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眾將服韓愈

韓愈這一聲怒吼,嚇得安滹「噗通」跌坐在地。

李元急忙上前,對韓愈耳語︰「這里的主將原本是王御,是白馬關主將王將的兄弟。兩兄弟在五岔口伏劍自盡。這個老將卻不是王術正的嫡系,王端既然派他來,必然內部有變,這應該是表示誠意的。」

韓愈又看看仲勃、常饋,他們也都點頭表示認可李元的說法。

既然這樣,韓愈上前一步,將安滹攙扶起來,一抱拳,溫婉說道︰「退之不熟悉成德軍情,還望老將軍海涵。後面三員,都是哪個?」

安滹給他一一介紹。文烈、漆雕又一听萇南鄉的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在腦海中狠狠搜索,總算想起來了,是三哥萇度的兒子。這小子出現,難道跟尤貫、尤統、安芝有關?

漆雕又善于說話,拉著文烈過來,問萇南鄉︰「你是叫南鄉吧,你可知道我們是哪個?」

萇南鄉打量一番,一個黑炭團,一個淺絳臉,仔細想也不認得。趕忙回話︰「晚輩正是洞北,不知您二老是?」

「禮山五雄,我排老,漆雕又漆雕平復。他是四哥,五雷神將文烈文走霹。好好想一想。」漆雕又親切地看著他。

萇南鄉一听,慌忙單膝跪倒︰「噯呀,四叔、五叔駕到,洞北該打。」

文烈哈哈大笑,趕忙攙扶他起來。三人說起萇度那時候很多故事,好不親熱。不覺得就到了寨子里。安滹將韓愈請到主將交椅坐好,親自端茶。

等安滹忙活完了,萇南鄉近前一步,向韓愈深施一禮︰「侍郎一路辛苦,小人乃萇度之子,萇南鄉,字洞北。我將這邊的幾位,向侍郎一一說明。」

韓愈一听,慌忙說︰「好啊,販神之子,幸會幸會。盡管說。」

他拉著安滹,說道︰「安老將軍,正是薛僕射派往鎮州的密使安芝的叔父,他與安芝之父從小失散,相隔五十多年,在鎮州雲安坊相識。通過安老將軍一番籌謀和施展,今天被王端派來鎮守土門關,迎接侍郎。」

韓愈驚訝不已︰「安老將軍受委屈了,剛才退之不知究竟,望海涵。」

安滹急忙深施一禮︰「漕通在成德軍三十八年,王術正接掌,做了節度使,老朽本來是申請退養,弄個勛官,回家販賣谷糧。恰好佷女安芝及佷女婿尤統作為薛僕射密使,趕到鎮州,也就不再提退養之事,設法迎接侍郎。」

韓愈深表感謝,兩人作了一番交談。韓愈比安滹小四歲,感慨萬端,叫安滹與他以兄弟相稱,不要客套。安滹哪里敢,仍舊稱侍郎。

萇南鄉又介紹了安蔭,乃安滹長子,安芝的哥哥。安蔭參拜韓愈,現場背誦了一首韓愈在元和五年(810年)的詩作《送湖南李正字歸》︰

長沙入楚深,洞庭值秋晚。

人隨鴻雁少,江共蒹葭遠。

歷歷余所經,悠悠子當返。

孤游懷耿介,旅宿夢婉娩。

風土稍殊音,魚蝦日異飯。

親交俱在此,誰與同息偃。

韓愈在這地方居然能听到有大將背他的詩,驚奇不已,大為感動。

萇南鄉又將行軍司馬謝共推到前面。不等他說話,李元上前一步︰「侍郎,我們是一起入伍的,同為成德軍二十八宿。說起安將軍父子與安芝是一家,我幼年的伴童安獲,投軍時改名李獲,也是二十八宿之一。」

安滹也上前一步,稟告韓愈︰「謝共是老夫弟子。李獲已經與安芝相見,他們是親兄妹。李獲為了侍郎安全,也沒少奔走。」

韓愈听到這里,徹底放心了,哈哈大笑,將他們又一番詢問。對他們投軍背景及各種戰功,表示欽敬。

安撫過後,又將王術正派十四員大將在五岔口搞暗殺的情況,向眾位通報一遍。

叫文烈宣讀了死亡名單,死了陳速、王砸、鄧刀、王將、王御、楊顯、宮廠、馬鈴、張峰、李府、辛槍十一個,仲勃、常饋、李元三個投降。

驚得安滹、謝共、安蔭、萇南鄉等四人目瞪口呆,不知道怎麼說話。

韓愈說道︰「幸虧薛僕射體恤,不然老夫到不了成德軍。算了,過去的事情了。咱們往下說,怎麼進成德軍?」

最後,謝共單膝跪倒,朗聲稟報︰「昨夜,王術正酒後殺洞北,薛僕射當年在義成軍的老部下陶將軍提醒我們禱告海產販神爺,蓬萊子駕臨寒舍,救活洞北。特贈侍郎一條昆布神杖,還說他今天要親自護在你左右。」

說完,從懷中取出瓖金楠匣,規規矩矩擺在正堂神龕之下。將楠匣打開,揭開黃綾,現出一支毛筆大小的海帶。

謝共慌忙點燃一炷香,翻身跪地,口里禱告︰「販神爺萇子在上,小將謝共謝問正已按照您的神示,將昆布神杖交付侍郎,有還有什麼給侍郎說的,請您開口。」

萇度站在七曜摩夷天,正在華胥仙境海產寶殿之外的百丈紅樹下觀看,見土門關的香煙向他飄來,已知韓愈到了這里。瞬移到神龕之上的武聖姜太公牌位,看謝共禱告完,萇度說道︰「韓侍郎——」。

韓愈原來不以為然,什麼神呀鬼呀,根本不信。

元和十四年,也就是三年前,還曾在朝堂上公開反對憲宗天子迎接佛骨。險些被憲宗斬首。

看謝共說這麼一小根海帶,竟然是昆布神杖,感覺很滑稽。又看他禱告,撇著嘴不耐煩。

忽听姜子牙牌位喊他。萇度喊出韓侍郎這三個字,叫他頓時腦袋炸響,差點嚇昏過去。

他身形搖晃了兩下,人家海產販神爺為了救咱來的,再不濟也要尊重吧。

他哪敢怠慢,急吼吼撩袍端帶,雙腿跪正,高聲回應︰「海產販神萇將軍請明示,韓愈恭謹听取教誨。」

萇度說︰「此杖乃萬年海帶仙的肌膚,他舍掉一綹贈送給你。沒事的時候,他只是一支筆。一旦你有危險,只要喊一聲‘變’,他會變成丈二昆布神杖,有膽敢害你的,一指就死。其他人拿到,卻毫無用處。」

萇度說完,瞬移回去。還到海產寶殿的百丈紅樹下,與昆布仙姑聊天,靜觀韓愈及成德軍動向。

等了好久,姜子牙牌位無聲無息,萇南鄉說︰「父親應該是回天了,大家收拾往成德軍走吧。我先回謝府、安府報信,內里做好準備。」

韓愈起身,撢一撢淺緋袍,擦一擦滿眼淚,安穩坐在正位。

他朗聲高呼︰「既有萇將軍神明庇佑,今天就直闖成德軍。文四將軍仍舊統屬各將,包括李元、常饋、仲勃。你們呆在轅門外一里。如果本部安全,誰也別動。如有不測,殺入軍帳,直取王端人頭,疾馳長安交給天子。」

這一句話,真的是振聾發聵。

剛才成德軍幾位所議論的,全部想錯。武將們喜歡的就是這樣鋼刀利水的統帥,那些婆婆媽媽的,誰都鄙視。越是這樣,大家越是敬服得很。

安滹當即帶領謝共、安蔭,抱拳施禮︰「我等願隨侍郎效死力。」

韓愈振聲說道︰「安蔭守關。安滹、謝共隨我一起走。到了轅門,你們進去稟報,公開說是我的護駕。繼而待在王端左右。不要管我,看好王端就行。萇南鄉前頭給安滹、謝共兩家報信,帶人也都守在轅門外。」

眾將看他調兵遣將,鎮定自若,額的娘呀,這大文豪居然他麼是個地地道道的元帥呀。

大家徹底敬服,一起高聲答道︰「我等謹遵將令,萬死不辭。」

文烈聚齊護衛眾將,還叫尉遲甘、文應班做前鋒,唐揮張旗,郭駿捧符,漆雕又執昆吾雌劍護住韓侍郎,哥舒容、丁開班殿後。自己跟隨尉遲甘行動。

萇南鄉趕緊打馬回還,直奔成德軍家眷居住處。到了將校住宅大院,飛快到安滹家,李三娘說大家都等在謝共家里。

他到謝共家,李秀娘接住,尤統、陶社、雲釵兒都在,大家听了韓侍郎的部屬,非常震驚。這老頭,瘋了吧,這種安排,他是要獨闖轅門啊。

但仔細想,還真的萬無一失。看死王端,還有啥事?再者說,尤貫老爺子還看著他娘呢。

等安滹、謝共到了,等于是公開告訴王端,二人倒向韓愈這邊,內部又有安節、李獲、蔡潤、安董接頭。六員大將看不住一個王端?再者說,王端那麼多心眼,怎麼能看不透里面的微妙關系?

韓愈這老頭不簡單啊,怪不得天子叫人家當兵部侍郎,這家伙就是霸道。

他們按照韓愈的安排,五個人各執兵刃,到轅門外遠遠等著。

等了一會,李秀娘說︰「我去看看尤別駕,給他也說好。」

眾位讓她小心為好。李秀娘抱拳而去。

秀娘到了王端家,侍女疊花接住,說李滋娘與尤貫跳河之後,吃了些早點。滋娘不知道哪里來的那麼大神威,又與尤貫去采茶了,這會應該采完。

秀娘氣得,直接過去擂門,大叫︰「韓侍郎馬上就到,你們還在亂來。」

里面李滋娘一听,頓時泄氣。急忙整理衣衫,與尤貫出來。

李秀娘也不顧輩分什麼的,直接開罵︰「大戰在即,還在苟且**,老娘沒見過這等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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