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追尋韓愈

簡單吃喝完畢。文烈安頓弟子們,將這一批生意做完,就回將利縣家中等他。估計也就是一月多完結,自己到長安的事情也基本就完結了。

弟子們唯唯諾諾,告別了師父。

兒子文應班有些不舍,臉膛一如他爹,此時顯得更黑,說道︰「爹,我想跟著你,心里總感覺不舒服。還是讓我跟著你吧。」

文走霹握著兒子的手︰「沒事,這不還有你五叔一起嗎?」

丁開班過來說︰「師父,要不就讓師弟跟著你吧,我們兩個的紅 剩下不多了,我自己就行。」

李鎮班過來,一襲青袍,呈水綠的白臉。

他也替兩位師兄懇求︰「叫他們兩個都跟上吧,剩那一點紅 ,我們四個幫著就賣完了。」

其他弟子也都紛紛這樣說。文烈一看,紅 的確剩下不多,也就答應,讓他們交賬,點貨,列清單,互相簽字畫押。弄清楚了,帶了大弟子丁開班和兒子文應班,一行四人,望長安進發。

四匹馬,恰好離開青州第六天晚上,到了長安城。

打听韓愈府邸,在靖安坊。在韋曲之東另有別墅。

漆雕又嘟囔︰「叻老漢兒有兩個家,要朗悶找殺?」

丁開班與文應班也覺得無所適從。畢竟這事兒太急了,不能磨磨蹭蹭地找。等咱找上幾天,出事了,咱就白來了。

文烈想了一想,說道︰「這麼正式的出使,朝野震動,他絕不會待在別墅,一定就在靖安坊。我們到靖安坊問問,如果走過了,那還不問清路線,我們就不再找別墅了,直接跑到他前面必經之路守候。」

就這麼定。四人直奔靖安坊。

到了韓府,探問門官,一開始支支吾吾。漆雕又趕忙拿出薛僕射書信,門官看過,這才說,今天早上就走了。你們幾個民夫,能做得了什麼。

文烈極不耐煩這個門官的德性,拉著漆雕又就走,大吼道︰「好了,老子們走,走啦,別問啦。」

忽然,里面有人問︰「門外何人,為何不讓進門?」

門官急忙回應︰「幾個民夫,拿著薛僕射書信,說是護衛侍郎出使。」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一位五十來歲的花白胡子跨步出來,沖四位抱拳,說道︰「朋友,我是管家韓徹,快客堂說話。快快有請。」

韓徹,是韓愈本族的兄弟,聘來府上當管家已經十五年之久,從無差錯。

進到門內,進深四進院子,前面兩進院子全部通透,沒有月亮門,顯得十分寬闊。東西一帶七間之廣,兩邊廂房。再到後邊兩進院子,也都有東西廂房。整個院落所有房舍都是兩層,青磚白縫,雕梁畫棟。

最後面的廳堂,是管家的客堂,四位坐下。幾個侍女紛紛端來清水、面巾,讓幾位簡單洗臉,撢塵。韓徹急忙給四位沏上好茶。

漆雕又洗過,上前一步,深施一禮,稟道︰「汝南縣棄職縣令,戎州僰道人漆雕又,奉薛僕射密令,與結義的四哥、西平縣去職鎮將文烈,及其弟子、兒子,前來護衛侍郎出使成德軍。叻是薛僕射書信。」

韓徹接過薛平書信,細細看過,頓時熱淚盈眶,說道︰「我家哥哥此番代天巡狩,滿朝皆驚。想不到驚擾了薛僕射,麻煩你們跑這麼遠前來護衛。韓徹代哥哥致謝。哥哥于今晨過卯出發,想必已經到了河中府。」

「哎呀,那得趕快走,不然就趕不上了。」文烈一听,立馬坐不住了。

漆雕又不慌不忙,問道︰「叻哈出使,侍郎對個人安危有啥子安排莫得?」

「元相爺、裴相爺等許多將相都勸哥哥多帶些人,他卻毫不畏懼,說帶的人越少,越是安全。一行只有五個人。四個隨從分別是︰扛旗的,執符的,開路的,殿後的。唉,無可奈何呀。」韓徹不免嘆息。

說這話,侍女端上來熱面,四人一邊吃,漆雕平復又將薛僕射兵分兩路的護衛計劃,給韓徹講了一遍。

韓徹十分感動,說道︰「我們怎麼就沒想到這里,是個好計策。多謝薛僕射考慮周全。今夜住下歇息,明日早早去趕。哥哥他們不會走得太快,你們快馬加鞭,追趕沒有問題。」

基本情況問清楚了,漆雕又安慰四哥不要著急,今晚好好在侍郎府睡一覺,明天天不亮就走。到明天傍晚,肯定能趕上。

文烈也明白了詳細情況,只好同意住下。韓徹安排四個人住于客堂側室。

次日卯時,四位齊刷刷起床。天還不亮,為什麼起這麼早?

他們都是淮西節度帳下的將官,多少年來習慣了點卯。因此,不用誰叫,自然能夠早早起床。

臨行,韓徹又給了漆雕卉一柄昆吾劍,這是他的防身之物。

此劍除了削鐵如泥,還有一個好處,無論怎麼用,都不會折斷。也可以盤在腰際,只要抽出來,立即一彈而直。

此劍有雌雄兩柄,是當年上柱國郭曖贈給韓侍郎的。韓侍郎將雌劍轉贈韓徹,自佩雄劍防身。侍郎只要見到昆吾劍,必然知道是自己人。

漆雕又感謝不盡,將寶劍好好收起。

韓徹看丁開班獨臂,心生憐惜,又取出一條鏈子銅錘相贈,授了基本用法。這條鏈子銅錘雖只有十二斤,但他是軟兵器,一旦纏繞住,霎時間奪了你的兵刃。錘頭拐彎,打得你骨斷筋折。

丁開班跪謝,四人與韓徹灑淚而別,去追趕韓侍郎。

卻說韓退之出使成德軍,于昨日卯時過啟程,一天走了三百里,到了河中府。一行五人並沒有打擾河中府尹,而是住在郵驛,今日還按卯時開拔。

但見韓愈韓退之,現任兵部侍郎。身穿四品大員官服,朱色小科(小團花)綾羅,圓領窄袖袍衫,腰系十一銙金帶,頭戴平巾幘,腰佩銀魚袋。

五綹花白胡須,稀疏垂下。雙眉上挑,面堂紅潤。身腰碩大肥圓,佩昆吾雄劍,騎一匹白龍馬,將馬壓得忽閃忽閃的。一路賞花看景,不疾不徐,向太原府進發。

前鋒開路、殿後的衛士,是當今天子從大內配屬的尉遲甘、哥舒容。張旗的、捧符的是韓愈的屬官唐揮、郭駿。

四位都在三十歲左右,正值年輕力壯。

尉遲甘,字襄扶。先祖尉遲敬德,是我大唐開國大將,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他生的白白淨淨,終于為有名的黑炭團先祖爭了光。

哥舒容,字共利。正是名將西平郡王、檢校左僕射哥舒翰的孫子。哥舒翰是吐蕃王朝的克星,西部邊陲的百姓有口皆碑,唱到︰「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

可惜啊,安史之亂爆發,哥舒翰死于楊國忠的瞎指揮。

唐揮、郭駿都是明經及第的舉子,兵部屬員。

尉遲甘問道︰「侍郎,咱們從河中府到太原府還有九百八十里,需經過絳州、晉州、汾州三地。計劃什麼時候到太原府?」

韓愈在馬上沉吟一陣,說道︰「按四天吧,這里路途崎嶇,稍微放慢一點。今晚還不進絳州城,住正平縣郵驛。」

「得令。」尉遲甘打馬而前,遠遠探路。

中午趕到了猗氏縣北孤山之下的孤山鄉,簡單用飯。

歇息一個時辰,繼續趕路。過了孤山,就是絳州萬泉縣。不及多看,繼續往前走。

快要黃昏,到了柏壁鄉。一問路人,說是到正平縣還有二十里。

唐史上,著名的柏壁之戰就在這里。

武德二年(619年)三月至次年四月,秦王李世民在這里屯兵,平定了劉武周、宋金剛,俘殺數萬。還得到了一員擎天柱。從此河東平定,奠定了大唐基業。

韓愈叫住前面的尉遲甘,笑道︰「我們到了柏壁,你知道這里的故事嗎?」

尉遲甘看侍郎問起,頓時熱淚盈眶,朗聲道︰「先祖鄂國公在此降唐,此後隨太宗皇帝征討天下。隨征王世充、竇建德、劉黑闥、徐圓朗。武德九年(626年),參加玄武門之變。被太宗皇帝畫像凌煙閣。後又隨征高麗。」

「那你知道,太宗皇帝當時為什麼能取勝嗎?」韓愈追問。

尉遲甘答道︰「先祖業績,我輩怎敢忘記。柏壁之戰,可以說,唐兵與宋金剛對比,懸殊很大。而且論每員戰將的個人武力值,也很難對付。但是,秦王采取了後發制人、疲敵制勝的謀略,取得了大勝。折服了先祖。」

「折服你家先祖至為關鍵一仗是什麼,我看你的評價如何?」韓愈又問。

尉遲甘擦一把淚水,答道︰「至為關鍵一仗,是胡國公秦叔寶、鄖國公殷開山等,在美良川截殺。原本先祖與尋相俘獲了唐廷許多要員,美良川一戰,先祖與尋相只身逃月兌。後,太宗皇帝勸降,先祖率介休、永安降唐。」

韓愈感嘆道︰「說得好啊。英雄最重要的是懂得天下大勢。你先祖敬德公、包括胡國公、鄖國公都是這樣的英雄。所以,我大唐戰無不勝。」

韓愈看他動情,干脆就住在柏壁鄉,帶上幾位孩子們憑吊一下先賢。

正要進鄉,殿後的哥舒容飛馬而來︰「侍郎快走。後面有四位民夫,緊緊追著我們,讓我攔住。」

說罷,他又轉身回去。匆匆去攔截追兵。

韓愈大吃一驚,難道在這里會遭遇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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