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左千戶想了想,沒有人員傷亡,給傅天仇一個面子倒也無妨。
「那就多謝千戶大人了!」
傅天仇雙手作揖,長長鞠了一躬,對面左千戶不敢受禮,閃身站到一旁。
「爹爹,你為什麼要去京師,到了那里,你只有死路一條。」
「陛邊小人太多,群臣阿諛奉承,妖言蠱惑只說天下太平,我若是就此離去,一人性命無憂,卻失去了一個進言的好機會。」
傅天仇搖搖頭,凝重道︰「只願學古人,撞死大殿之中,好讓陛下及時醒悟。」
「那傅大人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之後,你的兩個女兒怎麼辦?」
楊神一看有戲,他這麼一個高大上又明顯是為國為民的有為青年在,還不趕緊托付終身?
「有些事,必須要去做。」
傅天仇一頓。
「爹,听女兒一句勸,朝堂之上太過凶險,趁現在還來得及,我們不去京師了。」
「是啊,姐姐說得沒錯,與其白白丟了性命,不如隱居山野,那皇帝動不動就殺害忠良,我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清風、月池,我意已決,你們不必在勸。」
傅天仇還是那套說辭。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他一生都在為國效力,身死報國也算得償所願,絕不後悔。
有些話,傅天仇沒說,說出來太傷感。
他很清楚,此去京師,十成十死無葬身之地,九成的可能連皇帝的面都見不到。
可他不死,就代表以他為首的文官派系還有翻身的機會,少不了再遭血腥打壓,兩個女兒也無法月兌離漩渦,一輩子顛沛流離。
以他一命換來所有人平平安安,這筆買賣說什麼都要做,萬一僥幸見到皇帝,就是血賺。
至于兩個女兒的心思,傅天仇已經看出來了,畢竟傅月池藏不住心思,太明顯,而傅清風雖然藏住了,但是從她時不時看一眼楊神,傅天仇也就知道了。
「這位公子。」
傅天仇打算撇下這張老臉,給兩個女兒找個好人家,楊神武藝高強,又深明大義,更重要的是,一番接觸下來,以傅天仇多年城府,看得出來楊神不是什麼壞人,但是也不是什麼好人,不過也足夠了,這世道畢竟不是非黑即白。
「傅大人叫我楊神即可。」
楊神應聲。
原來他叫楊神……
「原來是楊公子,不知道可曾婚配?」
傅天仇問道,不過他覺得楊神搞不好已經有婚配了,畢竟他看起來也不小了。
「未曾。」
楊神一副耿直沒有猜出傅天仇的意思的表情回答道。
而心思敏捷的女兒家已經猜出自己的父親要說什麼了。
只不過傅月池覺得應該是自己,畢竟姐姐還有婚約在身。
「那楊公子看兩個小女如何?」
傅天仇已經拉下了老臉。
他說的意思已經很明白,傅清風和傅月池都心中一緊,家丁們內心一顫,兩個貌若天仙的小姐就要嫁人了嗎?
楊神也不好裝糊涂,再裝被傅天仇誤會他听不懂人話或者以為他喜歡裝怎麼辦。
「傅大人這是何意,如果你想要讓傅姑娘她們過得好,就應該自己照顧她們。」
楊神連忙起身推辭道。
不過傅天仇已經豁出去了,所以直接拉著楊神的手和傅清風……還有傅月池的手定下了婚約,要不是現場沒有紙筆,他都要寫婚書了。
至于沒有婚書,會不會讓兩個女兒名不言順,當不了正妻之類的,傅天仇只能希望楊神沒有壞到那個地步吧。
楊神一臉為難,而有了情郎的兩個女兒不再對老父親依依不舍了,嚴格來講,她們現在是楊家人。
……
「南無阿彌陀佛~~~」
山道上,梵音裊裊,意韻悠長。
十余名僧人侍從護持一尊蓮台,看似步伐緩慢,速度卻奇快無比,一個眨眼便飄著由遠及近。
蓮台幡布遮蓋,內部金光騰騰,隱約可見盤膝而坐的身影,既不高大也不可見其形,卻給人一種法相莊嚴之感。
換言之,路過行人即便看不到轎子里的和尚,也會第一印象認為是個高僧。
「好重的妖氣!」
轎子之中的人影忽然發聲。
前方的破落山莊之中,一股妖氣沖天而起,直入雲霄,千百年未見如此驚人的妖氣。
黑山老妖雖然半路轉修鬼道和魔道,但是它本身乃是一座黑山成精,這可比什麼柳樹桃樹成精都要難得,簡直就是得天獨厚,修煉一年相當于別的妖怪妖精修煉十數年,所以它的妖氣也是世所罕見,楊神怕附近的普渡慈航因為他的出現而被影響,沒有往這邊來,于是就釋放了黑山老妖的妖氣。
「卑職拜見國師大人!」
左千戶駕馬狂奔,遙見金光抵達,急忙翻身下馬,低頭再抬頭,發現僧隊已然近在咫尺。
「千戶大人攔下法轎,所為何事?」一名侍從問道。
左千戶單膝跪地,恭敬道︰「國師大人,卑職押解犯官禮部尚書傅天仇上京,一路上見其忠君愛國,並無造反謀逆之心,恐他受人誣陷,不想一代賢臣平白丟了性命,特來為其求情,希望國師給他一個見面訴說冤情的機會。」
「善哉善哉,千戶有心了,錯殺忠良確實不該,可貧僧一介方外之人,不好插手朝中之事,傅大人縱然有冤情,貧僧也幫不了他。」蓮台上傳出普渡慈航無可奈何的聲音。
「還請國師大發慈悲。」
「不是貧僧不願慈悲,而是此行另有要事。」
普渡慈航緩緩道︰「貧僧路過此山,見得紅光沖天,邪氣揮之不去,猜想此地必有妖邪作祟,專程來此以無上佛法降之。」
難得見到一頭絕世大妖,普渡慈航打算看看能不能降服用來作為它的化龍資本之一。
正好有左千戶這個工具人在,可以充當背景板,傳播它是怎麼以無上佛法降服此妖。
楊神背負雙手,在山莊之上俯視下方,普渡慈航心有所感,抬起頭望向了被樹木遮蔽的山莊之上。
雙方的視線隔著無數的障礙,但絲毫不影響他們發現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