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艾看了看瘋狗一樣的周士林，懶得理他。
「宋夫人，我這里有些家里種的蔬菜，本來是帶出來賣的，想來能給宋公子開開胃，可以拿一些去叫廚房做了。」她說道。
「這個時節怎麼可能有蔬菜？就算有，也是你們農人放在地窖里的爛白菜吧？」周士林譏笑道。
宋夫人和宋老爺也看向李心艾，雖然這姑娘不似普通農女，可大冬天的能有蔬菜，他們也是不信的。
士林的話也沒大錯，他知道，冬天農家人都會把腌剩下的菜扔到自家地窖里，雖然能存放一段時間，可這眼看著都要過年了，地窖里的菜哪里還能放得住了。
要是爛白菜之類的蔬菜，倒是沒必要拿出來了。
否則拿出來，他們也不會炒了吃，省的到時候大家都尷尬。
宋老爺想了想開口道︰「遠兒就是頑劣了些，李姑娘不必為難，至于蔬菜什麼的，你還是不用拿出來了。」
這是不信她有新鮮蔬菜。
李心艾知道，不過，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不好強行拿出來。
這買賣，是雙方都願意的情況下才好做。
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她也沒必要上趕著。
「爹，我都這麼大人了…」宋遠不滿。
當著這李姑娘的面這麼說，他不要面子的嘛？
然後，他看向李心艾，一臉期待的說道︰「李姑娘，別人不信你，我信你，既然你說有蔬菜，那就一定有，快拿出來讓我開開眼界，這大冬天的新鮮蔬菜是個什麼樣子。」
這就好比是看雪花，冬天時自然是稀疏平常之物，但是在夏天，那就絕對是個稀罕景。
「表弟，你怎能信一個鄉下來的粗鄙丫頭。」
周士林嫌棄道。
之前他還裝模作樣的偽裝，眼下，被李心艾刺激了好幾次，他直接就露出了真面目。
宋老爺和宋夫人皺眉，異口同聲的說道︰「小遠，別胡鬧，莫讓李姑娘為難了。」
在他們看來，李心艾剛才就是話趕話才說自己有新鮮蔬菜，他們給個台階下也就行了，可偏偏宋遠這孩子死腦筋，居然非讓李心艾拿出來。
這不是強人所難。
「舅舅，舅媽，你們還是莫要阻攔，可別忘了，我和李姑娘還有賭約。」 周士林壞笑道。
宋遠倒是沒這些人的復雜想法，他就是單純的想要見識見識，說道︰「李姑娘，真要是為難那就算了。」
「不為難。」
李心艾見狀，輕輕一笑，也懶得去想旁人的想法，不慌不忙的將放在一旁的背簍取過來，笑著道︰「這簍子里就有我今早剛摘的新鮮蔬菜，幾位看看？」
宋遠好奇的湊了過來，當看到簍子里女敕綠的菠菜時，整個人都開心的蹦了起來。
他直勾勾的看著，眼楮里閃爍著興奮，喊道︰「真的是蔬菜，新鮮蔬菜，哇，李姑娘真是厲害，簡直是無所不能。」
一旁的宋夫人宋老爺听兒子這麼說，疑惑的相視一眼，也走到簍子前，朝著簍子里望去。
這一看，兩人臉上皆是從疑惑轉為驚訝再到欣喜，宋老爺抓出一把菠菜，菜葉子碧綠，還掛著一絲水汽。
宋老爺瞧了又瞧，半天才撫了撫胡須道︰「我從前走南闖北，都沒見過這大冬天竟然有新鮮菠菜的，這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不相信，李姑娘，你真是讓我長眼見了。」
李心艾撇了撇嘴，心想這古代交通不方便，而且，如今南疆還是一片蠻荒之地，你這走的最南邊，怕也就是江南之地了。
這江南之地雖說比北方要暖和許多，可冬天也是能凍死人的。
畢竟，魔法攻擊可不是鬧著玩的。
「是啊，這蔬菜瞧著就水靈，看得我心里都跟著舒服，李姑娘，這大冬天，你是如何收獲這新鮮菠菜的？」
宋夫人一直吃齋念佛，這冬日，她只能吃些各式腌菜，雖然府里做腌菜的廚娘手藝很得她欣賞，可再好也不如這新鮮的蔬菜。
看到這一籃筐的蔬菜，她眼楮都直了，而且直冒綠光。
在陽光下，蔬菜上還掛著的水珠，仿佛都顯得晶瑩剔透，映照出水晶般的光芒。
李心艾開口道︰「我平日無事琢磨出法子，種了這蔬菜，今日正好來鎮上，就帶些過來。」
見她不願多說，宋夫人也沒繼續追問，畢竟這是她賺錢的法子，笑了笑道︰「真是新奇的很，我瞧著就歡喜。」
而一直坐在桌上的周士林，看著舅舅手里拿著的蔬菜，直接就傻掉了。
這李心艾到底是什麼來路？
他愣在了原地，他剛剛還嘲諷她平時連干菜都吃不上，卻沒想到，人家連新鮮蔬菜都拿了出來。
一時間，他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該死的。
這村姑，分明帶了新鮮的蔬菜，卻故意不拿出來，就是要讓自己出丑。
他卻是忘了，是他挑起的事端。
藏在桌底的手用力握緊，片刻後，他站起來走了過去，笑著道︰「李姑娘倒是真有些本事，大冬天里種出來新鮮蔬菜，真是我孤陋寡聞了。」
李心艾笑了笑道︰「不怪你，這樣的蔬菜我家里也不多，也就區區幾畝地而已，這也是第一次拿出來，尋常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又被刺激到。
蔬菜不多，區區幾畝地？
听到這里，一屋子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周士林笑容一僵，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是……是吧……」
另一邊，宋老爺的眼楮簡直是亮到發光了。
作為商人，他已經開始計算起來。
要是真有這麼多，那他若是都買下來，送到名下幾個鋪子里，那豈不是被搶瘋了？
畢竟，他都沒見過冬天會這樣新鮮的蔬菜，其他人又有幾人見到過呢，想到此，他的眼神變得灼熱，仿佛已經看到鋪子里生意紅火的樣子。
只要能拿下來這些新鮮蔬菜，他怕是要發了。
想了想，他開口道︰「李姑娘家里當真有幾畝地的蔬菜？」
「有。」
「這個蔬菜，其他地方能買到嗎？」
李心艾笑了笑道︰「明年不敢說，今年，整個大楚國，只有我有。」
畢竟，這大棚，誰看到了都能琢磨出來，她也沒準備光靠大棚賺長錢，以後培育出新奇蔬菜，才是她最大的底牌。
今年嘛，也就是個一錘子買賣。
宋老爺聞言，臉上頓時樂開了花。
大家都是聰明人，李心艾帶著這些蔬菜上門，他自然也能猜得出來目的。
他也沒端著，笑著道︰「李姑娘，你家里這些蔬菜，你打算賣個什麼價錢？既然你這次就是來賣蔬菜，不如就考慮考慮賣給我，咱們也算有些交情，而且，你是救我兒子的恩人，我斷不會虧待你。」
李心艾見他都這般說了，想了想，試探著伸出一根手指。
「一兩銀子一斤？」宋老爺試探著問道。
李心艾一怔，她心里的價位原本是一百文一斤，卻沒想宋老爺自己都開價到一兩銀子一斤，那她自然也不會傻傻的往下壓價了。
至于賣出更高的價錢，她也沒那麼貪心。
「是，一兩銀子一斤，物以稀為貴，宋老爺應該比我更清楚這個道理，這些蔬菜培育我也花了不少人力財力，且，這收了一茬就得等下一茬了，貴是貴了些，但其中帶來的利益，想必，宋老爺心里早有答案。」
宋老爺眼中精光大盛，又看了一眼背簍里的菠菜，說道︰「不瞞李姑娘說，這要放在縣城怕是可惜了，我在府城還有幾個鋪子，若是運過去，這個價格確實不貴了，只是，只有這一種菜怕是有些不夠。」
李心艾笑了，這麼稀有的東西，要是放在縣城確實有些暴殄天物了，送到府城才能換到更大的利益。
若是品種再多一點，那只怕會賣得更火爆。
就是還有個麻煩的事情，這運輸問題得想辦法解決。
「我還有幾畝地，種了一些芹菜和黃瓜，只是出來的急沒捎帶上。」
「哦？那可太好了。」宋老爺笑道。
這李姑娘大冬天的都能種出來菠菜，想必其他菜種出來也不是問題。
想了想他又道︰「李姑娘，這一兩銀子一斤我應了，只是還有個小要求。」
「宋老爺想攬斷？」
李心艾直接問道。
宋老爺滿意的笑道︰「李姑娘果然聰慧，一兩銀子一斤，但李姑娘不得賣給別人，只能賣于我宋家，且要簽下契約。」
李心艾想了想，她現在也沒有別的銷路，且，這契約也就簽今年這個冬天，也不存在什麼風險。
「可以，但是這契約要加個條件。」
這宋老爺也是第一次合作，必須要每收割一波，就要結清一波的錢款，畢竟，人不可貌相，誰知道這後面有沒有什麼變數。
宋老爺微微一怔，一旁看得眼紅的周士林連忙道︰「舅舅給了你這麼高的價錢，那是看在你治好小遠的份兒上，你一個小小農女可別得寸進尺了。」
「況且，你說的其他蔬菜，我們也都沒看見呢，誰知道長勢如何，萬一不行，豈不是不值當這麼高的價錢。」
「周公子，這蔬菜的價值可遠遠在這一兩銀子之上，我辛苦培育，提點要求也算過分？且與人做生意誠心為本，宋家若是信不過，我大可以去趙家王家，總不至于會比宋家差多少。」李心艾淡淡道。
「好一個誠心為本，李姑娘，你有要求提就是了，我宋家的生意，還讓我說了算的。」
宋老爺說著，瞪了一眼周士林，差點將他到手的利益給得罪了，士林這孩子，還是缺些穩重啊。
被瞪的周士林，低頭咬了咬牙，對李心艾的恨意又深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