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別有用心

越听越不是味,劉向陽白皙的面孔越來越黑,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冷冽如鋒銳的刀刃。向南方看見身邊人愀然大變的臉色,在桌子底下扯了一把,然後給每個人茶杯里續上水,這才不經意的問︰「薛總,薛家是京城豪門,肯定掛滿了世界名畫,再買畫往哪里掛呀。」

「我買了,就掛在我湖城的別墅里,再具體一點,掛在臥室大床對面的牆上,每天早上一起來,就能看見牆上的姑娘,俊冷與嫵媚天成,陽剛與柔情結合,馬上就會產生浪漫和堅定的情感。」薛逸凡沒有發現對方兩人的神態,只顧自己說的得意。

劉向陽一直不說話,端著杯子,默默的喝水,听到這里,突然像是被扎了刺,手一抽搐,茶杯從手中月兌落,砰咚一聲,砸在桌子上,茶水淌下來,襯衣下擺也粘了兩片茶葉。

「啊,我去衛生間處理一下。」說完他就站起來走了。

不走他也如坐針氈,看起來道貌岸然的薛總,好像還不到30歲,模樣還過得去,卻是油頭粉面,越說越猥瑣,那狂狷不羈的模樣,看著就惡心,似乎還想打自己女兒的主意,莫非想意婬?他掌心滲滿了汗水,恨不得一拳打過去。

好後悔,沒有早一點聯系席況,不知道他畫了這樣的畫,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到京城的,如果早一點來就好了,相隔這麼遠,來得這麼晚,一定要警告那個畫畫的小子,以後不能把女兒畫到他的圖畫中,就像被糟蹋了一樣,心如針扎,產生密密麻麻的疼痛,牽動全身所有的筋脈都劇烈的疼痛。

現在怎麼辦?這幅畫怎麼能弄來?他只有指望助手想辦法,臨出門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如果說,現在最了解劉向陽的是誰,那一定是方向南了。他們在一起從南方打工,到互相支持,到辦廠,到擴展,再一路向北,打回劉向陽的老家。包括給他找妻子,都是向南方給劉向陽出力。

這個家伙最近心事重重,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以前不給他講?要買畫了才想出來這麼個主意。可是,已經被別人佔領了先機,預定的人又很強勢,似乎無計可施。

看出老總的臉色有變,他也非常痛恨這個姓薛的家伙。自己雖然與劉蘇悠悠相處不多,但是也知道,那個姑娘十分能干,十分可愛,他還是很喜歡的,被一個紈褲子弟如此輕賤,恨不得沖上去給這家伙打兩巴掌。

向南方很同情老總的遭遇,那個年代的婚姻悲劇,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貧困制造了許多妻離子散的故事,劉向陽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知道妻子的下落了,卻再也見不到妻子,幸運的是女兒成才,人見人愛。當初,劉向陽還不知道兩人的血緣關系,出于對人才的愛護,老總對這個女孩子也不錯。過去給她銷售服裝帶來很多便利,後來又預支了半年工資,派司機送她去機場,回國就可以進公司工作,其中沒有參雜一點私心。

現在采用了悠悠三款服裝設計,這是已經知道她是他女兒了,付出的費用不低,但是有銷售業績,尤其是男裝的設計,打開市場,一花獨秀,開始在大城市鋪貨,這說明雙方都有眼光,徇私舞弊的帽子也扣不上來。

老總真是可憐,知道了女兒卻不敢相認,所以格外痛苦。不過這也難說,說不定會有一天,他們會走到一起的。沒找到妻子,但是找到了女兒,他也為朋友高興,遠水救不了近渴,就是飛到德國去看女兒,也不會有好結果的。

不知道畫家是個什麼人,起碼認識並且熟悉劉蘇悠悠,否則,怎麼能將她畫進圖畫中,而且畫的那麼美,難怪說,藝術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畫得比真人還要美麗,還要有風采。

大概,就是因為畫家畫得太漂亮了,讓那個富家子弟垂涎三尺。可惜來遲了一步,那個人是地主,當然能捷足先登,但是,動機明顯不純,看樣子就是個公子,什麼女人沒見過?!但是,也可能看到的都是庸脂俗粉,名媛淑女,大家閨秀。那些女人不是整容的,就是美顏的,要麼是賣弄風騷的。

悠悠這麼清純、端莊、秀麗的女孩,一旦入畫,更覺驚艷。但是被人掛在臥室里,掛在放在床的對面,讓一個大男人對著畫中人朝思暮想,怎麼想怎麼不舒服,甚至有些齷齪,不用說劉總不高興了,就是自己都不高興。

剛才,劉向陽的衣服打濕了,茶水怎麼正好潑到在衣服上?他就是故意的,也故意借口出門。在門口盯了自己一眼,眼光就像錐子一樣,要刺進自己的腦門,可能還想剜一塊肉下來。

向南方看錯了,劉總眼光那麼毒辣,不是針對自己,而是針對薛逸凡。自己只是感受到余光,那意思很明顯,就要自己想辦法,千萬不能讓畫落入那個人手中,能夠自己買到就更好了。

兩個司機說到外面轉轉,早就出去了。包廂里只留下兩個人,向南方特別會搞外交,頭腦一轉,然後就問︰「哎呀,薛總,你把那麼一張大美人掛在臥室里,你的夫人看了,難道不吃醋嗎?」

「我的老弟,我哪里來的夫人?還是鑽石王老五呢。不過,看到這張畫我心動了,要能找到畫中人就好了,不會是畫家塑造的吧,你說,會不會真有這樣的美人啊?」

看見對面的人衣冠楚楚,但是眼楮都要流哈拉子了,存心挑逗,故意問︰「難道有這樣的姑娘,你就要娶她嗎?」

「你沒看到,背景是外國的教堂,能夠看得懂西洋文化的,都是留學生呀。」薛逸凡喉結動了,咽下口水,接著說,「都能夠到國外留學,那也不是泛泛之輩,一定是有文化的素質高的女孩子,青春靚麗,神情那麼專注,那麼有修養,絕對是個大學生,個子也高,容貌也美,這樣的姑娘,可遇不可求啊。」

有門了,向南方暗暗一喜︰「你是想看真人呢,還是只想看畫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到哪里看人去?」

服務員上來收拾干淨了桌子,又換了一杯茶,還給兩個人續上水,走開了,向南方才說︰「如果,同時有一幅畫,你覺得畫上的人很美,同時畫中的真人出現了,同時在你的面前,你會選哪一樣?」

薛逸凡哧哧一笑,覺得不可思議︰「你也是個副總,怎麼能這麼不懂事。光看一幅畫,那是水中望月,鏡里看花,既然真人現身,我肯定要人而不要畫了。」

向南方微微一笑,問道︰「你知道劉總為什麼要買這幅畫嗎?」

薛逸凡笑得很曖昧︰「我們都是男人,都懂的,你是不是也想要啊?」

對方擠眉弄眼,樣子讓人作嘔,天哪,悠悠要遇到這樣的人糾纏,那不被惡心死了?但是,現在不能不把她抬出來。于是就說︰「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們不想,因為年紀大了,我的兒子都上中學了,劉總的女兒大學畢業,都出國留洋了,怎麼還和你心思一樣?」

「那他買這畫干嘛?」」他呀,他要買這幅畫,是因為,畫上姑娘,就是他的女兒。」

「什麼?畫的是他女兒?!」

「是啊,他女兒正在德國留學。身後的景物,就是特里爾的聖母瑪利亞教堂。」

薛逸凡馬上跳起來,繞過半張桌子,沖到向南方跟前,使勁抓住他的手,用勁地捏著︰「拜托拜托,真有這麼動人的姑娘啊,他女兒結婚了嗎?」

「在我們國家,結了婚的女子都在家里帶孩子呢,哪有出國去留學的?。」

薛總兩眼放光,激動不已︰「你是說,她還沒有結婚是嗎?有對象了嗎?」

這一陣子,劉向陽忙著收購服裝商城的事情,南方的工廠,縣城的工廠,都沒有時間打理,出了一些小狀況,向南方就到那里。兩人沒有交流。回到他身邊,只是听說,悠悠原來談的那個對象,是服裝公司的副總,悠悠出國以後,被對方劈腿了,以後就沒听說有什麼對象。

所以,向南方很誠實地搖頭,說沒有沒有。說完,就要把手抽出來。

薛逸凡更激動了,抓住不放,把滿腔希望,似乎都放在那雙手上。

薛家三代人都從事房地產,世代單傳,薛逸凡是家中唯一的孫子,從讀大學的時候開始,就仗著家里有錢,成天在女人堆中廝混,什麼樣的女孩子沒見過?這個畫中人,也沒有傾國傾城的美貌,但是,僅僅用漂亮兩個字還不足以形容,還那麼有氣質,還那麼有學問,父親還是個老總,有三個工廠,還有一座服裝商城,本人大學畢業,還在國外學習……呀,家境好、模樣好、學問也好,這樣的女孩子到哪里找?難得的是,還是湖城的人,自己就在湖城開發房地產,是上帝送給他一個最佳老婆呀。

他本來就是個浪蕩公子,從小嬌生慣養,為了繼承祖業,學了建築,還到國外留學過,天生聰明,又在家族的耳濡目染下,還是有些能力的。但是心思不在工作上,何止是富二代,簡直就是富三代,一直不成器,緋聞滿天飛,直到把一個高中生肚子搞大了,學校家長都來找他的麻煩,家里大發雷霆,狠狠對他嚴加管教,關了他一個月的緊閉,逼著他改邪歸正,花了大價錢,把事情擺平了,京城也留不住了。

家里沒辦法,把他發配到外地,遠離京城,到還算經濟發達的地方,盡管是個地級市,業務也方便開展,還有家族的輔助,搞了三年,開發了三個樓盤,卓有成效,他有了興趣,投入到工作當中,少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浪蕩的行為也收斂了。父母考慮到他年近30,應該成家了。讓他在京城找一個對象,所以這一次回來,就是相親的。

看了幾個女孩子,興趣缺缺,心中郁悶,和幾個朋友到東方飯店聚會。看到對過的畫廊美展,心中好奇。學建築的,美術是基礎,多少懂一點的。吃中飯的時間還早,就是附庸風雅,也要看看。

另方面也想到,不管是在哪里安家,都要自己裝修房子,布置房間,書畫是少不了的。既然是全國美展,肯定水平不低,到這里來挑幾幅,畫作一定精彩,還有保值升值的空間。

在建築當中,他對哥特式建築特別有感覺,遠遠的看過去,看到一幅畫,主體就是哥特式教堂,走近,畫中人更吸引眼球,越看越美的畫中人讓他心動,毫不猶豫的就要買下來。一听說要到三天以後才能拿走,只有先登記預定了,簽了自己的名字,留了聯系電話。後來的半天時間,腦袋中總是出現那幅畫面,還說是望梅止渴,沒想到這麼巧,居然知道畫中的姑娘在哪里了。

听說現實中真有畫中人,薛逸凡三魂掉了兩魂半,如果能找到這樣的對象,才是他的追求。無巧不成書,岳父請他一起喝酒——不對,說是來買房子。也不對,買房子應該在湖城去找樓盤,從哪里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為什麼偏偏今天要來找我?為什麼還要請我吃飯?原來,他也想買這幅畫。為什麼?一方面,不願意女兒的形象流落在別人家里,另一方面,她女兒在國外學習,當父親的能不想女兒嗎?看到圖畫當中的人物,就能解除對女兒的想念啊。也不全對,他完全可以有照片呢。

總而言之,之所以找到自己,只有一個目的——他要和自己競爭,要競買這幅畫。

對自己來說,要畫還是要女人,這還是個問題嗎?真人才是無價之寶啊。

于是,生怕對象跑了(還沒見到真人呢)。薛逸凡不但抓住向南方的手,還使勁地搖啊搖,迫不及待地說︰「只要有真人,我可以轉讓畫。麻煩你,拜托了,求求你了,幫我牽線搭橋,我要和劉總女兒見面,我想和這個姑娘談戀愛,甚至,我馬上能到德國去。劉總要這幅畫,我買了以後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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