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古地,光明野上。
洛塵將黎山扶起。
「起來吧,我會幫你。」
「謝……謝謝!」
黎山向洛塵重重點頭,聲音哽咽。
其余幾人也是沒有想到,原來黎山心里一直都背負著這麼沉重的責任。
就連最熟悉黎山的闕世燒也是如此。
他感慨道︰「我沒有大山那般遠大崇高的理想目標,我想變強的原因,只是為了證明自己。」
「證明自己?這怎麼說?」洛塵問。
闕世燒目光望向天邊,緩緩道︰
「你們都知道,闕氏世家,生生世世為劍朝劍修鑄劍,但你們不知道的是,闕氏家族每個人體內,都流淌著生而鑄劍的血脈才能。」
四人看向帶著一臉深沉神色的闕世燒,此時的他,一點都不像平日里那般不著邊際。
「簡單來說,我們鑄劍師不管是劍根、劍骨和劍脈,生來就和一般劍修不一樣。」
闕世燒解釋道︰
「每個闕氏血脈的後系,體內都有著無數條劍脈回路,用來感受並塑造靈劍的靈路脈絡。」
劍脈回路?
靈路脈絡?
不了解鑄劍知識的幾人根本就沒有听說過這些名詞,紛紛傾身傾听。
「這些都是只有鑄劍師才知道的東西,你們不知道很正常。」
闕世燒看著幾人臉上的好奇表情,繼續道︰
「簡單來說,一把靈劍的好壞,除了受到鍛造成型的工藝影響,更多的……靈劍上靈路脈絡的多少、大小、排布等,才是影響靈劍品質最根本的東西。」
「一般來說,靈劍的靈路脈絡越多、越密集,所能承受、發揮出的靈力就也越多,排布上越有講究,給劍修的增幅也就越大,靈劍品質就越高。」
闕世燒話鋒一轉︰
「但對靈劍優劣影響如此大的靈路脈絡,全都受鑄劍師自身的劍脈回路與鑄劍手藝影響。」
「那你呢?」黎山問道。
這些話,闕世燒也從來就沒有和他提起過。
「但我沒有,我自生來……體內所有的劍脈回路就全都是寸寸滯斷。」
闕世燒把目光收回,遺憾的搖了搖頭︰
「我從一出生,就被家族判定,沒有一分半點的鑄劍才能。」
幾人都為闕世燒嘆了一口氣。
劍脈回路。
這個對鑄劍師如此重要的東西,就相當于劍修的劍根、劍骨。
可出生在鑄劍世家的闕世燒,竟然生來就沒有。
洛塵心中亦是為他感到惋惜。
「但可笑的是,我的夢想從沒有變過,一直妄想著成為一名絕世鑄劍師。」
闕世燒像是自嘲般笑了笑︰
「生在鑄劍世家,我從小就羨慕那些能鑄出一把上好靈劍的同族人,我多想體驗到他們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幾人紛紛點頭。
對一名劍修來說,生來的追求就是在劍道之路上登峰造極。
而對一名鑄劍師來說,親手鑄造出一把絕世好劍,才能讓他得到滿足與成就感。
「可我……不能!我生來便被斷定沒有才能!」
闕世燒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我曾經不信,可當我真正拿起靈劍的那一刻起,我才知道,對它來說,我的身體就像是一塊毫無反應的枯木。」
「而自小懂事起,我就知道,我就能深深感受到,在整個闕氏家族,我完全就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沉默不語的幾人都能感受得到,闕世燒此時話語中蘊含著深深的不甘與憤恨。
「可阿燒……以前我不是听你說,你是闕氏家族的世子嗎?」
黎山問道︰
「怎麼會當成不存在的人呢?」
這些東西,闕世燒從來沒有和黎山提起過。
「呵……呵呵呵,世子?多麼可笑的一個身份,多麼可笑的一個稱呼。」
闕世燒以手撫面,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我從來就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愛,不管是我的祖父,還是我的父親,甚至是我的母親,家族里沒有任何一個人,哪怕正眼看過我一次。」
「我早就認識到,對家族來說,我只是一個沒有分毫才能和價值的廢物罷了!」
幾人全都沉默了。
沒想到平日里做事說話不著邊際,總是充當著逗哏般角色的闕世燒,還有著這般遭遇。
「後來我決定偷偷離開家族,同樣,沒有任何一個人出來找我。」
闕世燒回憶道︰
「因為不能鑄劍,其他時間我全用來修劍修靈,憑著境界和骨齡上的優勢成功通過選拔,來到這皇陵軍。」
「加入皇陵軍後,因為我的姓氏暴露了身份,消息傳到了族內,才派人來呵斥我回到家族,不要在外面給闕氏家族……丟人現眼!」
闕世燒低頭看著地面,搖頭苦笑︰
「過了這麼久我才知道,原來並不是家族不來找我,而是家族里……從頭到尾,就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我不見了。」
「一直等到身份暴露,一直等到傳到他們耳中,而且還是因為怕我這個沒有鑄劍才能的廢物……給家族丟臉,才派人來叫我回去。」
听闕世燒這樣說,幾人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寬慰他。
這就是被當成一個不存在的人來看待。
在某種意義上,甚至比在家族里受到別人的霸凌和排擠,都還要更令人心碎難過。
原來闕世燒那看似樂天知命的外表下,一直都承受著這種常人無法忍受的苦痛。
「但我沒有回去。」
闕世燒繼續道︰
「所以估計是家族里的人恨不得我死,給了龍濤好處和授意,他才會故意派我來這傳送陣內送死吧。」
听闕世燒這樣說,洛塵不自覺看了眼低頭不語的雷震空。
他和雲傾月是因為一直被洛無道記著要除掉的目標。
闕世燒是因為闕氏家族。
黎山可能也是不受人待見,可雷震空……
按理來說,一個雷屬性的劍修,在劍朝是很稀缺的存在。
如果沒點特殊原因,不可能會被龍濤這樣「特殊照顧」。
他相信雷震空也一定有著什麼故事。
「其實如果可以,我還是無比想成為一名鑄劍師,煉出絕世好劍,但我知道,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闕世燒抬起頭,看向洛塵︰
「但當我知道你就是劍純的時候,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幫我變得更強!」
他同樣再次向洛塵跪了下來︰
「我想變強!想要證明自己!向闕氏家族證明自己!不論是以什麼方式,向他們證明我的能力!」
洛塵扶起闕世燒,二人的經歷讓他心中觸動。
他仿佛在他們身上,看見了不服輸的自己。
他決定要幫他們實現心願。
「你們的理由我已經知道了,我一定會全力幫你們的,只不過……」
洛塵長長舒了口氣,向激動的二人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微笑︰
「我的訓練,可會是很苦很嚴格的,你們確定嗎?」
「確定!謝謝老大!」
二人異口同聲,毫不遲疑。
「哈哈哈,那就好!白天我們還有任務要做,那干脆就約定在每日晚上等查寢結束後,五人一起在這相聚!」
洛塵隨手在半空撕開一道空間裂縫︰
「現在時候不早了,都趕緊睡吧,訓練明天正式開始!」
「好!」
幾人紛紛點頭回應,接連離開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