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審案嘮家常

驚得鳳春枚死命掙月兌她,羞答答滿面通紅,飛也似的跑進房里。

她取出新買的銅鏡,這麼一照,天啊,自己真的好美好美,禁不住一陣熱淚滾滾。

一看天將黃昏,鳳春枚抖擻精神,與王宣娘一起,可勁整菜,三個人要好好吃一頓酒。

冉鵬將她家水缸徹底清洗一遍,找到山坡下的井,挑滿一缸水。又撕爛一條新毛巾,端水給她家所有門窗、桌凳挨個擦拭一遍。雖然是舊房子舊家具,但這麼一清洗,頓時煥然一新。

又拿出斧頭,將吱吱呀呀搖晃的板凳,釘上木榫,堅固如初。再看她檐下的土築牆有好大一個裂縫,又挑來一些土,參著茅草和一些泥,搬來梯子,將裂縫補好。一直忙活到天黑得看不見了,冉鵬才罷手。

鳳春枚將炖好的肉、炒好的菜端上八仙桌,喊起來︰「濟海,宣娘,來,坐坐,叫嫂嫂好好敬你們幾杯。」

冉鵬根本看不清桌子上的碗筷,只是隱約看見八仙桌上有碗盤的輪廓,叫道︰「新買的蠟燭點上唄。」

鳳春枚一面找來蠟燭點燃,一面笑道︰「兄弟真是將軍啊。在農村莫說點蠟燭多麼奢侈,就是點油燈也只是來客了才點。自家人吃晚飯都是黑模。」

酒到半酣,王宣娘本就瞌睡大,又累了一整天,草草漱口去睡。

冉鵬經不住問嫂嫂︰「嫂嫂,我說不客氣話,你這麼美的人,平時就該注意洗的干干淨淨,難怪表哥會生出外心。」

鳳春枚頓時被說的落淚,回應他︰「濟海,你可不知道,我一個人守著家,整得很利索了,指不定會有多少浪蕩公子來敲門。人們說寡婦門前是非多,絕對沒錯。我這樣邋邋遢遢,恰好少了許多煩惱。」

冉鵬一驚,這話果然很有道理,急忙道歉︰「對不起啊嫂嫂,剛才我說的重了。但是,年紀輕輕獨守空房,可怎麼往下活呀?」

鳳春枚一拳過來,「 」一聲搗了冉鵬一家伙︰「寡婦有寡婦的活法。」

說完,跑去床頭拿出來一個木刻的七八分口徑五寸長的瓠子,遞給冉鵬,咯咯咯笑道︰「沒見過這個嗎?我自己刻的打磨的,可光溜呢。怎麼樣?想不到吧。傻弟弟,咱不是不想沾男人的身,而是萬一你哥哥在外面拼的不好又回來了,我就再怎麼受罪,也算是一個囫圇的家吧。就算勾引個男人,再嫁過去,不還是重新生氣才能把家弄好嗎?」

這話說完,感動得冉鵬一塌糊涂,上來抱住鳳春枚︰「嫂嫂為了哥哥受這麼大的委屈,小弟真的不知道怎麼表達對你的感謝!」

鳳春枚反而不哭,將頭一揚,堅定而深情地說︰「濟海,你讓我懷上孩子吧。我生下你的孩子,就算湯棟永遠不再回家,我養個孩子,總算心里有個著落。今後我就說是湯棟是叛軍,偷著回家懷上的。」

冉鵬更是感動得不知怎麼說話,抱起嫂嫂就往廚房里去,做起灶台上的活計,一直做到四更天方才徹底將灶台火熄滅。鳳春枚一面做灶台一面淚水橫流,幸福的不知怎麼表達。冉鵬也和著淚雨,萬分激動。

到了第二天,冉鵬又拿出一點散碎銀子,繼續讓嫂嫂和王宣娘上縣城買酒肉,今天請來好幾個匠人,將房頂漏的地方修補好。又砍些竹子,讓篾匠編齊所有能想到的用具。

如此下來,冉鵬、王宣娘在湯家坪住了七八天,做了五六次灶台。

冉鵬叫鳳春枚請來湯家族長及比較近門的兄弟,擺了兩桌酒席,叫他們今後多照應。

最後臨別,冉鵬又給了鳳春枚一錠五十兩的制銀,囑咐她尋思個生意做,徹底改變靠那點薄田的生活模式。又留下了一匹戰馬,叫她騎馬跑動生意,既快捷又有面子。生意忙起來,靠兩條腿絕對不行。

冉鵬、王宣娘走後,鳳春枚沒事就到三亭縣城轉悠,看看什麼買賣適合自己做。轉了十幾天,發現有三四種生意適合自己,就又擺酒席請來湯家坪愛做生意的三家本門嫂子,做個參謀。

三位嫂子跟她一起到縣城轉了幾天,決定干起一種來錢穩當的生意。

漆雕古跟湯寓冉正說到這里,跪在地上的姚千迢實在堅持不住了,顫巍巍說道︰「千歲,縣令,我全招,我全說了,千萬從輕發落啊。」

漆雕古怒道︰「說吧,不說實話,繼續跪著。」

姚千迢頓時泣不成聲,稟道︰「這處老宅是我的。昔日里賊兵進城,姚千述與我商議,何不叫破宅子趁機賣掉,並到縣大堂具狀,就說賊兵進城被逼著賤賣的。將來再有買家從張家手里買下,就叫新買主賠損。

「這個宅子說是賤賣,實際上破的不成樣子,也恰好值那個價。成交後,姚千述勒索……。」

剛說到這里,姚千述緊爬幾步到了姚千迢跟前,恰要舉拳就打,被虎飛澗、虎飛汀兄弟將他齊齊提起,按倒在地。

姚千迢說道︰「今兒幸虧有千歲做主,平日里他有芙蓉劍隨身,誰敢提這些?必須爛在肚子里不能說。破房賣給張家之後,看人家開始休整,姚千述就勒索我三成房款作為酬勞。今天來勒索千歲,是四六分成,他佔四,他出這三十人的誤工費。」

漆雕古看看湯寓冉︰「請縣令錄下口供,再敢到我宅子胡攪蠻纏,莫怪老夫徒兒們將你們當場打死。」

湯縣令對芙蓉侯抱抱拳︰「千歲,還不慌,叫他繼續跪著,咱繼續拉家常。他們並沒有說完,事兒多著呢。本縣早就調查很久了,只是抓不到尾巴,今兒恰好趁著千歲的威風,將一樁樁案子全部審清。來,李主薄錄口供。」

主薄李穆笑笑︰「大哥,剛才我就錄好了這一樁,就看下面怎麼說吧。」

漆雕古哈哈大笑︰「難怪縣令看他們一直跪著也不說話,原來好多事憋著呢。妙,妙,今兒我算是撞到知音了。還繼續咱們的家常。」

湯寓冉也笑道︰「扯筋怪麼,人家辦事表面上都是振振有詞的,哪兒哪兒都有理。好,說到俺娘準備做生意,繼續向千歲稟報。」

鳳春枚最終決定,做一個秤砣粑作坊,雇請農村閑置勞力磨或者舂,自己帶一個學徒去銷售。人家飯肆、酒肆自己不會做嗎?自己做成本還低,憑啥要咱的?選擇這個行業的理由有三條。

第一是咱們弄到手的糯米和粘米價格低。咱農村自己田里就產糯米和粘米,每家每戶扛過來,按照大商戶收購價格,略微高一點點就行。而城中飯肆、酒肆的糯米和粘米是從米商處得到的,這中間每斤至少相差一文錢。

第二咱們成立作坊,專業加工這一個品種的食材,肯定做得精,飯肆酒肆拿到手,直接上籠蒸就能賣錢。他們可以騰出時間專門做好自己的飯菜,少佔人手,肯定降低成本,增加利潤。

第三咱們農村多的是閑散勞力,工錢雖然少于城里很多,但大家守在家里掙錢,何樂而不為呢?總比天天閑著嚼舌根、說閑話有意思的多。這樣當老板的當然也好賺錢,鄉親們也掙到了錢,越來越親近。

鳳春枚想的怪美,秤砣粑怎麼個做法呢?

這就將她看錯了,農村幾乎家家都會做,只不過都是逢年過節才做一點來吃。而飯肆、酒肆卻天天要賣。制作方法誰都會,無非是三道主要工序。

第一道工序是磨漿,用碾細的上好糯米和粘米各半和勻,洗去糠屑,以清水泡透,再用軟質的石磨米粉磨成很細的米漿。

第二道工序是制團,先用簸箕澄米漿,用細布包帕覆蓋,包帕上放灶膛里的干淨冷灰,吸出米漿中多余的水分。去掉包帕和灰,揉成米團。

第三道工序蒸粑,不論磨的還是舂的米團,經過充分揉搓,揉出糯性之後,就可做成秤砣模樣,上甑開蒸。因為模樣像秤砣,故名「秤砣粑」。

用石磨磨出的米漿做成的「秤砣粑」,吃起來細膩軟和。用石碓舂成米粉做成的「秤砣粑」,吃起來粗而且有香味。同時,調整糯米和粘米的配料比例,還可改變「秤砣耙」的糯性和軟和程度。

「秤砣粑」有空心和包餡的。空心的只有下面做一空孔。比較講究的「秤砣耙」都是包餡的。包餡的花樣很多,綠豆拌糖、黃豆炒香磨粉、芝麻拌糖、臘肉、香腸等。包心不同,口味也各異。

清明前後,香蒿吐葉,這時若摘些女敕香蒿葉煮熟漂淨,和著米粉一起舂碎,做出「蒿子粑」,吃了清心明目,別是一番滋味。

剛剛蒸好開鍋的「秤砣粑」,看去深潤光亮,像乳白的琥珀、半透明的白玉。趁熱吃,糯、軟、甜、香,別具風味。

鳳春枚又叫三位堂嫂配合自己,在家一連做了三天秤砣粑,將其中的具體工序又進行了調整和細化。

專人磨粉。用兩盤磨不停的磨米粉,磨到不能再細為止。

專人洗糠。一個人顧著兩盤磨。

專人磨漿。用兩盤軟磨將米漿磨得不能再細為止。

專人濾水。也叫一個人顧著兩盤磨。

專人揉團。揉到糯之又糯,做到最佳狀態。需要兩個人。

專人制餡。一個人負責。

專人包粑。兩個人負責。

這樣下來,是七道工序,連帶做飯的,需要十二個人。坊主帶一個伴當銷售,又是兩個人。整個下來是十四個人。

這麼多人忙活,該怎麼讓大家伙掙到錢呢?坊主的利潤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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