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正焦頭爛額的光太,很快趕到安樂面前,漂亮的臉上沒有平時的輕浮,就連那對犬耳都繃得筆直。
光太很認真的問道。
「你真有辦法?在這種時候,可不要亂說話。」
安樂用行動代替了話語。
他的手伸向被屋檐遮蔽的陰影,隨後像是液體般溶解在其中。
「我能在陰影中潛行,而且對精神污染有很高的抗性。」
這幅景象,令光太都為之驚訝,冬野明日香更是輕掩小嘴。
附近的武裝人員,神色中則是羨慕里帶著驚恐,甚至不敢多加注目。
「和陰影相關的超凡能力,這可真是十分罕見,的確很適合潛行。」
光太頓了頓說道。
「可我必須向你聲明,禮堂內部的狀況極其凶險,一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即便如此,你也願意潛入其中嗎?」
安樂很平靜的微笑;「光組長,這不就是我的工作內容嗎?」
「況且,總要有人去的嘛。」
光太沉默的時間更長,像是沒想到會從安樂口中听到這樣的答案,片刻後說道。
「好,那我和你一起進場。」
「我負責在正面吸引他的注意力,你負責偷偷潛入,實施斬首計劃,或是破壞掉精神場域的核心。」
光太雷厲風行,迅速的制定好行動方案。
周圍的行動成員,也都像是一台有條不紊的機器般運作起來,各司其職,為接下來的行動做準備。
冬野明日香把安樂拉到一旁,遞給他一個配有耳機的頭盔。
「這是新的制式裝備,可以一定程度減輕精神場域的影響,也能和外界進行溝通。」
安樂接過頭盔,這裝備只能說聊勝于無,帶上總比沒有強。
同時他注意到,明日香的雙手,在發顫?
「前輩你」
冬野明日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啊,我的膽子很小的,迄今為止也只參加了三四次行動而已,雖然盡可能表現得很鎮定了,但果然還是很害怕啊,怕得要死啊」
「而且每次都見到你這樣的新人,基本沒多久,他們不是死了就是瘋了。」
她碎碎念道,仿佛只是單純的抒發不安的心情。
安樂看著冬野明日香,像是看著一道負荷著重壓、隨時可能會被壓垮的橋梁是什麼力量維持著她呢?
這會兒也不是幫嬌小前輩做心理輔導的時候。
在帶好頭盔後,安樂向光太身邊走去。
「光組長,我想問一下,行動後的報酬」
他稍帶靦腆的提道,順帶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听到這話,光太反而松了口氣,笑著拍了拍安樂的肩膀。
「放心,我會幫你申請額外的獎金的。」
無欲無求的人,才更加可怕。
******
行動很快開始。
計劃本身很簡單,就如光太所說的一般,以他為餌,正面突破兼吸引注意力,安樂從陰影中潛入,成為真正的殺招。
由此也能看出光太的決斷力和大心髒,居然敢把這樣的任務交給一個第一次行動的新人。
「噠噠噠——」
火舌噴涌,木屑飛濺。
禮堂外的武裝人員,將彈藥傾瀉在側門。
就前幾次嘗試突破獲得的情報,安德烈命令學生們把禮堂內所有的椅子、桌子拆卸下來,堵在正門和側門,用來妨礙行動人員的進入。
——這類情況是最凶險的,因為它意味著,對方根本沒打算活著離開這里。
加之該禮堂本就是封閉式的結構,連窗戶都沒有,就更加易守難攻。
隨著側門附近的障礙物被打通,光太便孤身一人向里闖去。
在精神場域的作用下,普通人無法成為助力,反而只會變成累贅。
******
禮堂內,漆黑一片,幾乎沒有任何光源。
黑暗是未知的、令人不安的。
這里漆黑,卻不寂靜。
活人的呼吸聲、心跳聲,以及低低的啜泣、哀鳴,潛藏在黑暗里,將恐懼擴散投影到每一個還活著的學生身上。
「太美了,太美了」
在禮堂的台上,傳出壓抑且興奮的自語。
安德烈藏身于黑暗中,平日里,他的相貌甚至可以用儒雅隨和來形容,一幅文質彬彬的模樣。
可倘若有人看見他此時的姿態和舉動,恐怕只會將其和惡魔聯系在一起!
白色的襯衣,被猩紅的血跡染紅。
他手中拿著像是手術刀又像是畫筆的事物,正在一張巨幅的油畫上肆意涂抹。
要是有懂藝術的人在這里,想必能認出,他臨摹的乃是這個世界著名的畫作——《拾穗者麗莎》
只是不論是原畫里廣袤的田野,還是金黃的麥穗,這時都只有一種色調。
鮮血的紅色!
畫作的主體,那位正在拾起麥穗的麗莎,則是一位被刨開月復部、取出腸胃的女學生。
哪怕沒有任何鐵架、鎖鏈等事物,支撐著她的身軀。
女學生依舊像是嵌在畫布之上,不受控制的做出撿麥穗的動作。
「不不要」
她發出嘶啞的哀求,看向面前衣冠禽獸的老師。
她居然還活著!
「麗莎,哦,我的麗莎」
安德烈仿佛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面帶陶醉,伸手撫模麗莎的臉龐,痴迷的喃喃道。
「你恰好也叫麗莎。「
「這不意味著,一切都是命運的選擇嗎?」
「感激吧!你將作為一件絕佳的藝術品,永遠的流傳下去。」
而在安德烈身旁,這禮堂的台上,這樣的油畫遠不只一幅!
每一幅都是藝術史上赫赫有名的名畫。
卻以一種極為血腥殘酷的方式重現,由一位位學生殘破的身軀構成。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油畫仿佛汲取了被制作者的痛苦、哀嚎、仇恨,繼而擁有了神秘的特性,開始和無形中冥冥的邪惡存在建立起聯系。
祭品!
是的,這些油畫,正是獻給那個存在的祭品。
側門的槍聲傳來。
只是安德烈卻沒有絲毫的慌張,僅是輕蔑的嘲笑著。
「什麼都不懂的廢物,根本不理解這世界的真實,只會來搗亂。」
「薪柴們,去攔住他們。」
他冰冷的在腦海中下達指令,不遠處的一個個學生,便向槍聲傳來的方向移動。
學生們,居然成為了他的護衛?
安德烈重新看向血腥的畫布,口中不住的喃喃道。
「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