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淵佐的提議夏凡不禁有些為難,看向老刀疤,「疤爺,您說呢?」
只見老刀疤無奈搖頭道,「少爺,隨他吧,這逆徒骨頭硬的很,一旦決定的事,天崩地裂也絕不回頭,現在您就是把他的腿臂都剁了,他也得用牙啃著土跟來。」
「既然如此,夏凡無話可說,勞煩三位好漢了!」夏凡向淵佐等人一抱拳,深深地點了點頭,眼中不乏敬意。
「恩人客氣!」淵佐等人急忙向夏凡回禮。
夏凡扶瓔珞、聆妤和飛緲重新登上馬車,自己持韁駕車,殤辰胤和老刀疤以及淵佐等人各自騎上一匹嗎,徑向大路而走。
行在路上,夏凡見老刀疤兀自前頭領路,也不理會跟在後面的淵佐,夏凡不解地道,「疤爺,淵佐首領當真是條響當當的好漢!您為什麼不認他這個徒弟?怎麼還砍了他一條手臂啊?」
「你怎麼那麼煩人?!」車中飛緲呵斥道,「人家的辛秘往事你瞎打听什麼?」
夏凡側頭向車廂內道,「難道你不想知道?」
「……」車內一時間靜聲無言。
夏凡笑了笑,看向老刀疤,「疤爺,如果不方便說就算了,我確實不該多嘴。」
「沒什麼不能說的。」老刀疤苦嘆一聲,沉然道,「都是陳年往事了……」
「老疤子是土生土長的湮野人,原本生活在湮野深處的一個無名小村之中。湮野廣闊無際,像那樣的無名小村比比皆是,但是湮野之上更是賊匪遍布,那樣的小村自然飽受賊匪的欺凌。
在我尚且年幼之時,那時候自然還沒有這道疤,也不叫老疤子。
因為村子向附近的一伙賊人交不出納貢,惹怒了那伙賊人,那些賊人窮凶極惡,竟將村子給屠了!全村男女老幼上百人,沒有放過一個!
我被一個賊人迎面劈了一刀,疼得昏死了過去。賊人以為我死了,便走了。待賊人全部離去之後,我從死人堆里爬了出來,算是僥幸保住了性命,但是也留下了這道疤。
後來我遇上了一隊走湮野任務的佣兵,他們見我可憐,便收留了我,因為我臉上有這道疤,就都叫我小疤子。從那以後小疤子便跟著那隊佣兵走任務,算是入了佣兵的行當。
小疤子生平最恨野賊,跟隨佣兵隊伍執行任務之時一旦遇上野賊必定勇猛廝殺,下手狠辣。漸漸地也闖出了些名聲,人們也開始把小疤子當了個人物,漸漸就沒人叫我小疤子了,都叫我刀疤。
又過了年頭,刀疤已然是一個老道的佣兵了,承蒙天道眷顧,刀疤竟然有幸斗力覺醒,晉身覺斗,一時間意氣風發,舍我其誰?
就在那不久之後,刀疤撿到了淵佐,那時他才七八歲,也和小疤子一樣,親眼看著自己的村子被強賊給屠了,他因為體型瘦小從強賊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來,是個孤苦伶仃孤兒。
刀疤看著淵佐就像看著小時候的自己,只不過淵佐比小疤子幸運一點,沒有臉上那道疤。
刀疤收了淵佐做徒弟,淵佐也自然跟著佣兵隊伍一起走任務。
然而淵佐的資質比刀疤好,十幾歲的時候就覺醒了斗力,成為了一名覺斗者,刀疤也是十分重視淵佐。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佣兵隊伍中的兄弟們一個接一個的不在了,多數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死于強賊的刀下。
而在一次任務中,佣兵隊伍遭到了強賊的埋伏,經過一番血戰,最後只剩下了刀疤和淵佐,剩下所有的人都戰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淵佐突然向刀疤說自己要去做強賊!
刀疤豈能容許淵佐胡作非為?自然堅決反對,然而淵佐卻去意已決。
淵佐是刀疤一手教出來的,且資質過人,如果任由他去,豈不是養出了一個強大的禍害?
刀疤一怒之下一刀便砍下了淵佐的一條手臂!
然而淵佐卻無怨無悔,最終還是佔山為王,做了強賊。
從此刀疤便與淵佐斷絕了師徒關系,再不相往來。
就這樣許多年過去了,如今淵佐已然成了氣候,乃是湮野之上最強的賊王之一,而刀疤一直獨來獨往,成了老刀疤……」
听完老刀疤的一番講述,夏凡不禁唏噓不已,嘆道,「疤爺,這麼多年了,您就從來沒仔細想過淵佐首領當年為什麼要去做強賊嗎?」
「能為什麼?自然是天生賊骨!」老刀疤恨恨地道。
「我看不然。」夏凡道,「我看淵佐首領乃是個鐵骨錚錚的一條硬漢,身邊兄弟也都是光明磊落之輩,我不相信他們做過什麼不講道義的事情。」
「少爺何必替他們開月兌?」老刀疤不解地道。
夏凡搖了搖頭道,「生在亂世,人不由己。這湮野之上的蒼莽混亂早晚要有人來肅清,或許淵佐首領正有此意。」
「恩人少爺說的沒錯!」這時身後的懲濯打馬上來,感懷地道,「大哥師父,您剛才的話我等都听見,您真的是錯怪我家大哥了!這些年我等跟隨大哥建立山城,不斷打壓剿滅周圍的賊匪勢力,只為保護周遭的小村不受賊人凌虐,我烽狼山上下可是從未侵犯過村人一絲一毫啊!」
「?!」老刀疤聞言驀然一驚,不禁轉頭看向淵佐,「你們……?」
「是真的!大哥師父不信可以去烽狼山周圍的小村一問便知!」懲濯急切地道,「我家大哥只恨實力不足,不能早日給整個湮野一片安寧!」
夏凡點了點頭,道,「我相信懲濯峰主的話。」
「多謝恩人少爺!」懲濯感激地抱拳施禮。
「疤爺,如今話已說開,何不就此與淵佐首領冰釋前嫌,重修師徒之情?」夏凡順勢道。
「……」老刀疤沉然良久,默默不語,目中含淚地看向淵佐。
「淵佐首領,還不來再拜師父?」夏凡見水到渠成,急忙向淵佐大使眼色。
淵佐急急翻身下馬,幾步跑到老刀疤的馬前,跪地而哭,「師父!弟子不肖!」
老刀疤急忙下馬扶住淵佐,「淵佐啊!都是為師害了你!若不是為師當年斷你一臂,以你的資質,如今斷然不止于覺斗頂段吶!師父我對不起你啊!」
「師父莫道此言,這一切都是弟子的宿命!」淵佐胸襟坦然,無怨無悔。
淵佐拜完老刀疤又向夏凡大拜,「恩人大德,不光不計前嫌救我淵佐性命,還成全我師徒重歸于好,此等大恩,我淵佐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今後我淵佐這條命就是恩人您的了,願隨恩人鞍前馬後,任憑差遣,萬死不辭!」
「淵佐首領快快請起!夏凡萬不敢當!」夏凡急忙下車去扶淵佐。
見淵佐跪下,懲濯和石續也跑來跪下拜夏凡,老刀疤也大念夏凡的恩德,納頭又要拜,一時間夏凡手忙腳亂,扶起一個又跪下一個,場面十分混亂。
「哎呀!你們煩不煩啊?!」飛緲怒然將身子探出馬車,「幾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你們是送行啊還是送殯啊?!還能不能好好上路了?」
「……」老刀疤和淵佐等人一時間目瞪口呆,噤若寒蟬。
懲濯伏在淵佐耳邊低聲說,「大哥,這是恩人少爺的女人,千萬不能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懲濯回想起在寒沼之中夏凡為飛緲出頭的場面,仍然心有余悸。
「可是……」淵佐面有難色地道,「恩人如此大恩,我淵佐豈能不報啊?」
夏凡不禁大為頭疼,淵佐性情所致放出狠話,要隨夏凡上路,夏凡哪里能願意?以淵佐的一根筋性子,若是被他纏上了,那這一路自己可有得煩了,況且烽狼山上下也絕對舍不得淵佐。
夏凡急忙想出一轍,道,「淵佐首領,我有一件極難之事要麻煩你,你若是做得,便是還了我等的情了,你看可好?」
「請恩人示下,淵佐萬死不辭!」淵佐當即重聲道。
「先讓我想想啊。」其實夏凡也沒想好要淵佐做什麼事,不能太簡單,顯得太敷衍必定打發不了淵佐,又不能太難,令人無法完成便承不了情。夏凡轉身向車廂內三女道,「你們說怎麼辦?不趕緊想件事情讓他去做就賴上咱們了!」
「那也是賴上你了!跟我們有什麼關系?」飛緲氣道,「你自己想辦法,我不管!」
夏凡求救地看向聆妤,「聆妤姐姐,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啊?最好很快就能完成,盡快了結,但是別太簡單,也別太難。」
聆妤為難地搖了搖頭,「聆妤愚鈍,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還是凡少爺自己拿主意吧。」
夏凡又看向瓔珞,哀求道,「小珞,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瓔珞天真地笑道,「不如讓他唱首歌啊!」
「!!」夏凡頓時驚喜不已,「好!這個夠難為他!真是既簡單又困難!」
說著夏凡跳下馬車,笑著對淵佐道,「淵佐首領,我等旅途勞累乏味,想請首領為我們高歌一曲,如何啊?」
「……」
聞言淵佐面如死灰,懲濯和石續也一臉茫然,老刀疤在一旁則是哭笑不得。
「淵佐……怎敢不從命?……」
————
荒野的風啊,凜冽刺骨
殷紅的夕陽,湮籠浮土
摯友的血啊,覆染了路
命運的戰場,將我束縛
宿命的敵人啊,你我本是殊途
為何卻要在此相互屠戮?
是人間的殘酷?
是天神的惡毒?
還是人們對安寧的放逐?
哈啊!哈啊!
諸天的神啊,請你們看清
我要那斑駁的大地,因我清醒
我要那陰霾的天空,因我放晴
我要建立一個家園啊,美麗安寧
愛我的人啊,我會保護你,用我的生命
恨我的人啊,我會救贖你,用我的生命
讓它煙消雲散吧,那漫天飛舞的血腥
忘了我的軟弱吧,我要將眼前的混亂肅清
從此我手中的刃啊,不再寒冷如冰……
————
第一卷 辰烽雲蹤 (完)
希望大家喜歡,繼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