過那個人胡作非為,被蘇城給斬了,而後多年,七芒鎮那邊出了許多事情,歡喜佛也一直都不曾將眼線安排上。

現在情況危急,歡喜佛對于眼線也迫切起來了。

「那你珍重。」

懼留孫只能如此說道。

「你放心。」

定光歡喜佛說道︰「我天性最為敏銳,根本不可能被暗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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