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冀國公秘影

林慮山林冠寨,岩國大都督府。

從黎陽津過來的探馬,飛奔來報︰「大都督,黎陽津昨夜大戰,妹國公帳下衛公、冀州大都督文烈,劫走四艘寶船。津丞石所及多數衛兵被打入黃河。今早探清,石所昨晚被打入黃河而陣亡,黎陽津舉哀。」

王舵嘆道︰「文烈這個朝歌山大將軍,大號五雷神將,那五股神叉六十四斤,曾經是淮西節度使吳元濟帳下西平縣鎮將。面色 黑,高大人物,如同鄂國公,上陣從不披掛,遇敵五合取勝。我看他不會久居韓皂之下。」

李師儒對這個很感興趣,急忙問︰「為什麼這麼說?怎麼回事?」

王舵說了半天,李師儒已經有些不耐煩,一听文烈長得 黑,像鄂國公,怎麼就來勁了?他本人不就是 黑臉膛麼, 黑愛 黑,人以群分。再者說,文烈不能久居人下,那就是說可以在韓皂和文烈之間搞事。

看大都督一說這個人,頓時來勁,王舵立刻找到了感覺。

他急忙說︰「你想啊,文烈本來佔據朝歌山,還征討韓皂。結果被韓皂傾巢出動,八大猛將對文烈展開車輪戰,將他累癱,才生擒活拿。昔日淮西兵敗,文烈不屑于跟隨別人,開始經商。他能甘心這樣居于韓皂手下麼?」

李師儒听這人的經歷,太猛了,禁不住贊嘆︰「果然是蓋世的豪俠!」

正說著,征東大總管、冀國公李叔山蹬蹬蹬步履山響,闖了進來。

李師儒看他一臉凝重,急忙問︰「冀國公怎麼一臉愁容?」

李叔山慚愧不已︰「殺我草伯平濟將軍戴準的家伙,居然投奔了韓皂。老子盯梢好久,在沃陽灣設伏殺他,為草伯報仇。被韓皂的人反包圍,李井雙槍來刺,差一點刺死我。屬下無能,這征東大總管還請另換良將。」

李師儒一听,這麼回事,這韓皂的大將一個個這麼厲害嗎?剛才還在說五雷神將,這又冒出來一個李井,不知道還有多厲害的人物。

想到這里,他深沉地說道︰「冀國公不必急躁,怎可因為一個李井,就將征東大任輕易換人?我看必須將韓皂分化瓦解掉。否則,我岩國必危。」

李叔山听他這麼說,上前一步,說道︰「我有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師儒趕忙扶他坐下,叫牙衛給他倒茶,笑道︰「你我淄青老兄弟,有什麼不當講的,有什麼計策,盡管說。」

李叔山看王舵在座,欲言又止。

王舵看他的情形,情知將自己當外人,立即告退。

李叔山說道︰「想我昔日的淄青軍十八山神,劉烏山、寧武山皆成為唐廷的使相、節度使。何不利用這層關系,將韓皂分化瓦解掉?」

「請賢弟詳說,愚兄洗耳恭听。」李師儒對于這個老淄青十分看重。

李叔山以為,現在韓皂的十六員大將,成分極其復雜。趁他們剛剛建國,立足未穩,分權不明,關系不順之際,恰好進行瓦解。

特別是幾個姓安的,听說都是前朝安祿山的族人,計有安滹、安董、安節、安芝,十六將僅僅姓安的就佔四個。何不就從安芝下手,這個女將,听傳言他姐姐居然是寧武山妾。

我們完全可以找到義成軍的向春山、于青山、介穿山跟寧武山溝通,叫寧武山妾將韓皂這些姓安的勸走,到他魏博軍安置。趁機再叫安芝說動文烈,我看文烈悍勇無雙,必然會另尋出路。這樣一來,瓦解大計可成。

李師道點頭稱是,叫李叔山具體安排。有必要的話,他親自密會向春山、于青山、介穿山等。

分化瓦解之策,王舵也想要往下說,但沒機會了。這就是親疏之別。李叔山畢竟與李師儒都是李師道過去的嫡系舊部,王舵再怎麼老謀深算,人家就是不耐煩,不想听,甚至懷疑你。

李叔山說得怪起勁,關鍵是向春山、于青山、介穿山還在不在義成軍?

向春山等三山與寧武山、高標,自從八年前被範丹收服,投了時任義成軍節度使薛平,都拜朝歌三販神為師,又經歷剿滅河盜大戰,早已是義成軍的中流砥柱。

當時參與收服他們的也有李飛,那是沈丘平賊之後,李存李飛帶宣武軍一隊精騎,支援範丹呂屯護糧。這時候,李存成了義成軍節度使,也算是另一種情形的老關系。

剿滅河盜之後,朝歌三販陣亡封神,也是經薛燕撮合,向春山與樂鳳成就因緣,于青山和琴雉是一家,介穿山與宋翹兒成為一對。那個機巧呢?跟了吳師通麼。

由于樂鳳、琴雉、機巧都是從潁州來的,三家關系自然很近。而介穿山乃十八山神的一員,而宋翹兒與樂鳳他們三個又是一樣的青樓都知出身,這四家串門最勤,走動最多。

自從三年前薛平移鎮平盧軍,滑州這邊的義成軍節度使前後換了劉烏山、王承元、李飛,幾乎是一年一換。

在劉烏山調走之後,宋翹兒就覺得再待下去,毫無意義。

介穿山與他辯論,被宋翹兒一通嗆︰「比之薛尚書治理鄭滑,劉烏山連個小拇指都不如。還沒干一年就換,今後義成軍就成了節鎮鍍金爐子,誰還管下面的死活。武山和瑤娘不就走了,連這個還看不清,等于白混了。」

那到底干什麼?還開順成坊,那也不是心里的意思,畢竟為了唐廷,腦袋別在褲腰上,說辭就辭,也不舍得。那怎麼辦?

瑤娘托親靠友找了田布,咱就不能找個關系?宋翹兒是何等精明,帶著介穿山,直奔洛陽順成坊,找到自己的師父、坊主公卿荻。

經坊主公卿荻一通撮合,與東都洛陽附近的河陽節度使曹繼本接上了頭。

一听曹繼本這個名字,宋翹兒突然想起沈丘平賊,望霄《五賊論》還是這人親自操刀的杰作。越說越親近,宋翹兒當即將皇帝對她和介穿山的敕旨,拿給曹繼本看,又將介穿山拜望霄三販神為師等情節一一說明。

曹繼本點頭,對他們表示贊賞,叫她明天去河陽節度府詳說。

宋翹兒一听就知道要干什麼,當即撒嬌,以手扶他的肩頭︰「尚書哥哥,還等什麼明天,咱現在就去酒肆。妹妹給你唱歌,一起吃白面饃。」

曹繼本在沈丘平賊時,是潁州刺史。這些年輾轉多處,現在是檢校戶部尚書、河陽節度使,敬稱為尚書。

曹繼本哈哈大笑︰「妹妹果然懂事,那敢情好。我是說,明天你們到河陽牙帳點卯詳說。」

就這麼電光火石之間的溝通,從明天詳說改成了明天點卯,這就是錄用了,同意要人。

當即,宋翹兒安排介穿山在洛陽順成坊住下,自己和公卿荻要隨曹尚書出去一趟。公卿荻安排歌長陪定介穿山,隨宋翹兒一起,陪曹繼本好一通大喝大唱。宋翹兒毫不吝嗇,就叫曹繼本香香滴吃了一頓特制白面饃。

次日一早,他們夫婦就到了河陽節度大帳點卯去了。之後辦了調動,他們成了河陽節度的大將。

吳師通與機巧在四年前隨吳公鼎辭去軍職。四家現在還剩向春山與樂鳳、于青山和琴雉兩家,都在義成軍效力。

這天傍晚,向春山沒什麼事情,在義成軍將軍府跟三個孩子拌嘴、瞎扯。樂鳳與管家、衛士、女乃娘在那里玩麻將。

突然,衛兵進來,說是李叔山拜訪。唉喲,這家伙好多年不見了,什麼風將他吹來了?

向春山連忙起身,將李叔山迎進來,讓到中堂坐下。侍女畫媚趕緊過來燒茶,端來洗臉水,遞上熱毛巾。

寒暄已畢,向春山問起李叔山的來龍去脈。李叔山情知這種關系,不便隱瞞,急忙要給向春山跪下。

向春山將他強行扶住︰「老兄無論到了什麼地步,但說無妨,春山及素娥絕不會危害你半分毫。」

李叔山將所有自己的經過一一說明。當初,薛平叫自己掛帥,到棣州防御。結果兵士潰逃,自己孤身逃月兌。

跑來尋找義成軍節度使劉烏山的路途中,巧遇李師儒,林慮山共舉義旗,被封為征東大總管、冀國公。現今妹國公韓皂威脅,設法瓦解韓皂。這次作為李師儒密使,秘密來義成軍,找你們幫忙,等等情節和盤托出。

向春山並不是十分驚訝,義成軍已經知道河西大概發生了什麼?只是不清楚李師儒的岩國里面,居然有李叔山。

等李叔山說完,向春山說道︰「你我兄弟一場,明人不說暗話,凡是跟義成軍有關,或者是你我戰場相見,一概不說,該怎麼對陣就怎麼打。如果說是叫幫其他的忙,只要能行,春山當仁不讓。」

李叔山說,要他幫忙找一找寧武山及其妾安芳,叫安芳將韓皂手下姓安的四員大將,給他拆散就行。

向春山二話不說,當即答應。李叔山認為,為了穩妥,最好跟于青山一塊去。就這麼定,向春山當即找來于青山,三個擺起酒菜,說些昔日話題。

次日一早,向春山、樂鳳與于青山、琴雉兩對夫婦,到義成軍大帳點卯畢,二山向李存請兩天假,說是到大名府一趟。

李飛當即眼珠子一瞪,大喝道︰「你們找寧僕射,到底想干什麼?」

他李存听了他們去大名府,為什麼會這麼反應?

原來,寧武山早在一個月之前,就秘密知會了義成軍節度使李飛、成德軍節度使王術正。並密奏當今天子,書呈兵部,將黎陽津大案詳細稟明,說明妹國公之事,是一項平賊密計。請朝廷及義成、魏博觀望就行。

但向春山、于青山哪里懂得這個,嚇得汗珠滾滾,不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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