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不能欠賬

這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姑娘,他又一次稱贊︰「說得好,說得好,你知道嗎,悠悠,我最欣賞你的,就是你樂觀開朗的性格,積極向上的進取精神,真的,讓我深受感動,讓我在欣賞你的同時,我也因為有你而驕傲。」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還帶著幾分曖昧,劉蘇悠悠心里很不舒服,扁扁嘴︰「我都不驕傲,你驕傲個什麼勁兒?」

「我為有這樣的伴侶而驕傲。」他湊到劉蘇悠悠耳邊說。

熱氣讓她耳朵癢癢的,趕緊站起來︰「「什麼什麼?有沒有搞錯,我們什麼時候就成伴侶了,我只是你的下級,你只是我的領導,千萬不要扯太遠好嗎?」」我已經見過家長了,你媽媽已經應允我了,如果因為你沒有見我的家長的話,我明天就把你帶回去……」

有必要說清楚,不能給他更多的幻想,劉蘇悠悠站直了身子︰「羅副總經理,我不知道你和我母親說了些什麼,但是,母親沒有跟我說……」

「在遺書里也沒有說嗎?」在她昏迷的時候,羅墨是看到她母親留下的遺書的。

這是回避不了的事實,劉蘇悠悠正色道︰「她老人家,可能因為身體不舒服,精神萎靡不振,臨時起意,委托你照顧我是不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她不過擔心自己走的早,擔心女兒一個人在世上孤苦伶仃的,讓單位領導照顧他的屬下,是沒有毛病。但是這不等于托付終身,你不要把她重病中——在劇烈疼痛當中說的話當真……」

「怎麼了?難道你對我有看法嗎?你認為,我不值得你信任嗎?」羅墨馬上黑了臉,「你不承認你母親的諾言?」

辦公室並不大,此時顯得空蕩蕩的,外面走廊上也沒有一點聲音,司文那小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有點心虛。母親尸骨未寒,不能全盤否定。眼前這個男人臉黑如墨,還是自己的領導。今天雖然是突然起意,但自己是多麼英明的決定啊,要擺月兌對方的掌控,首先不能有任何瓜葛。真要感謝那兩個女人,促進自己早做決定,爭取自己的獨立人生。

是時候了。她把小背包拉到前面來,打開拉鏈,取出一個塑料袋,放到他桌子上︰「真是抱歉的很,母親走的太突然了,那天我一點準備都沒有,謝謝你幫我墊付的喪葬費,還有借給我自行車的鑰匙。」

「這是什麼意思?你要與我劃清界限了嗎?出這個錢我是應該的。」他馬上抓起那個塑料袋,又要往她手里面塞。

她身子一旋,躲開了他,豎起巴掌,做了個禁止的手勢︰「羅副總經理,如果我們要做下一步的交往,首先在經濟上要干干淨淨的。我不想在這方面先低人一等,即使,母親對你有意思,她也要尊重我的意思。」

他僵住了︰「你的意思,就是我們不能有意思是吧?」

山雨欲來風滿樓,室內的氣壓驟然降低,她不願意與對方正面沖突,馬上露出了笑臉,還帶著幾分靦腆,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我不是全盤否定母親的托付,我也知道領導對我太愛護了,怎麼能辜負你的美意呢?但是,我們畢竟認識才幾個月的時間,而且又處在這麼尷尬的環境中,那些問題,尤其是個人婚姻大事,我們總要長久相處,慢慢培養感情吧,不能這麼三言兩語決定問題,你總要給我一些時間。」

對方的臉色稍微有些和緩︰「那就是說,你還給我機會是吧?」

「你不至于,要腳踩兩條船的機會吧?」

「什麼話?」

「你當我不知道是嗎?剛才還在沙發上坐著的,兩個當中的一個,你們的關系,上上下下哪個不知?你還到她家去吃飯的,已經見她父母了……」

「這是哪個造謠的?沒影的事。」

「怎麼沒有啊,你們下班一起去的……」

「沒有沒有,純屬誤會。」

「不要欲蓋彌彰,你能說,她沒有邀請你到她家去嗎?」

他躲閃著姑娘的目光︰「是邀請我去的,我也跟她下班一起出去,但是,在路上的時候,我就說,家里有事,就回家去了,真的沒有到她家去。」

其實,他那天還真準備去的,只是走到半路上,接到戰友電話,說朋友們聚會,讓他馬上去。眼前又浮現出悠悠那張明媚的面孔,這才沒有沒有到曹幽香家去的。他沒有說謊,但是隱瞞了一些事實,心里發虛,目光也飄浮起來。

劉蘇悠悠看出他心慌意亂,心中更缺乏信任感,淡淡一笑,意味深長︰「去不去都沒什麼了不起的,同事們相互往來,一起吃飯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張大雷現在成天在我家吃飯呢。」

「那不一樣。」他臉上浮過一片陰雲,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身邊的姑娘,「我到她家吃飯,你會吃醋嗎?」

「醋是什麼味道?真沒有這樣的體驗。」想起母親的話︰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要太得罪人,先維持現狀,即使要擺月兌,也要找一個充足的理由。劉蘇悠悠狡黠一笑,「感情這個事情,需要有長期的磨合,也請領導給我一份寬容。」

「你要什麼,我就能給你什麼,只要你說。」他盯住門口,生怕被人听見,但語言說的很很懇切。

「首先,我不欠賬。你要把我欠你的錢收下,借你的自行車收下。這樣我們才能平等的交往。再有,我不想租賃了,誰要想干誰干去吧,少吃咸魚少口干。」

「那你想干什麼?就是想擔任商場經理,也要有個過程吧。」

他想到哪去了?以為我想篡位奪權嗎?劉蘇悠悠苦笑一聲︰「我才沒這麼大的野心哩。」

「那不是野心,那是事業心。」

「我的事業心在業務上,想先學好技術——就是服裝設計。」

「我記在心上的,我們機械設備部門正在跟西德有關部門談判,引進他們的一套先進設備,他們免費給我們培訓一個設計人員,如果成功了,我一定推薦你。」

巨大的誘餌,即使吞不下,也不能放棄這個機會,說不定就理想變現實了呢?劉蘇悠悠心中波濤翻滾,表面上波瀾不驚,嘻嘻一笑︰「好啊,我等著天上掉餡餅。」

總算有她在乎的,那就是軟肋,羅墨放下心來,但是不願意解除合同。

就拿今天這個事情再說。從悠悠進辦公室來的態度,就能看得出來,肯定早就听到她們的議論了。

他很心安,因為自己始終在維護悠悠利益,是幫她說話的,是堅定不移地支持她的,沒有把柄捏在別人手里,反過來勸她︰「悠悠啊,你千萬不要給她們讓路。我也知道,你付出的那麼多的艱辛,好不容易要打翻身仗了,為什麼不堅持下去?她們就是來爭取勝利果實的,不要理睬她們,堅持真理,修正錯誤,我永遠支持你。」

她搖搖頭,說︰「我真的真的想通了,我也累了,條條大路通羅馬,我就是要證明給她們看看,離開了商場,我是不是能生活得更好。」

「怎麼,你要離開商場?要到哪里去?好不容易打好了基礎,有了這個局面,你放掉了不可惜了嗎?」他真有點著急了,又端起可口可樂,非要對方喝一口,「你不要著急,你慢慢說,要有什麼困難,我給你出主意想辦法。」

她迫不得已,喝了一口又放在茶幾上︰「不,我不覺得可惜,經濟壓力不是那麼緊了,我就要抽時間學習。雖然現在臨時起意,還沒有打定主意干點別的什麼……」

「先歇著也行,我供養你。」

「那可不行!」她堅決地否定了對方的堅決支持。

「要不然,你就去承包別的櫃台,照樣能發揮你的作用。」

這話說出來,就表示他已經向她們妥協了,所謂的堅決支持,堅強後盾,都是掛羊頭賣狗肉。她表面卻不動聲色︰「你們先討論吧,把我的合同解除了,暫時讓我停薪留職,等我有好的去處了,再向你匯報吧。」

那張清麗的面龐上,鼻梁如峰,唇線柔和,五官分明,像是有人描繪過一樣,極具誘惑力。但是剛才的話讓他不安,多想把她拉近一點,近一點再近一點,可這是辦公室,只有湊過去低聲說︰「快下班了,我們一起吃飯去吧——」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我們共進晚餐的機會也不給我?」

見他距離更近了,她閃身要從茶幾與沙發出來,那瓶可口可樂倒了,發出「啪」的脆響,劉蘇悠悠像是一只受了驚嚇的梅花鹿,縱身跳起︰「不怪我,不怪我——」趁機跑出去了。

乳白色的牆面溫暖而且雅潔,原木色的實木家具大氣樸實,淡棕基調的地毯有隱隱約約的花紋,兩米寬的大床上,整齊地鋪著雪白的床被,兩個大枕頭松軟潔白,床背牆上淡雅的風景畫,顯示出花好月圓的意境。

床的側面是一張小茶幾,正擺在窗台底下,雪白的台布上罩著玻璃,上面擺著四碟子小菜,一瓶紅酒,還有兩只高腳酒杯,旁邊的落地台燈發出柔和的橙色光線,將整個房間籠罩在曖昧的光暈中。

房卡輕輕踫上感應鎖,伴隨著短短的音樂,房門應聲而開,進門的劉向陽驚呆了,因為茶幾邊坐著是自己的客人——怎麼到自己房間來了?而且還布置了一個要兩人對酌的場景。

他眨眨眼楮,詫異地問︰「你怎麼進來的?」

冷非嘴角上揚︰「服務員給我開的門。」

他不信︰「怎麼會?」

「我說忘記帶門卡了,」見他既然不相信,發出哧的一聲輕笑,「我們天天出雙入對的,他們相信就行了。」

桌子上的小菜很精致,那瓶紅酒價值也不菲,劉向陽解下領帶,扔到沙發上,坐到茶幾的另一邊,笑道︰「我們已經在外面吃過多次飯,今天,冷小姐這麼破費,為什麼呀?」

「你放心,原裝瓶酒,隨便你用哪一支酒杯,不會投毒,不會下藥,到你的房間喝酒,更顯出我的誠意,你還有什麼顧忌嗎?」她一邊說一邊拿起開酒器,可是鼓搗了半天,酒瓶蓋子也打不開。

「心不誠則不靈,還是我來吧。」他很輕松的打開塞子,倒出來兩杯酒,然後放下瓶子,舉起酒杯,「一路上讓你辛苦了,還有什麼要求,你盡管說。」

路上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冷非盡管很貪心,在後面的兩個工廠里獅子大開口,都選了許多好衣服,也拍了一些照片,但是作為服裝代言人,兩個人都對那些照片不滿意。

因為南都那邊只是以服裝加工為主,雖然都是些名牌服裝,但都是國外品牌。縣城還有一個服裝工廠,也是加工為主,兩個工廠都是大路貨,沒有什麼有特點的。

她毫不客氣的說,還是東風服裝總公司最具規模,盡管款式比較老舊,但還都是自主研發的。尤其是那一套孔雀衫,參加過巴黎時裝周的展覽,最具有中國的民族風情,還真正是獨一無二。于是決定還是回到湖城來,除了穿那套服裝,還讓設計室設計幾種新款。

劉向陽還特別說︰「讓那兩個學美術的丫頭也想想辦法,看有沒有什麼新點子。」

冷非自慚形穢︰「我還沒有她們有用。」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們各有各的用處。」劉總指出,「南方的勞動力價格不便宜,縣城里的工人素質又差一點,組織模特隊,也還是在東風挑選人吧。」

出去這麼長的時間,除了檢查指導管理工廠之外,劉總都是帶著冷非的,可以說是形影不離,然而卻井水不犯河水。

冷非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家的?也不知道他家在哪里?一直到在南方逗留的最後一天,從來沒听他提起過家人。就是在那兩個工廠里工作,兩人也是每天見面的,難道他三過家門而不入?還是像司機說的那樣,他本來就是單身貴族呢?

她決定設個酒局,弄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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