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成親邀田笑

听聲音,大概是李秀娘。叫她求饒,還有誰能做到?

這一桌男客就四人,陶社那孩子有老婆守著,絕對不會。安滹年老,應該沒那能耐。那就除非安節,雖然他也不小了,但是光棍許多年,加之陰菲兒年齡大了,索取較少,必然就是他。

他們這邊,尤貫將成德軍家屬這一坨面,徹底和好了。

我們再看謝府的情況,除了王術正,到底那個五品大員是誰?李獲、萇南鄉怎麼混到這里來了?

這個時候,傅靈、年珍、花水、艾嬋、江綾都已經行過酒令。

安巨叫傅靈罰酒三杯,傅靈率先以砍柴代替罰酒,二人心滿意足。

安蔭叫年珍以登山代替罰酒。

安董叫花水以耕地代替罰酒。

尤統讓艾嬋輸掉,艾嬋提議,以拜神代替三杯罰酒。

王端以掌沾唾液,采取揉搓的辦法,對著江綾關元穴反復揉,酒杯掛好。江綾禁不住大笑,恰好數三個數,酒杯滑落,該罰酒三杯。江綾叫他以納鞋底代替罰酒,王端帶她去客室納鞋底,也是志得意滿。

山羅行酒令,到了五品大員跟前。此時大家早已熟絡,山羅咯咯咯笑說︰「春池哥哥,這次你如果輸了,不要喝酒,以伐木代替罰酒怎麼樣?」

春池,是檢校親勛翊衛羽林郎將蔡潤的字,雲中府大同人,成德軍二十八宿之一。品階是正五品上的定遠將軍,王術正的三千牙衛主將。

他是怎麼來的?李獲與昔日的少主人李元投軍時,他們是十二年前同一批入伍的。今年三十三歲,比李獲大一歲,比李元大兩歲。而且他們曾在一個隊里三年之久,關系非同一般。

在尤貫傳令的時候,李獲(即安獲)沒有把話說太滿。畢竟人心隔肚皮,人家的具體打算還需要模模底。

這三天,萇南鄉跟著李獲。

第一天等李獲點卯完,兩人商議。萇南鄉問及蔡潤的家眷,叫田笑娘,乃石邑縣大戶田家的千金寶貝。蔡潤的家眷就住在石邑縣老泰山家附近。

老泰山叫田起,字奮威,十八年前,也就是德宗朝貞元二十年,曾做過成德軍節度使王武俊、王士真父子的行軍司馬,位至正五品下的寧遠將軍。後來托病,頂著正五品的上都騎尉勛官回家務農。

萇南鄉听他這麼說,自家的美社綢緞莊就開在石邑縣,當即出了一計。

李獲听完,認為其計可行。叫他回一趟石邑縣,依計而行。

萇南鄉快馬飛奔,到了美社綢莊分號,查了賬冊,還真有田笑娘的名字。問店內的大姐夫、都知孫舟,說這田夫人可好了,說話特別熱情,從不刁難店員。幾乎難隔半月就會來,裁長給她量身,往往會跟裁長聊上好大半天。

孫舟,字行遠,衛州朝歌人,乃大姐萇春花的外子。萇南鄉決心好好做萇家子孫,因而,特意叫上姐夫孫舟前來做事。

開始是熟悉店內各種情況,干了兩年,成為這個店的都知。其實就是後代所說的掌櫃,前頭櫃案上的事務全當家。

去年,大姐萇春花帶了孩子也過來,在後面當縫長。兩家住在一個大院子里。這院子距離美社綢莊只隔著一條胡同,是前年買下的。

萇南鄉听姐夫這麼說,就叫來裁長成親。

成親跟萇南鄉年齡差不多,三十五歲左右,生得白面紅唇,青須飄飄,身長八尺巨人,如果將好綢穿上,絕對的風流倜儻。

他姓成,名親,字友仁,出身石邑縣當地的裁工。他爹給他起名也真逗,你姓成,哦,他麼,就要成親?來個女客,跟你聊天,呼來喚去都是成親,這叫外人听見,還不起疑?難怪田夫人跟他一聊就是半天。

由于萇南鄉從來不讓大伙叫他莊主什麼的,都以兄弟相稱,所以大伙跟他說話都很隨便。就是嘛,綢莊是你家的,不用叫你是莊主,還是你家的,但感情上就會拉得更近,干活也賣力。

「洞北,不是有急事走幾天麼,咋竄回來了?」成親問他。

「友仁,田夫人最近來過嗎?」萇南鄉不跟他繞彎女子,直奔主題。

成親扳了幾下指頭,笑笑說︰「快來了,應該就在今明兩天。」

萇南鄉盯住他,很好奇︰「友仁,你小子怎麼就能算出她什麼時候來不來?是不是跟她偶爾砍柴?」

成親捅他一家伙,笑道︰「倒是很想砍她的柴,問題是,你叫我上什麼地方砍?這兒?人來人往,早將你按住,惹得他爹田起拿來鴨嘴槍一頓猛刺,叫你渾身成篩子,急匆匆拜見閻王。」

「得得得,別廢話,問你正事。田笑娘如果來店里,咱倆叫上她吃一頓好酒,她會不會賞個面子?」萇南鄉擰著眉頭,一本正經。

成親看他的樣子,不是開玩笑,對他說︰「咋了?跟你辦的事情有關系?那我就試試請她,肯定會跟咱去。她一般都是前晌來,這都後晌申時過了,估計到明天才來吧。」

萇南鄉點點頭,若有所思,慢條斯理說︰「這件事,你要能幫我辦好,指不定會上到兵部的功勞簿。」

成親一听,驚得目瞪口呆。娘呀,兵部,什麼概念?

兵部管著天下的節度、折沖府、州縣兵曹,這可不是小耍的。

他趕忙說︰「要不,今晚我請你,咱合計合計?」

萇南鄉捅他一家伙︰「開什麼玩笑,怎麼能叫你請我的客?走,叫上行遠,咱仨今晚好好喝一壺,我請你們。」

「說好我請,不能改。要不然,我就不去了。」成親說一不二。

萇南鄉當然知道他的脾氣,突然想起他屬牛,三十七了,果真是一頭 勁牛。答應他︰「好啦,你請,叫行遠收拾一下,我中午都沒吃飯,早點開喝。我先去里面看看。」

成親去跟孫舟說喝酒的事,孫舟當然沒有二話。叫來萇春花看著錢櫃、算盤、賬簿、布樣和長尺。

不大功夫,萇南鄉對堂長、布長、縫長、繡長、茶長一一見面,問了一些問題,當場拍板。然後帶著大姐出來看門,與孫舟、成親就往外走。

一個笑哈哈的貴婦走來,叫道︰「喲,友仁跟著洞北、行遠,這是要去哪里成親呀?」

成親鼻子都氣歪了,上去對著貴婦肩頭就是一拳︰「跟你成親,你敢嗎?」

「在石邑縣,就沒有我田笑娘不敢干的事。你小子太狗眼看人低了。來來來,信不信我現在就跟你鋤草去?」她就是田笑娘。

真的是富貴人家,膽壯氣豪啊!一句話就將你嗆到沒詞。

看她生得,三十五左右年紀,應該比蔡潤大兩歲。面皮緊繃,略施粉黛,雙目魚尾紋細細劃過,一點不顯歲數大。身長七尺三寸,女子當中屬于上上等身材。左手玉鐲子,趁著手腕處拇指大一塊朱砂胎記,更顯華貴。

人送綽號紅腕子。叫轉音了,又叫紅丸子。

成親作為裁長,天天跟數不清的夫人、太太量身,種種貴婦見多了,他當即將脖子一梗︰「還真的邀請你喝酒,現在就去洨水酒肆(xi o),走啊。」

「真的假的啊?我說一出門就左眼皮跳,而且青波斯(青色小蜘蛛)往身上纏繞,又是來財又是有親人,敢情是成親的親。你們玩吧,我就不去了。謝謝兄弟美意。」田笑娘謝絕。

成親卻不管那些,直接挎著田笑娘就走︰「真的是請你,一會洞北到酒桌上要討教你一件事情。」

「去就去,別這麼挎著胳膊,讓那些嚼舌根的看見,又給老娘惹事。」紅腕子田笑娘掙月兌手臂,相隨著一起走。

萇南鄉往她跟前側過身,作一個揖︰「洞北見過姐姐,真的是要請你喝酒。剛才友仁說你估計明天上午才來,我們就出門了。這不,姐姐恰好來到,一會咱四個多喝幾杯,請教姐姐一件事情。」

笑娘見他實實在在是要請自己,趕忙說︰「哎呦,可不要多禮。洞北,我跟你說話少,跟成親聊得多,就像親兄妹一樣。咱一家人不說外話,走,有啥事盡管開口。」

到了洨水酒肆,他這里有朝歌的肥泉燒酒,萇南鄉、孫舟大為驚奇,吼叫先上一罌十斤。

成親與笑娘十分震驚,不約而同說︰「十斤?!咱四個人能喝得了嗎?」

萇南鄉故意說︰「有酒湑我,無酒酤我。見到石邑縣最美夫人,今兒高興得很,就是要大醉三天。」

田笑娘大驚,「有酒湑我,無酒酤我」,這兩句出自《詩經》中的《伐木》。意思是,有酒就喝哦,沒酒就去買哦。一個綢緞商販,丹騅綢販,怎麼可能隨口用詩經說話?

成親見笑娘驚疑不定,朗聲大笑︰「妹妹,你不知道吧?洞北和行遠是朝歌人,《詩經》中十成有三成都是寫朝歌的,他們打小就背。」

田笑娘這才明白,月兌口贊道︰「我的娘呀,朝歌人這麼厲害。平時議論殷紂王傳奇很多。還真是,詩經里大量篇幅也是寫朝歌的。」

萇南鄉被她這一夸,第一次感覺當朝歌人的自豪。

原來還念叨祖籍蓬萊,這無意中來一句詩經,竟然還有這個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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