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身後發生之事,事情的始作俑者安樂,一無所知。
他現在的心情完全就是——
裝了逼就跑,真刺激!
在方才這起突發事件中,安樂唯一的損失就是累得夠嗆的小小。
安樂身邊,少女的虛影都暗淡了幾分,小臉上滿是疲憊。
「主、主人,我好累,我想睡一會兒……」
「你做得很好。」
安樂滿意的夸獎道,用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以作鼓勵。
「回教堂以後,我再喂你吃點好吃的。」
對身後迷霧教徒的死活,他渾然不在意。
安樂巴不得迷霧教徒和丁天翔打生打死,最好弄個兩敗俱傷,把丁天翔也揍個半死。
不過,安樂也很清楚的知道,這大概率是不現實的。
因為他沒有吃完全部的灰白手臂,仍有不少信徒,沒能擺月兌思維的扭曲。
再加上,這里可是三大公司的主場,自己這個「主帥」又早就溜之大吉。
迷霧教徒的落敗,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但盡管如此,他們肯定會給丁天翔帶來不少的麻煩。
那群信奉能毀滅一切迷霧的教徒,他們的偏執和瘋狂,安樂在月涌市就已經深切的體會到了。
這次,該輪到廢都三大公司的人感受一下。
至于這之後會造成怎樣的連鎖反應,安樂不關心也不在乎。
兩邊都不是什麼好鳥。
全部拼死了,對普通人來說才是一樁大好事。
相比之下,安樂更加好奇——那種灰白色的手臂,究竟是什麼東西?
是專門針對于迷霧教徒生效的事物,還是對所有智慧生物都能產生效果?
如果是前者倒還好說,可要是後者……
就意味著,它或許早就被應用在更多的廢都人身上。
倘若像是這樣的儀軌,早已遍布在廢都的各個角落。
那種事情光是想象一下,連安樂都感到不寒而栗。
這可比「信息繭」「輿論控制」什麼的可怕無數倍。
而且,沖著一條手臂兩三百的污穢理智,安樂也想要找到更多它的同類。
只是,就在這時。
行走在小巷中的安樂忽然皺眉,瞄了眼身前和身後。
白色的蒸汽悄無聲息的擋住了前後的道路,連上方也同樣如此。
這麼快就跟上來了?
而且,居然能鎖定我的位置……
安樂從未小覷過任何人。
尤其是這種還坐上如此之高位置的廢都高層。
丁天翔的地位不在黑山美姬之下,放在一般居民眼中,絕對是不可高攀的大人物。
大多數情況下,只能遠遠的望他一眼,還要擔心是否會被波及。
這種人,擁有再怎麼神秘的手段,安樂都不會驚訝。
事實上,他事前就做好了丁天翔可能會追出來的準備。
安樂一邊讓鏡中人做好時刻「破界」的準備,一邊抬頭看向不遠處的蒸汽,細細分辨其中的氣息。
蒸汽之中,竟然只有一道活物的血液氣息。
也就是說,丁天翔孤身一人追了上來。
‘他對自己的實力就這麼自信嗎?’
‘還是說,有其他的目的呢?’
安樂打消立即逃跑的想法,他同樣想見識一下,對方真正的實力。
由于小小暫時陷入休眠,安樂暫時無法調用迷霧的力量。
——當然,強行喚醒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沒有那個必要。
安樂本就不是真正的迷霧教徒,無法用迷霧來對敵,還是靠他自身來得方便。
屬于鮮血的力量開始從安樂體內迸發,宛若大江大河般奔涌。
心髒的每一次跳動,血液在血管中的流動,都將澎湃的力量運輸到他的全身。
並且,在一種神秘的韻律下,這股力量漸漸匯聚成一團,從安樂的手掌中析出。
一枚小巧的圓形血色珠子,就此誕生。
不完全版。
這項恩賜的效果,便是將安樂的力量提純,凝聚和摻雜的力量越多,所爆發出的效果就越強大。
出于試探的心理,安樂並沒有在一開始就展現出全部的實力。
而且,他不想這麼快就暴露自己的其他馬甲。
只選用聖血裔的力量,合情合理。
「血術師?」
蒸汽中傳來略帶詫異的聲音。
身為迷霧教徒的聖血裔可不多見。
況且,這人很顯然在兩個方面都有著不低的造詣,這自然令丁天翔有些驚訝。
而他話音剛落,這枚小小的珠子,就像是子彈從安樂的手中彈出,射向他所在的位置。
「就憑它,還想命中我?」
丁天翔輕蔑的一笑,層層的蒸汽阻隔在血珠之前,像是雨林中的沼澤一般難以穿越,帶來極大的阻力。
血珠的速度立即減緩,在距離丁天翔將近十米的地方停下。
「那麼現在,該輪到我……」
丁天翔的話還沒說完,那枚看似不起眼的血珠就轟然一聲爆裂開來。
太息影劫有兩種催動方式,一種為「震」,一種為「爆」。
前者可以多次震撼,擴散出波動。
而後者則是將蘊藏的能量集中一點,像是引爆後備隱藏能源那樣乍然引爆。
眨眼間,血液的秘力化作一團紅光爆裂。
而十米之內的丁天翔,猝不及防之下正好位于爆炸的範圍內。
轟!
地面震顫,牆壁碎裂。
小巷兩旁的房屋搖搖欲墜,險些因此坍塌。
小巷外界,不遠處的人群一陣騷亂,投來不安和詫異的眼神,紛紛躲的遠遠的。
在廢都,意外事件,永遠不在少數。
但像這樣威力驚人的爆炸,還是鮮有發生。
而這,都還是血液力量受到蒸汽阻礙後造成的余波。
正面接受這股爆發洗禮的丁天翔倒也沒有直接死去。
但此時的狀態,異常狼狽。
身上的衣服破損大半,其中還不斷有鮮血滲出。
蓬頭垢面,灰頭土臉,端的是狼狽不堪。
他這身衣物都是由含有超凡特質的材料制成,天然就能吸收許多攻擊。
盡管如此,還是被太息影劫所毀。
倒不如說,正是這身衣服救了他一條命。
丁天翔心中驚怒不已,他已經盡可能高估對方的實力,卻仍是險些命喪當場。
此時,在他心目中,安樂已經成為不遜于他的強者。
作為回敬,燥熱的蒸汽溫度再次提升,將安樂團團包裹。
普通超凡者身處這蒸汽之中,很快就會被堵住口鼻,漸漸死于窒息的痛苦。
而那極高的溫度,也會灼燒他們的皮膚。
有時都不需要丁天翔親自出手,就能殺人于無形之中。
只不過,這種手段對安樂而言毫無用處。
他可是切身體會過炎女身上那種恐怖的火焰,都被活活燒死過一次。
區區這種程度的蒸汽,連給他蒸桑拿都不夠格呢!
又一發太息影劫,正在慢慢醞釀。
只是這一次,察覺到那股能量的流動,丁天翔立即面色大變,
他不可能任由安樂再度發起那樣的攻擊,于是,立即雙腿一蹬,像是一顆隕石朝他襲去。
在丁天翔看來,頻繁使用這種遠程攻擊的安樂,無疑是不擅長近戰的類型。
就是所謂的「遠程法師。」
而自己的身軀則是經過多種改造,等到他近身,戰斗將很快分出勝負。
只是短短兩秒。
丁天翔就已然來到安樂的面前。
他詫異的發現,對方臉上戴著一種古怪的笑容,像是有些奇怪自己會做出這種決定。
這時,丁天翔意識到,情況或許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但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揮動一把合金制成的刀刃,當頭劈下!
刀光凌厲,力大勢沉。
就連水泥鋼筋構築成的房屋,都能被這一刀一分為二。
可是,在安樂面前,這就只是小孩子的玩具而已。
下一秒,合金刀刃被一只微微泛著鐵青色的手穩穩接住。
丁天翔瞪大雙眼,青筋暴起,全身肌肉都在用力,想要向下、割開這只手。
然而,他傾瀉出的力量有如泥牛入海,沒能起到絲毫的效果。
手中的刀刃,像是被一把鐵鉗死死的嵌住,不能移動分毫。
只有親身體驗過,才能明白那種宛若天塹般的力量差距,是何等令人絕望。
丁天翔猛然抬起頭,看見了一雙血色中摻雜著些許金色的眼眸。
古老蠻荒且殘暴的氣質盡顯無余。
他哪里是在與一個人交戰,簡直就好似在直面來自太古的凶獸、于寂滅中蘇醒的古龍!
‘古龍?’
丁天翔心中的驚駭翻江倒海。
他隱約能分辨出這股氣息的來歷,不免想到近段時間出現在廢都內的傳言,和那段流傳很廣的視頻。
這些來歷不明、目的未知的強者,難道其實是同一個人嗎?
至少,也是隸屬于同一個勢力。
意識到這一點,丁天翔的心情愈發沉重。
算上和他交易的那個「惡魔」,還有外來的輝教聖女,廢都內來歷不明的勢力再次增加了。
這池水,越來越渾了。
對丁天翔來說,這可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面對我,居然還敢在戰斗中分心?」
略帶嘲弄的話語從身前傳來,丁天翔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合金刀就被一把奪去。
安樂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整個人直接舉起,像是抓住一個可憐的瘦弱玩偶,隨後狠狠的砸在地上。
事實上,丁天翔的身材魁梧,身高更是超過了一米九。
只是在安樂夸張的力量面前,這點體型差距沒有任何意義。
「噗!」
丁天翔吐出一口鮮血。
多處內髒都在這樣的砸擊下,發生輕微的偏移和碎裂。
怪物!
這個男人的體質,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丁天翔徹底認清了這一點,連忙開口說道︰「我不是來……」
只可惜,安樂明顯沒有听他說話的意思。
既然激發出了他的龍血,就要好好負起責任來——指被發泄這份暴虐的沖動。
安樂再度將丁天翔舉起,像是綠巨人曾經對洛基所做的那樣,用力的甩動著他的身軀。
砰!砰!砰!
肉身與地面親密接觸的聲音不斷響起。
原本就因為太息影劫而變為戰損風格的地面,愈發遍布裂痕。
要不是丁天翔體質強悍,還在用蒸汽不斷護住自身。
恐怕這一通亂砸下來,他的小命就已然不保。
終于等到安樂發泄得差不多了。
丁天翔才終于有機會高喊道︰「投降,我投降!」
「我不是來追殺你的,我是有事情要和你談。」
安樂眉頭一挑,伏子,用那雙冰冷殘酷的眼楮,注視著氣喘吁吁、身負重傷的丁天翔,微笑說道。
「我們之間,有什麼交流的必要嗎?」
丁天翔心中一顫,在廢都之中他也算是凶名在外的一號人物。
可被對方的眼神一瞪,心中卻不免升起難以控制的驚懼情緒。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在面對那個存在!
是的,丁天翔之所以會孤身一人找上安樂,就是因為他背後那人的命令。
不然,他又怎麼會不帶上自己的下屬?
又如此莽撞的行動?
而且,正如丁天翔所說,他並沒有表現出想要擊殺安樂的意圖,只是進行了一番試探而已。
但是,因為二者之間實力差距過大,才演變成現在這種局面。
安樂早早的看出了這一點。
否則,在剛才,他就有數十次機會能將丁天翔徹底殺死。
安樂輕易的看出,丁天翔絕不是掌控迷霧教派真正的幕後黑手。
他只是一個被擺在明面上的傀儡、木偶。
顯然也正是那人的手筆,才讓他能找到自己。
安樂想听听,這人到底想和自己說些什麼。
「他想讓你傳達什麼意思?」
在見識過安樂的實力後,丁天翔很快就接受他這份敏銳的思維,對他猜到事實這點毫不意外。
男人粗重的喘息片刻,將肺部的血絲咳出,這才異常費勁的說道。
「他讓我告訴您,我們之間不是敵人。」
「哦?」
對方這種說法,好像已經知曉安樂全部的隱秘,才會做出如此自信的判斷。
但這也有可能,是那人刻意表現出的話術。
再者說,光憑這樣一句話,就想要取信于人,未免有些太過天真了。
思量片刻,安樂還是打算對丁天翔下殺手。
看見安樂的神情,丁天翔像是失去了反抗的信念,臉上浮現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死亡對他來說,居然是一種解月兌?
突然,異變驟生!
海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