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尤貫施三策

尤貫畢竟當過蔡州別駕,擅長軍帳籌謀、前敵指揮。

等李獲說完,大家靜了一陣,內中雲釵兒、陰菲兒、萇南鄉都將目光投向他。畢竟此次來鎮州的密使是他,尤統、安芝是隨行,大家肯定得听听他的辦法。

尤通寶看看在座的各位,振聲說︰「韓侍郎進入成德軍,我們要公開接頭,公開活動,造成一種內外支持韓侍郎的聲勢。目前外部有文烈、漆雕又,自然是隨行護衛。我們這些人是內部做鋪墊,必須三策並舉。」

他說完,理一下思路,看了看在座人員,理一下花白胡須,沉吟良久。

他沉吟什麼呢?你想啊,這些人對于尤貫來說,絕大多數都是陌生關系,以生人指揮熟人,當然難以服眾。

座中,安滹歲數最大,又在成德軍三十八年之久,什麼看不出來?此時此刻,要叫尤貫做決斷,這個風險很大啊。自己不站出來發話不行。

安滹說︰「在座的,既然為了親人、為了朋友、為了薛僕射、為了韓侍郎,我們聚在一起,現在就是一個特別軍帳。下面,尤別駕下令等于是軍令,不能夠、不願意、不堅決執行的,現在就請離開。一旦接令,萬死不辭。」

眾人紛紛表明心跡,親連親,薛僕射是這一大堆人的救星,這件事情,只要尤別駕一聲令下,堅決服從。

尤貫看大家的意見基本統一,這才將上中下三策一一講出。

上策是機密挖掘,需要買翻核心人物。

將成德軍參與決策的掌書記、行軍司馬等,買翻一個就行。該花的錢,不惜一切代價。

這件事情,由安滹為主,以尤統為副,可以對他們公開神拳大俠故事。雲鎦兒負責出錢,事後用了多少,由平盧軍結算。緊密配合,互通消息。並隨時向雲安坊溝通進展情況。

中策是爪牙失靈,需要結交牙衛主將。

韓侍郎進入成德軍,如果王術正使壞,必然安排牙衛主將施行。采取交友與金錢雙配套的辦法,盡量拉攏。實在不行,就采取非常手段,將他俘獲,逼迫他就範。叫王術正使壞失靈。

做這件事情,以李獲為主,萇南鄉為副,盡管邀請他們到雲安坊玩耍。陰菲兒給他免費,事後也由平盧軍結賬。

下策是枕頭生風,需要控制節度家屬。

王術正的家屬,要成為我們的朋友,該結拜的,該說服的,該威脅的,投其所好,無論什麼辦法都行。將他們牢牢控制。如果韓侍郎那天來,王術正使壞,將他的家屬斬殺殆盡。

做這件事情,以雲釵兒為主,陶社、安芝為副。安節、晁慧娘配合。尤貫也隨這一組行動。為什麼這一組人最多?

因為他們的家屬,盡量全部爭取到手,盡量以說服為主。這其中,情義為主,財寶緊跟,計策縝密,武力配合。四者缺一不可。

十二人就按這麼分工,同時行動,交叉進行。

每天後晌的申正集合,有事隨時溝通,需要人手隨時調配,需要財寶立即解決。時間錯不開的,隨時過來溝通。

尤貫當即拿出一百兩黃金、三款寶玉雕件,對大家說︰「估計這些就夠了,實在不行,雲鎦兒、雲釵兒、陰菲兒三家頂上去。」

他從哪里搞到這麼多黃金?

那不是兒子要到青州完婚嗎,從北川鄉出來的時候,就帶得多。結果兒子結婚成了薛僕射操辦,不但家里的錢沒用上,還收了許多禮金。這些禮金本該薛僕射收下,他卻分文不取。

這次領受鎮州密使任務,經與兒子、兒媳商議,就將這些錢換成了黃金一百二十兩,寶玉雕件五件。另外留下二十兩黃金,兩件寶玉,防備不測。

安滹看他這麼大的出手,頓時精神大振,信心滿滿,說道︰「沒問題,我這一組,行軍司馬就是我的徒弟,二十八宿之一,我把他引薦給尤大俠,我再從中周旋,定能買翻。」

李獲也對尤貫的安排心悅誠服,表示︰「成德軍牙衛主將與我及少主人是同批投軍,他是雲中府大同人,也是我們二十八宿之一,也不成問題。」

雲釵兒說道︰「請放心,我會將他家的人都變成自己家人。」

尤貫一听,撫掌大笑。眾人也都哈哈大笑。

萇南鄉站起來,環視一圈,懇請大家注意︰「我們的時間,要根據文將軍、漆雕縣令那邊的時間來推算。他們從青州一路向西到長安,再到太原、鎮州,這一路少說也需要半月。所以,我們的時間應該在五天左右拿下。」

尤貫對他的推測深表贊同︰「這個時間很準確。我們就以四天為限,上中下三策全部辦好。從現在起,即刻行動,到第四天辰正交令。」

出身軍門的安滹、李獲、陶社、雲釵兒、尤統一起站立,互相看看,齊聲高呼︰「得令。」

其他眾位頓時被激發出萬丈豪情,也都紛紛喊︰「遵命、曉得了。」

安滹、尤統、雲鎦兒三人,立即就要出發,直奔安滹在成德軍的府邸。雲釵兒忽然想起一條,當年跟隨萇將軍剿捕河盜的時候,曾經提到沈丘捕賊使用歌者,既然要買翻核心人物,何不派去兩名歌者?

他這一提,尤貫頓時兩眼放光。他也听薛僕射說過望霄搞了個捕賊歌團,立了大功。這樣奇異的兵法,除非他懂得怎麼用,後來的人沒人會用。

「你詳細說,怎麼個用法?」尤通寶追問。

「如此如此,必然能叫這個行軍司馬緊隨我們。」雲釵兒說出來,一屋子人都稱妙計,果然戰史上聞所未聞,兵法上見所未見。

陰菲兒當即叫都知晁慧娘點了兩名歌者,一個叫傅靈,一個叫年珍,都是十八歲的妙齡女子,身腰高峻,眉眼俏麗,歌喉婉轉。雲釵兒叫她兩個到一邊,面授機宜,姐妹兩個咯咯大笑,表示絕對做成。

安滹、尤統、雲鎦兒帶上傅靈、年珍,馬上出發。他們到了安滹府邸,商議一通。安滹問︰「傅靈、年珍,雲將軍交代的是啥呀?」

傅靈、年珍一一說明,安滹、尤統、雲鎦兒都笑起來,這應該能成。

當天午飯後,安滹到軍中武庫公干,恰好自己的徒弟、行軍司馬謝共過來,說是要挑一批上好的兵器,準備用于儀仗。

謝共,字問正,冀州南宮人。今年三十七歲,元和元年(806年)明經及第,跟望凌通類似,考中後,經朋友說合,進入成德軍效力。

一開始只是正九品下的仁勇副尉,做中鎮的兵曹參軍。十六年間,幾經戰陣拼殺,屢屢升遷。前年接替陳速,成為行軍司馬,正五品下的寧遠將軍品階,超過了師父安滹一品三階,與陳速同階。

安滹見他開列的兵器清單,棗木陌刀二百柄,點鋼槍五十條,亮銀刀五十柄。不免好奇,隨口問他︰「你怎麼親自來要兵器?這麼多兵器擺成儀仗,是要迎接誰呀?」

謝共笑道︰「師父,這可是個大人物,王大帥安排,要展現成德軍的軍威,排場要大。」

安滹當即話題拐彎,神神秘秘地說︰「我有個潮州小兄弟遠道而來,還帶了兩個妙人,割喉好得很。今晚去我府上陪陪酒宴。」

謝共笑笑︰「行啊,今晚還真沒事。我給師父帶一罌鹿泉燒酒,二十斤裝的,泡的天麻。」

「哪能喝那麼多?倒出五斤就夠了,留著你待客。」安滹愣他一眼。

「那還是你留著,我去喝吧。」謝共簡單說幾句,拱手而去。

到了晚上,謝共如約來到。還帶了自己的隨從,牙帳的兵曹正劉純,是個從八品下的御侮副尉品階。劉純抱著酒罌,一看武庫令府內菜肴上齊,客人坐好,單等他們,好不高興。

安滹將謝共、尤統雙方客人一一介紹,推謝共上座。

謝共連聲說︰「不敢,不敢,師父在這里,哪有徒弟的座位。」

安滹只好上座,左邊謝共、右首尤統,往下依次是劉純、雲鎦兒、傅靈、年珍。謝共要叫師母李氏來坐,安滹推說她不想飲酒。這就恰好七個人一桌,安滹獨自坐于上首,三面各坐兩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互相寒暄,也都認識了。謝共聞听尤統就是呲牙寨的神拳大俠,一人獨得三匹赤兔馬,驚得站了起來。又是一通互相敬酒。

尤統與他們熟悉了,也不客氣,叫起來傅靈、年珍,向大家提議︰「今天遠道而來,到安將軍府上叨擾,特意從雲安坊帶了兩個酒令高手。」

謝共一听,大為驚奇︰「賢弟要行什麼酒令,還專門請了高手?」

傅靈接過話頭︰「這個酒令喚作掛杯。怎麼個掛杯?」

各位聞所未聞,紛紛瞪大眼楮,支稜著雙耳,仔細听她說酒令。

她解釋了玩法,由輪到喝酒的人,斟滿一杯酒,把酒杯掛在美女手背或者手臂。掛不上去,罰酒三杯。掛上去的,由美女喝下這一杯。

美女一旦使用哪一只手背或手臂,無論掛杯的人使用什麼辦法,都不準亂動,動了也要罰酒三杯。美女如果不喝罰酒,就罰唱一支歌。

喝過罰酒,不服的,還可以繼續掛杯。

叫年珍當場示範。她斟滿一杯酒,叫傅靈伸出一只手背,將酒杯往手背上掛。年珍用香舌舌忝一下酒杯,把傅靈的手背側立,酒杯成功掛上。年珍就不用喝三杯罰酒,而是由傅靈喝一杯。

大家一看,這個好玩,呼聲震天。整個安滹的堂屋,頓時氣氛熱烈。

劉純挨著傅靈,就從劉純開始掛杯。這到底行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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