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隆慮縣收徒

陰陽十二砸,是棍王張涯所創的獨門絕技。

只見藤蛇棒兩頭翻轉,從馬腿上翻,一直到他頭顱,漸次上砸。如同穿針引線,密不透風,處處都是招數。

這下,有壺終于沒能躲過去,到第九砸,藤蛇棒兩頭旋轉,該砸雙肩之際,方天畫戟「啾」一聲飛到半空。

藤蛇棒還沒停呢,早就到了他的馬頭。

「嘶」一聲馬叫,這馬知道是疼的,騰空而起。嚇得有壺急忙抓緊馬鬃,磕馬飛逃。剩下的幾個嘍沒命地跑掉。

這里打跑一幫,四個徒弟飛馬而回。怎麼回事?有收獲嗎?

祖經、孫緯、富綱、桂緒一起說,李師儒上了山寨,緊閉寨門。

師徒五人趕忙來看少年和婦女。這名婦女渾身是傷,哭成了淚人,拉著少年給他們跪下︰「隆慮縣西關崔芬娘、兒子商繼,給五位恩公磕頭。」

看崔芬娘,雖然被打得不成人形,但看得出是極為姣好的女子。

少年商繼左腿被打折,雙臂被砍傷,渾身汗珠子和著鮮血。

四個弟子急忙將他們扶起來,問起情由。

原來,崔芬娘這是帶著孩子與隆慮縣西關一群老人和婦女,到這林慮山碧霞宮燒香還願的。這是下山回家,繞到山這邊,就被山大王李師儒截殺了。幸虧兒子跟他爹學了幾手,勉強保住了母子性命。

救人救到底,師徒五人將他們扶上馬車,護送到隆慮縣城西關。

到家一看,就他們母子二人,住著破舊的五間瓦房。再問他的家人,他爹外出販賣核桃去了,要半月多才回家。公婆早已亡故。有兩個女兒,八九歲就跟人家當童養媳走了。

張涯將他們母子送到附近骨傷醫,給少年的左腿打了石膏。將母子二人的傷都包扎好。張涯付了錢。繼而送他們回家。

崔芬娘看張涯師徒這樣救人,感激涕零。

當即又叫兒子給張涯跪下︰「張伯伯,我們家實在沒錢償還醫藥費。如果能相中商繼,就讓他當你的徒弟吧。武藝也好,販蜜也好,不管教他啥都行。一來有一口飯吃。二來報答你的恩德。」

張涯看他家的情形,的確過得很苦,就答應收下商繼。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有人喊︰「芬娘,開門。」

嚇得母子兩個渾身哆嗦。誰呀,能把他們母子嚇成這樣,不知道來人到底有多凶?

進來一個精瘦老頭,七十三四歲,山羊胡須約略六寸,一臉麻子,眯縫眼,鐮刀眉。高有六尺七寸,身板倒還筆挺。一望便知老于世故。

崔芬娘急忙迎到院子里,給他道個萬福︰「陰爺爺,俺家真的沒錢了,還得再緩一陣,等他爹賣核桃回來就能給你清賬。」

這個姓陰的老麻子一皺眉頭,只要喝嗽一聲,就會嚇得崔芬娘和商繼一哆嗦。他不緊不慢地說︰「那樣啊,這中間又有一點利息,就叫商繼還去幫俺家放牛,你每天幫我砍一捆柴,將利息頂了。」

崔芬娘頓時淚珠滾滾,慌忙跪下︰「陰爺爺叫我砍柴,叫我割草,怎麼都行。求你饒了商繼吧,才叫他拜師學藝,認了師父,拜師宴都還沒著落呀。」

商繼也要過去給他跪下,被桂緒緊緊拉住。富綱上前,一把扭住這老小子。陰老頭納悶,他們憑什麼這樣?

不憑什麼,師徒五人一听就明白了,這就是個老無賴,老混混。

富綱笑一笑,抬手就要扇他耳光,張涯死死擒住他的手,對陰麻子喊道︰「麻子,他家欠你多少?是怎麼欠的錢?好好說話,不然的話,哼。」

張涯腳下一掃,將老頭子掃出去兩丈開外。老頭子頓時倒地,捂著胸口,抽筋似的在地上抽搐。張涯對二弟子孫緯使個眼色。

孫緯來到老小子跟前,踢他一腳︰「別裝死。問你話呢,欠你多少錢?看,我這里是一錠五十兩的馬蹄金,夠不夠?」

崔芬娘已被祖經拉起來,听孫緯這麼說,與兒子商繼一起,大為驚奇地看向他,五十兩金子,天啊,太多了吧。這一看,怎麼他手里是一塊半截磚啊?哦,明白了,他是專治老無賴的。

陰麻子翻身坐起,彈身站立︰「馬蹄金?在哪里?叫我看看真的假的?」

這一出,張涯及祖經、富綱、桂緒都忍不住好笑。

孫緯一磚拍在他的肩頭︰「怎麼樣,這馬蹄金分量還可以吧?叫你看真假,你還不全說是假的?都將他們據為己有啊。」

陰麻子頓時又坐在地上,哭喊︰「殺人啦,商繼殺人啦,芬娘殺人啦。」

一霎時,鄰居男女老少圍攏十幾個,一看張涯師徒這架勢,知道今兒賴皮踫到**湖,有戲。

一位老者不陰不陽,故意挑起話頭︰「陰差,芬娘和商繼沒動你呀,怎麼說他們母子殺你啦?」

「陽錯,滾遠點,你壞了我多少事,還沒找你算賬呢?」陰差怒喝。

張涯禁不住好笑,心想,好嘛,這一對老頭,一個叫陰差,一個叫陽錯,湊在一起當鄰居,有點意思。

孫緯看鄰居們對他並不怎麼樣,于是繼續︰「我馬車上有五百斤蜂蜜,夠不夠替他家還賬?」

「胡說,誰有那麼多蜂蜜?」陰差這下沒有立即彈起。

「我看你就是個老賴皮,如果不說清楚他家怎麼欠你的錢,今天就立個字據,一筆勾銷。再敢胡攪蠻纏,將你老妻、姑娘全部抓來,跟我們師徒六人砍柴、跳河,一個個受苦而死。」孫緯將他一把提溜起來。

這老小子急忙告饒︰「爺爺饒命吧,他家只不過欠我五貫錢,不要了還不行嗎?從今後保證不找他母子的麻煩。」

張涯當眾抱拳︰「眾位老鄰居,我是商繼的師父,花蜜神販湯陰縣張涯,張平危。既然陰差說到這里,就叫他畫押,大家都按上手印,做個見證。」

陽錯笑道︰「好說好說,就這麼干。」

當天在商繼家盤桓一天,總算將這件事弄清。搞得一天沒吃上飯。張涯叫祖經去買些熟肉,好酒,叫陽錯也坐了,在他們家大吃一頓。讓他母子也就著改善一頓。繼而給了崔芬娘一貫錢,叫她安頓生活。

李滋娘听五弟張涯絮絮叨叨講到這里,神神秘秘來到張涯身邊,附耳過來︰「五弟,芬娘沒叫你砍柴?」

張涯一愣怔,繼而將她一拳搗開︰「三哥,你再沒大沒小,兄弟可真的會打你的。」

尤貫齜牙咧嘴模模打著石膏的半截右臂,笑得咋恁難看︰「五弟,你要打你家三哥,就要用鞭子抽,趕車最好。」

李滋娘怒道︰「老四,這幾天沒叫你砍柴,你不老實是吧。皮癢癢啦?要不行,還叫老八將你那一條胳膊也砍了。」

眾人一听,哦哦,他倆的花花故事這是公開化了。誰還能禁得住笑啊,滿屋子人哈哈大笑。

尤統、安芝、丁開班覺得這八位一個個胸襟開闊,對人情世事不拘小節,對于恩怨情仇如此豁達,深深折服。

躺在床上的青年,對他們的風趣也感到好笑,這麼一群老人,一個個老頑童,多好啊。

冉袞看他笑起來,也听到了哥哥們的說笑︰「穿州,這七位老者都是你的伯父,前些天在義成軍結義的鎮州八駿,師父我是老。你先安心歇息一下,我過一會再來看你。不管有多大的事情,我們都能幫你擺平。」

這青年姓有,名航,字穿州。趙州元氏人。二十三歲。是冉袞師父有茶的族孫。五年前,有茶去世之前,將有航叫來,拜在冉袞門下。

冉袞雖然丟棄了茶莊,轉而投軍,但有航還在繼續奔忙,往來販賣名茶、茶具等。還用師父冉袞昔日的字號,叫個雲華茶莊,只是搬了地點。往往生意上有解不開的疙瘩,就找到軍中求教。

有航先前曾跟隨爺爺有茶幾年,也學了些劍術、販茶之術。有茶畢竟年老,跑動不便,怕誤了孩子的前程,就將他托付給冉袞。

五年來,有航從小到大做起,現在也積攢了不少資財。

這次是傾其所有,到揚州錫器坊采購了八百套錫制茶具,十分精美,如能運到鎮州,必然是搶手貨。僅僅成德軍將官的家屬,就消耗很大,城中百姓富有的也必然紛紛效仿,因此,不愁賣不掉。

有航看師父和伯伯們出去,想想這次遭遇,禁不住暗自傷神,熱淚橫流。

住在這個房間的伴童金樓,自然跟他熟悉得很,過來安慰他。又叫來附近醫者,來給他敷藥、包扎。

最後,又叫來一個侍女,看護在身邊,讓他好好睡一覺再說。

侍女銀蔓當然也跟他十分熟悉。不但熟悉,而且要好。銀蔓輕輕給他按摩、捶背,看他的疼痛漸漸舒緩,給他蓋好被子,坐在一邊繡花。

銀蔓剛把手帕上的一枝蓮花繡好,女圭女圭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忽然,有航夢中伸手,將她死命抱住︰「師父,師父,銀蔓去哪兒了?找遍了趙州城,去哪兒了?你打死我吧。」

銀蔓看他是睡著的,在他臉上親吻一下,輕柔地拍拍他的臉,不說夢話了,又沉沉睡去。再看看手中的並蒂蓮,就快要繡完,正是送給有航的。

「銀蔓,快出來,再不出來,打斷狗腿。」外面一個人怒喝。

嚇得銀蔓面如死灰,戰戰兢兢,渾身篩糠。

外面是誰這樣大喊?把銀蔓嚇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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