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延純幾乎整夜都沒有睡著,昨天發生的一切都太令人不可思議了,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此時此刻赫延純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睡著還是醒著,可以听得到帳屋外牛羊亂動的聲音,那些牛羊還在,不是做夢。
可是似乎還有人在說話,有男有女,不過好像離得有些遠,完全听不清說著什麼,這里除了自己哪還有其她女子,果然還是在做夢吧?
赫延純徹底睡不下去了,睜開眼楮,已經可以看見門簾縫隙中透進來的晨光,天已經亮了。
赫延純起身穿好衣裳,輕手輕腳地掀開門簾走出了帳屋,回頭看了看弟弟還在熟睡,赫延純又仔細地將門簾遮嚴。
當轉身向那群牛羊看去,赫延純看見呂飄搖正站在牛羊群之中,不禁感到奇怪,便向羊圈走去。
「大叔,你怎麼睡到羊圈里去啦?快出來,我給你燒些熱水洗一洗吧!」赫延純輕聲向呂飄搖喊道。
呂飄搖連忙向赫延純擺手笑道,「不用不用,我喝了您家的酒,就是您家的奴隸啦!看守羊圈是我的本分,小姐千萬不要為我忙活。」
赫延純聞言笑道,「大叔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家哪有資格養奴隸?更何況這些牛羊也不是我家的,是夏凡大哥的。」
「嗨!他的不就是你的?」呂飄搖裝傻充愣著道。
「……怎麼一個個都醉得不行?我去準備早飯了。」赫延純臉一紅,急忙轉身走了。
「嘿嘿!王爺,你看咱老呂忠心吧?絕對比那小烏鴉強!」呂飄搖朝著夏凡的帳屋抱拳說著。
夏凡在門簾後面透過縫隙將呂飄搖的口型看得很清楚,不禁搖頭一笑。
「主人,你打算怎麼辦?那個人很危險。」倀奴的聲音在夏凡腦中響起。
夏凡微然一笑,道,「如果他以真心對我,我也必定以真心回報,才不管他是人是妖還是鬼。」
「主人,那如果有人要來找麻煩呢?」倀奴問道。
「這還用問,當然是讓找麻煩的人更麻煩,也不管他是人是仙還是神。」夏凡笑道。
「外面有一些人來了,是來找麻煩的。」倀奴似乎有些幸災樂禍。
「哼,就知道你沒憋著好屁,走,出去看看。」夏凡哼笑一聲走出了帳屋。
「噢吼!噢吼!噢吼!……」
一陣狂野的吆喝聲,只見十幾匹駿馬直奔著純真姐弟的帳屋飛奔而來,馬上全都是彪悍的草原漢子,十幾匹馬奔跑過來直接停在了羊圈的邊上。
一個領頭的漢子高聲喝問,「這是哪來的牛羊?沒主的嗎?」
「不是沒主的!」赫延純見狀急忙跑了過來,向那馬上的漢子俯身施禮道,「見過努倫家的大人們。」
「哦?是赫延家的丫頭。」那領頭的漢子看了一眼赫延純,趾高氣昂地問道,「這群牛羊圈在你們家的門口,是你們家的?」
「不是。」赫延純指了指夏凡的帳屋,回答說,「是那位夏凡大哥的。」
這時夏凡正拄著兩根拐杖慢慢地從帳屋那邊走過來,領頭的漢子遠遠地看了一眼夏凡,又問赫延純,「你們兩座帳屋挨那麼近,你們是一家子?」
「不是一家,只是朋友。」赫延純急忙紅著臉說。
「不是一家子?」領頭漢子斜乜著夏凡,「那他是你們辛扎部落的人嗎?我以前沒見過。」
「也不是辛扎部落的人,他是昨天剛來這里的。」赫延純回答。
「昨天剛來的?」領頭漢子挑了挑眉毛,問道,「帶著一大群牛羊,向努倫家納貢了嗎?我怎麼沒听說?」
「這……」赫延純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臉色變得很擔憂。
這時夏凡已經走到了赫延純的身邊,剛才這里的對話也都听得清楚,夏凡直接笑著問那領頭漢子,「這位老兄,我初來乍到,不知道這里的規矩,還請告知一二。」
那領頭漢子眼神威迫地看著夏凡,冷冷一哼,「哼,草原上的規矩都一樣,不管到了哪片草場,誰更強大誰就說的算,努倫部族的馬蹄所到之處便是努倫氏的領地,在這片領地上生活的人和牛羊都受努倫部族的保護,也要按時向努倫氏納貢。」
「哦,收保護費,合理。」夏凡點了點頭,「那你們打算怎麼辦呢?」
「新來的,第一次上交一半的財產,以後每個月納貢兩成的財產。」那領頭漢子強硬地說道。
「哦,好吧,我沒意見。」夏凡爽快地道。
赫延純听到夏凡這麼說頓時松了一口氣,真怕夏凡提出反對,盡管這種納貢方式的確很令人難以接受,但是這就是草原上的生存方式,如果不接受,就沒辦法在這里生活。
那領頭的漢子听到夏凡的回答冷然一笑,「算你識相。」
「嗯,我來數數啊。」夏凡認真地指指點點起來,「一、二、三……十七,你們一共騎來十七匹馬,看你們還挺積極主動,就饒你們一匹馬,只留下八匹就行了。」
「?……」
所有人都安靜了,除了呂飄搖暗笑著在一邊喝著酒,赫延純和那些馬上的漢子全都無比詫異地看著夏凡。
「小子,你說什麼?」領頭的漢子惡狠狠地瞪視著夏凡。
「大人,他昨晚喝多了,還沒醒酒,我先送他回去休息一下!」赫延純急忙拉著夏凡的胳臂就要走。
但是那副堅實的臂膀卻紋絲不動,赫延純感覺自己的雙手似乎是抱著一條鐵鑄的手臂。
「如果讓我說第二遍的話那就不是八匹馬了。」夏凡淡然笑道。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那領頭的漢子揚起馬鞭就向夏凡抽去!
「啊!」赫延純一聲尖叫,一下子撲在了夏凡的身前,用自己的後背迎向那條鞭子。
「砰!」
鞭子沒有落到赫延純的身上,而是隨著那漢子一起摔下了馬。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之中,那領頭的漢子驚駭地坐在地上,一柄自己飄浮著的黑鐵劍抵在其額頭上,寒鋒凜凜。
「!!……」
所有騎在馬上的漢子都驚呆了,完全不知所措。
「所有的馬全都留下。」夏凡冷聲道,「怎麼?還等著像他一樣被掄下馬?」
眾人看著那領頭漢子顯然已經折斷的手臂,登時紛紛駭然下馬。
夏凡睥睨著那些人,冷聲說道,「知道你們一定會不甘心,回去告訴你們的首領,下一次一定要派最強的人來,無論多少都沒關系,但是要一次全都來過,如果再來第三次的話,努倫氏就會從此消失。滾吧。」
「等著,你會付出代價的!」那個領頭的漢子咬著牙說了一句,最後的場面還是要撐住。
「唔啊!」
黑鐵劍倏然將那人的一側嘴角劃開了一道口子,頓時鮮血淋灕。
「我看你印堂發黑,下一次可能就見不到你了,所以就不讓你等著了。」夏凡淡漠地說道,「快回去安排後事吧!」
努倫部族的人急忙扶起那個領頭漢子,落荒而逃了。
「……」
赫延純呆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甚至忘記了從夏凡的身體前離開,仍然保持著貼身緊抱夏凡的姿態。
「姐,你果然背著我偷偷和我姐夫好啦!」睡眼惺忪的赫延真剛從帳屋里出來,揉著眼楮大聲問道。
「……」
赫延純的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耳根,急忙松開夏凡,氣沖沖地走向赫延真,一把將他拽回了帳屋里,接著就是一陣狼哭鬼嚎的求救聲。
「干什麼一大早就打我?!姐夫!救命啊!!……姐!姐!饒命啊!……」
夏凡無語地看著純真姐弟倆的帳屋,不禁啞然失笑,這樣的日子挺美好的。
這時呂飄搖已經將那些馬匹並排拴到了柵欄上,走到夏凡身邊笑著說道,「王爺,有件事得跟你稟明。」
「什麼事?」夏凡問道。
呂飄搖咧嘴一笑,「嘿嘿,咱老呂的劍是從來不敢傷人的,等那伙人重新找上門的時候,我可是幫不上忙的。」
「……」夏凡的神情一下子變了,苦著臉看向呂飄搖,「你怎麼不早說啊?!」
……
努倫部族營地,圓頂大帳接踵坐落,連成一片,其人口規模遠非辛扎部落可比。
中央汗主大帳之內,兩側座椅上坐著些許頭領人物,一個虎目圓睜的披發大漢端坐在大位之上,瞪著下方跪著的十幾個人,神色無比震怒。
「你們居然被奪了馬匹?拖著如此狼狽之態回來,還配做我努倫部族的勇士嗎?!」
那虎目大漢一聲怒喝,直嚇得跪在底下的人將腦袋深深地埋在地上,不敢抬頭。
「汗主恕罪!早上遇到的那個人實在厲害,會控御飛劍!我們實在不是他對手!」
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膽戰心驚地求饒。
「控御飛劍?」努倫汗主聞言面孔一沉,「我們草原之上怎麼會有那樣的技法?你們該不會是在哄騙本汗?」
下面的人連忙叫屈,「汗主明察!我等絕不敢有半句假話!那人還叫囂著要汗主派我們努倫部族最強的勇士們去,而且要全部都去,否則就滅了我們努倫部族!」
「砰!!」
努倫汗主聞言狠狠怒拍桌案,「可惡!竟敢如此蔑視我努倫部族!?非要讓他死無全尸不可!」
「汗主息怒,來者不善,還是先問清楚了再做決斷。」兩側頭領之中有冷靜之人向下方跪著的人問道,「對方有多少人?之中有你們認識的人嗎?」
「……出手的只有一個人,另外還有赫延兩姐弟和一個奴隸。」跪在地上的人忐忑地說。
「赫延?」努倫汗主聞言目光一寒,怒聲問道,「是赫延成的那兩個崽子?」
「正是!」下面的人回答道。
「如今他的兒子有車輪高了嗎?」努倫汗主問道。
「我等觀察恐怕是有大車輪高了。」下面人回答。
「……」努倫汗主的目光陰沉了下來,「當初赫延成死的時候,是本汗收留了他們赫延部族的殘余,給了他們一片草場,他們才苟活到今天,如今竟然要成氣候了?」
「汗主,如此說來他赫延家怕是要死灰復燃了!」
「這分明是在故意挑釁,公然向我們示威!」
「汗主,那赫延家的崽子定然是找到了倚仗,所以才敢如此有恃無恐!不得不防!」
「赫延家的崽子已經開始長出獠牙了,必須盡早除掉,否則後患無窮!」
眾頭領紛紛進言。
努倫汗主听聞眾人之言面色也是越來越沉,寒聲言道,「是啊,是時候斬草除根了!」
「汗主,那人厲害得很,千萬不可大意!」那嘴角被豁開的晨巡領隊人忍著傷痛進言道。
「……」努倫汗主目光冰冷地看著下面跪著的人,沉聲道,「你們當時如果能夠舍命維護努倫部族的威嚴,我會厚待你們的家人,讓他們永遠享有榮耀!可是你們卻就這樣令人不齒地回來了,我努倫部族從來都不需要懦夫!來人,把他們全都推下去斬首,警示全體族人!」
「是!」
當即所有的晨巡隊員都被拉出了大帳,接著便傳來一片婦孺的悲痛哭嚎。
「看來本汗太久沒有發怒了,草原上的賤民已經有些忘記了我猇靈戰爵努倫托的厲害了!」
努倫汗主洪聲喝令,「各部人馬全體隨本汗出征,給我血洗了辛扎部落,男人一個不留,女人和牛羊全都擄回來!要讓這片草原上的其他部落知道,我努倫部族的威嚴不容冒犯,逆者必誅!!」
大帳之中頓時群情激奮,齊聲振喝。
「逆者必誅!!逆者必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