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這邊也在想著心事,這丫頭,膽子也夠大的,敢弄回來一只狼崽子養著。
好在大黑平日也不出去亂跑,不然讓村里人認出來,怕是得引起不小的轟動。
「嗯,不然我養它干啥,早把它送回山上了。」李心艾笑道。
睡得正香的大黑,猛的抬頭,一雙眸子在黑夜里閃著綠油油的光,幽怨的嗷嗷了兩嗓子,又埋下頭繼續睡它的覺去了。
李心艾看樂了。
她也就是逗它的。
就這聰明勁兒,她想甩都甩不掉了。
而且,她現在也舍不得大黑。
……
一夜西北風吹著,發出鬼哭狼嚎的嘯聲,母女倆依偎在一起,一直呆到天亮。
第二日,母女倆一打開門,積雪直接涌了進來,走出屋,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外面白茫茫一片,這一夜的大雪,地上的積雪已經到了小腿的深度。
再扭頭看向茅草屋,已經岌岌可危的狀態。
也不知道村子其他家是個什麼情況,這麼大的雪,已經算是個災了。
尤其白溪村,抗災能力基本為零。
而且,受了災也別指望有人能來救援。
唯有,自救。
李心艾干脆將野豬皮劃開,和孫氏倆人一人兩塊綁在在褲腿上,這樣不至于打濕褲子。
將院子里的積雪堆到院子外,都快是個小山了。
瑞雪兆豐年。
來年,應該是個好光景。
忙活了這麼一通,倆人都已經饑腸轆轆,又忙活了早飯,吃的渾身熱騰騰,整個人才算是舒服了。
雪不知道會不會繼續下了,天空還是有些陰沉。
如果不下,化雪的時候,會比現在還要冷。
對于有些人家來說,又是一場不小的考驗。
听孫氏說,白溪村每年都會有不少人死在冬天里。
沒法子。
吃不飽,蓋不暖,還沒有取暖的東西,怎麼挨過冬天?
李心艾听著,心頭沉重。
她叮囑了孫氏一番,這才朝村里走去。
一路走過去,好在村里她還算熟悉,不然真要不認識哪家是哪家了。
村里,也有不少村民在忙著鏟雪,還有爬在梯子上清掃屋頂的積雪。
來到周家門外,籬笆門開著,院子里,有婦人的哭聲,還有漢子的嘆息聲。
李心艾腳步一怔,周家的屋子好好的,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想著,她喊道︰「周嬸子,大山叔。」
院子里的哭聲停了,很快,周嬸子從院子西邊的巷子里出來,身後還跟著垂頭喪氣的周大山。
「二丫啊,你這麼早過來,可是家里出啥事兒了?」周氏問道。
看著她有些紅的眼眶,李心艾也顧不得提家里的事,她開口問道︰「周嬸子,你這是怎麼了?」
見自家婆娘紅著眼楮不吱聲,周大山嘆息一聲道︰「哎,昨夜這場大雪,家里的雞窩被壓塌了,養的三只老母雞全死了。」
哎,家里就這三只值錢的,下的雞蛋賣給貨郎,還能賺幾個銅板補貼家用,這下,啥也沒有,那雞發現的時候都僵了,吃也不能吃了。
周氏一听,又哭上了,兒子在鎮上學手藝,這馬上過年了,還想著送只老母雞給鎮上的師傅,好多照應照應自家兒子。
這下,也是什麼指望都沒了,雖然這年前在二丫那里干活賺了不少錢,但現在這雪一下,啥也干不了了,明年還不知道咋過日子呢。
李心艾看著,覺得有些無語。
她以為多大的事情。
她都想說一句,這也算個事?
「嬸子,人沒事就好。」
她說道。
「哎,是這個理沒錯……」
周氏還是嘆聲嘆氣。
李心艾看著,但這天災意外也是沒辦法的,于她而言,只要人沒事,其他什麼都可以再去努力。
想了想,她開口道︰「周嬸子,別想那麼多了,回頭我給你逮兩只野雞來,讓你養著玩兒。」
周氏抹了抹眼楮樂道︰「你這丫頭,這麼大的雪逮哪門子野雞。」
話落,她又長嘆一聲道︰「算了,就像你說的,人沒事就行,哎,就是可惜了那幾只老母雞。」
周氏的性格注定不是那種矯揉造作的,自己想通了之後,除了還有些心里發悶,也就啥事沒有了。
一旁的周大山見婆娘不再抹眼淚,心里也松快了,大不了來年,他多做點活兒,再抓幾只小雞仔回來養就是了。
這麼一想,漢子的表情也不皺著了,看著眼前的人,他問道︰「二丫,你還沒說,你這為啥事來的呢?」
李心艾道︰「昨夜雪太大,壓垮了一間屋頂,想著大山叔看看能不能修補。」
「啊!你這丫頭,這麼大的的事,咋不早說,人有沒有受傷啊。」
周氏說著就要拉著李心艾看。
「人沒事,我們跑出來及時,而且壓垮的是旁邊屋子。」李心艾笑道。
「還笑呢,你個丫頭心真大,柱子爹,趕緊拿上家伙事兒去瞧瞧。」周氏瞪了李心艾一眼道。
「哎,我這就去。」
周大山說著,扭頭就進屋去拿東西。
等他再出來,周氏帶著李心艾已經走出去好遠了。
在路上,李心艾隱約听到村子里傳來哭天喊地的聲音。
周氏听著,嘆氣;「怕是有人著了難。」
「哦。」
李心艾應了一聲。
……
茅草屋,孫氏擔憂的守在籬笆門口,朝著前面白茫茫的一片里面出現的黑點張望著,待人走近,她懸著心終于落地了。
周大山檢查了一圈,好在牆體沒事,只是屋頂上幾根椽子時間久了,腐掉了,加上大雪壓斷了幾根,這才使屋頂垮塌了。
「把那幾根壞掉的椽子拿掉,補幾根新的就成了。」周大山道。
「哎呦,還好你們睡的屋子沒事,不然可就危險了。」周氏拍著胸脯,一臉後怕的說道。
「是啊,老天爺保佑,。」孫氏嘆息道。
「哎,你不知道,村里好幾戶人家的舊屋都垮了,听說,有兩個很受了點傷,那幾戶人家都要嚇死了。」
周氏小聲道。
「哎呦,你說說這雪下的,這還只是咱村呢,還有好些村子不知道咋樣呢。」
兩個婦人幫忙打下手,聊的火熱。
這時,不遠處忽然想起了人聲,有罵聲,有哭聲,朝著茅草屋過來了。
大黑豎著耳朵,一臉敵意,李心艾皺眉看了過去,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很快人群走近,好些是陌生的面孔,只有一戶,李心艾認得,那就是張鐵牛的婆娘黃氏。
「誰是李二丫,叫她出來!」一個漢子揮舞著胳膊喊道。
這一吼,直接將屋西邊巷子里做活兒的幾人都驚了出來。
周氏和孫氏看著院外的人群,不動聲色的擋在李心艾身前,而最前面的周大山看了看身後,這里只有他一個漢子,他得出面問問才行。
想著,他跨出一步道︰「這位小哥,有話好好說,你找二丫什麼事啊?」
「還有啥好說的,我兄弟給她家抓兔子,昨兒進山,現在都沒回呢!」
說話的是上溪村獵戶的大哥趙大,最近兔子不好抓,趙二為了趁過年多賺些錢,好過一個好年,昨天又進了山里,沒成想,突然就下了雪,這一下還就是一整晚。
家里人可等了一夜都沒等到人回家,這還下了這麼大雪,擔驚受怕的不行,覺得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這不,就來找李心艾了。
到半路上,還遇到了其他幾個獵戶的家人。
李心艾听罷,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雖說,她基本上是這些獵戶的老板,可她也沒黑心到讓他們沒日沒夜的抓兔子,而且,這年關當頭,沒準什麼時候就會下雪。
到時候大雪封山會有危險,所以,她早早的就說過讓獵戶們不必冒險進山尋獵物。
這些個獵戶不听,如何能夠怪到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