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艾麻溜的將身上的披風和裙襖換掉，這次她挑了一套蜜合色掐腰小襖，玉色馬面裙。
她自己悄悄問過老板娘了，不過才六百文，價格在她的預算內。
這身裙襖除了面料沒那套金貴以外，薄厚也相差不了多少，這讓李心艾很是滿意。
而換下的裙襖，則由門外的伙計取走，交給了李金鳳身旁叫翠萍的丫鬟。
「怎麼樣，這身也不錯吧？」
李心艾看著有些陰郁的楚離，想到那套他親自挑的襖裙和披風，就這麼被她讓出去了，有些許心虛。
楚離自她出現，視線就沒移開過，雖然可惜了那套襖裙，可眼前小女人的姿色哪是一套襖裙就可以定義的。
一套普通的襖裙而已，只要她喜歡，十套百套更精致的襖裙，他都沒能給她弄過來。
只是，這小女人從來不是個怕事的人，能這麼示弱只能有一個原因。
他眼里閃過笑意。
這狡猾的小狐狸。
還真是調皮的緊。
「我說了，我挑人的眼光可以。」
楚離淡淡道。
李心艾抿唇一笑。
這男人，有夠悶騷的。
不過，她喜歡。
這邊正濃情蜜意著。
小屋里，李金鳳急的一身汗，她氣紅了臉對身後的翠萍大聲叱道︰「要你跟著干什麼吃的，穿件衣服都穿不好，給我使勁點。」
身後的翠萍又是怕又是急，這能怪她嘛，她使力使的都快虛月兌了，這衣服就是系不上能咋辦嘛！
誰叫她這麼胖還非得要和人家爭這裙襖的。
看著好好的裙襖撐變形了，翠萍都跟著肉疼。
「夫…夫人，你再吸一把氣試試。」翠萍小心的說道。
「再吸我就沒命了，你個小賤人是不是就想害死老娘，好霸佔老娘的位置啊，我告訴你，趕緊死了這條心，小心老娘把你賣到那勾欄院里去！」李金鳳惱怒道。
她就知道，這小丫鬟仗著自己年輕，有幾分顏色，就總往王二郎身前湊，她早就看她不舒服了，奈何她還要在王二郎面前表現出賢良淑德的模樣。
雖然這樣，可也不耽誤她教訓這小賤人。
被罵的翠萍，臉色慘白，她嚇得連忙跪下，一個勁兒的磕頭道︰「夫人饒命，奴婢不敢對老爺有二心啊，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哼，諒你也不敢！」李金鳳啐笑道。
「啊…啊切～凍死老娘了，還不趕緊給我穿好襖裙。」
翠萍一跪下，手里的襖裙自然就從李金鳳身上掉了下來，這會兒她雖然在屋內，可只穿里衣還是凍的她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她心里一怒，直接揪著翠萍的耳朵就將她拎了起來。
大冬天的，耳朵本就脆弱，痛的翠萍眼淚嘩嘩，卻不敢喊出一點聲音。
她是真的不敢，每次夫人有什麼不順心的，倒霉的都是她，回到家里，都要把她關在屋里狠狠打一頓才行。
就這樣，還不讓她發出一點聲音，不然，迎接她的會是更可怕的折磨，所以，導致她即使被打的渾身是血，也不敢出聲。
翠萍顫顫巍巍的抓著裙子，那一臉鼻涕眼淚，看的李金鳳心里煩躁，她奪過裙子，一腳踹開她。
「滾開，廢物東西，老娘自己來！」
她抓著裙子使勁往上提，盡量將自己的腿並攏，一下，兩下。
只听「刺啦~」一聲，裙子輕松的提了起來，可裙擺也被撕壞了。
李金鳳楞在了原地，她此刻上身的短襖之前勉強套著，腰間的盤扣一直沒扣上，就那麼半敞著，下半身的裙擺，後面撕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在外面的上涼嗖嗖的。
只片刻，她一張怒氣沖沖的臉就染上了難堪的色彩。
「什麼破衣服，老娘不穿了，死丫頭，趕緊把我原本的衣服拿來。」李金鳳嚷道。
翠萍連忙把放在手旁的衣服拿來，小心翼翼的為她穿好。
李金鳳一臉怒氣的走出小屋，外面挑選衣服的女子都朝她看來，見她沒穿那身襖裙，一個個都捂唇輕笑了起來。
她瞪了一眼李心艾，見她又換了一身，那盈盈一握的腰肢，看的她眼里都起火了。
哼，狐媚子東西！
李金鳳在心里暗暗罵著。
要不是她，自己哪會去試那身衣服，現在好了，看著外面那一個個眼神，她只覺得火氣直沖腦門。
「翠萍，咱們走。」李金鳳強忍著火氣說道。
身後的翠萍連忙低頭跟上。
李心艾模模鼻子，又瞪她？她哪里惹到她了！
就在這時，老板娘看著伙計從試衣小屋里取出來的襖子，臉色大變。
看著即將跨出門檻的主僕倆，她連忙喊道︰「哎，等一下。」
李金鳳心里一咯 ，牙關緊咬，轉身故作鎮定的問道︰「老板娘，還有什麼事？」
「小李氏，你這襖裙還沒給銀子怎麼就走了呢？」
「什…什麼銀子，我只說試試又沒說一定買。」李金鳳道。
老板娘原本還想給她留點臉面，見她如此不識趣，她一張笑臉凝結，很快冷了下來。
「這件短襖，扣子斷了兩根，還有這條裙子，後面都撐破了，小李氏，這衣服都被你穿成這樣了，你還想裝不知道？」
說著，老板娘將壞掉的位置展示出來，得罪就得罪了，這套襖裙本就價值不菲，要不是她小李氏非要眼紅別人，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她也能將這衣服銷出去。
鋪子里的人見狀，都捂著嘴，小聲議論了起來。
「哎呦，你瞧瞧，我就說她穿不了吧。」
「真是可惜了那套襖裙，我這都不敢試呢，她那形體……」
「就是，方才那姑娘穿上多好看啊。」
「都壞成這樣了，還想跑，怎會有如此婦人。」
李金鳳听到幾人的議論，再看向叉腰看著她的老板娘，臉色漲的通紅，主要還是氣的。
「你這什麼破衣服，我還沒怎麼試就壞了，我還沒說是你們鋪子賣的衣服太爛了呢。」李金鳳怒上心頭，哪里還顧得上偽裝。
「什麼！我這件襖裙可是上好的蜀錦，技藝最好的繡娘也要繡一個月才能繡成，你竟然說是這襖裙的問題。」
老板娘早就知道李金鳳的為人，自己卻沒怎麼正面接觸過，這一次才真正知道她有多膈應人。
看著她氣的身上的肉都在顫抖，老板娘絲毫不畏懼，這不僅是銀子的事情了，更是有關她鋪子里的名譽。
這要被人傳出去，她以後還怎麼做生意，雖然這襖裙放在京都不算是精品，可在這小小的縣城，那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想了想她指了指李心艾又道:「這位姑娘方才試都沒有問題，怎麼你試就破成這樣，你怎麼也不看看是不是你這身肥肉穿不進去呢，反到怪起來我這衣服了。」
「你今天要想賴賬，可別怪我不看在王二郎面子上報官去。」
老板娘霸氣說完，店里伙計也立在身後，一副，她不給錢就報官的氣勢。
她一個女人能在這縣城里安穩的開了這麼些年成衣鋪子，沒點門路那是不可能的。
李金鳳听說她要報官，心里也怕了，丟人事小，報官事大。
若是真為了幾兩銀子進大牢，那她如今努力才有的日子怕是再也沒有了。
要說那王二郎寵她，那是她身段好的時候，現在她只能靠著兩個孩子才能得到想要的，要是自己出事，王二郎怕是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麼想著，她氣焰頓時消了大半，:「不就是幾個銀子嘛，誰給不似。」
說著，她瞥一眼李心艾，胡蘿卜粗的手指勾勾道:「翠萍，拿銀子。」
身旁的翠萍連忙將錢兜子拿出來，翻了個底朝天，也只翻到了二兩碎銀加幾塊銅板。
李金鳳攤著手等了半天，也不見丫鬟把銀子放到她手中，不由的轉頭怒瞪道:「讓你拿個銀子，你干什麼吃的。」
翠萍低著頭，一臉害怕道:「夫…夫人，銀子…銀子不夠。」
李金鳳一驚，看向翠萍手里的銀子，又看看那空蕩蕩的錢袋子，慌神了。
她本來也沒想買什麼，加上王二郎對銀子管的厲害，她一個月也拿不到多少銀子，自然省著點花。
可這還差一兩銀子，該怎麼辦？
李心艾勾著唇，看著這場熱鬧，她本就想裝作不認識，可就這樣，李金鳳還是管不住那張嘴。
她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可誰讓那李金鳳就是如此不長眼呢？
非要自找不痛快。
楚離好笑的看著身前小女人，他就知道，她不是那麼好欺負。
明明他最是討厭京都那些裝模作樣，勾心斗角的女人們，可看著眼前使小手段的小女人，卻覺得分外清醒月兌俗。
而眾目睽睽之下的李金鳳就沒那個好心情了，她瞥了一眼李心艾，心里更是把她咒罵了個遍。
最終，李金鳳還是一咬牙，將耳朵上戴的一對小巧的金花取了下來，連著手里的銀子一起拍在櫃台上，道:「給你銀子！」
老板娘看著拿起那對金花看了看，這對金花她可眼熟了，畢竟小李氏可是天天戴著的。
李金鳳不舍的看著那一對金花就這麼進了老板娘兜子里，心里仿佛在滴血，那可是王二郎從前送她的金飾，這現在讓他買個物件給她，可比登天還難。
「成了，小二，把衣服給這位夫人包好。」老板娘捏著銀子笑著道。
「哎，好 。」
李金鳳現在看到那身衣服，想起自己的金花耳墜子心里就難受，見老板娘這麼說。
她氣憤道:「這身破衣服我才不要，翠萍，咱們走，下次再也不來這家黑店了。」
話落，她「咚咚咚」的踏著步子離開了。
老板娘也不氣惱，能從這小李氏手里要來銀子也不容易，何況還這件事，在場的人都看得清楚，也不怕什麼流言蜚語。
一場鬧劇結束。
她也沒啥損失。
李心艾又給孫氏挑了一套更厚實的襖子，這才付了錢離開成衣店。
兩套裙襖花了她二兩不到的銀子。
可現在這點對她來說已經不算個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