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船上。
氣氛凝重。
憤怒!
他們感覺自己被坑了,那些騎弓手的本事,現在一回想起來,都有點心理發顫,箭法實在是太厲害了。
一下下的,幾無虛發。
射程也遠。
盡管只比他們的弓箭射程遠一二十步。
可就是這點差距,牢牢把己方壓著打。
想要追。
人家跑。
放風箏一樣,眼睜睜看著人家收割己方人員的生命。
大意了!
這些弓手,到底哪里的?
「會不會是南宇軍?」
「很可能。」
「也不能這麼早下結論。」
「……」
最終,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再好好調查一下,但無論如何,這個仇,他們是要報的,不然混啥。
幾千人的損失,分散下來,還算承受得起……
城內。
客棧。
听著外邊的歡呼聲,手下飛快來報。
「贏了?」
年輕人不敢相信。
在他看來,這場戰斗,至少要打上一段時間,哪料,僅僅一個上午就打完了,話說,要不要這麼迅速?
假的吧!
然而。
這種消息,應該不會錯,就是感覺海盜是來走個過場。
「府軍損失多少?」
「沒說。」
「海盜呢?」
「不知。」
「到底用的什麼戰術?」
「額!」
「……」
年輕人那個氣啊,靠一點譜行不,一問三不知,除了知道打贏,還知道個啥?現在問個路人都知道的事情。
不過,很快壓下不滿。
因為知道手下盡力了。
此前。
他們在府軍中其實有探子,而且還不少。
但由于任職期間犯了事,在奪城的第二天,就被人家清理。
到現在,探子是一個不剩。
無語。
這些廢物,就不能自律一點嗎?一下被人全給擼光,臉都丟盡了。
「走,去一趟府衙。」
「是。」……
另一邊。
府衙。
被禁足了一晚上,典史幾乎沒睡,現在得知打了勝仗,心情復雜。
才半天,海盜就給打退,自己怕不是還沒睡醒。
一巴掌!
疼!
沒做夢。
震驚,曲城這些‘賊子’,竟然真的打贏了。
這下。
招安更難,糾結時,大隊人馬回衙。
「恭喜,大勝!」典史趕忙上前,陪著笑。
「嗯。」
對方只是點了點頭,面無表情。
見狀。
典史趕緊問︰
「不知,此戰斬殺多少海盜?」
「三千多。」
「……」
典史一听,一臉的不信。
三千?
呵呵!
也不怕吹破天,你知道三千海盜的戰斗力多強嗎?你一個上午就殺了三千,以為是木頭啊,任你砍殺。
「不信?」
「不敢。」典史忙道。
「你什麼時候走?」對方突然來了一句。
「去哪?」
「回州府。」
「……」
這就直接趕人了嗎?要這樣回去,官還當不當了。
「你看,海盜被打退,曲府的管理事宜……」
典史小心道。
「管理?既然被我們接管,管理就不用你們操心了,回去告訴州牧,哪一天世間再無海盜,我們就走。」
「這不妥吧!」
典史心里暗罵。
擺明了不想還。
世間再無海盜,根本不可能。
「有何不妥,你們已經用事實證明不擅長抗擊海盜、保境安民,既然如此,為了百姓,我們就累一點。」
「曲府。」
「需要和平,需要穩定,需要勝利。」
「還是那句話,你們給不了,我們自己創造。」
「……」
一番大道理,說的典史啞口無言。
明里暗里,都在說州牧管理無能。
臨末,對方來了一句︰
「當然,若是州牧大人願意,名義上,我們依舊歸晉州管。」
「真的?」
典史眼前一亮,若是如此,這次來,倒也不算毫無收獲。
「嗯。」
「事實上,南宇帝國已經聯系過我們,但被拒絕,雖然你們都在海盜問題上,做了同樣的放任選擇。」
「但是,南宇帝國更過分一點。」
一听,典史萬分認同,大聲道︰
「就是啊。」
「南宇水師,肩負保護南宇沿海的安全,這是職責所在,是他們放任在先,我們州牧也是不得已這樣。」
論海防的責任,顯然,作為一國正統,更大一些。
而其率先選擇放棄保護子民,就是最大的失職。
要不是南宇水師不管,曲府的海上力量根本擋不住,憑借著造反時的那股熱血,是不會和海盜妥協的。
不過,現在說這個沒用,人家只看你做了什麼。
又商量了一會兒。
典史走了。
盡管失望,因為對方油鹽不進,除了承認歸晉州管,其他一切,都不妥協。
曲府內部軍政都不會歸還。
對方要牢牢把握在手。
這畫面。
好熟悉。
不就是晉州的模式嗎?
表面招安。
實則獨立。
承認管轄。
卻獨裁一方,不接受實質性的管理,唯一欣慰的是,對方對南宇的不滿,比對晉州的不滿更深上一些。
剩下的,還是交給州牧決定吧!……
典史走後不久。
「真的沒商量?」年輕人眯著眼,看著眼前之人,剛才對方明確表示,不接受南宇的條件,保持中立。
當然,這個中立,是誰也不幫,不是誰也不靠。
相反。
承認是晉州轄府,也承認是南宇的轄府。
但。
誰都管不了。
「沒得商量。」語氣堅定。
「好。」
「好。」
年輕人連連說好。
起初。
他想招安,後來發現不行,現在,得知對方不會倒向晉州,也算有點收獲,一根刺,惡心州牧也挺好。
「希望你說話算數。」
于是。
年輕人走了,回去交差……
曲城。
此刻。
全城歡呼,事實上,也是在清晨,他們才知道海盜來臨,可還沒擔心多久,消息傳來,海盜被打敗了。
震驚!
興奮!
這是一場大勝啊。
同樣。
府軍們也激動不已,這是很多人第一次打仗,盡管這次大多只是參與追擊和收尸,並沒有殺什麼海盜。
但也算參與了。
頓時,士氣大振。
特別是一路追擊,看到滿地海盜的尸體後,對于其的畏懼,更加少了些。
原來。
海盜也不是那麼厲害,否則,也不會留下這麼多的尸體,逃回海上。
這場戰役,給了他們巨大的勇氣。
以後,再遇到海盜,至少腿軟的情況會少一些……
下午。
城外。
密密麻麻,幾千海盜的尸體被堆成了一堆,曲城百姓們出來圍觀,對于海盜的畏懼,也開始慢慢減弱。
不一會兒,巨大的聲音,讓在場百姓幾乎都听到。
這個聲音,已然熟悉——曲城目前的話事人。
「現在。」
「還不是高興的時候。」
「海盜,依舊沒有死完,他們還會卷土重來。」
「但是。」
「休想再屠戮、壓迫、劫掠、欺負咱們,這一次,我們能贏,下一次,勝利依舊屬于我們,屬于正義。」
「在場,很多人的親人被海盜掠去。」
「在此,我保證,一定要讓海盜付出代價,血債血償,同時,還要想辦法,把咱們的親人,給救出來。」
「殺光海盜。」
「消滅罪惡。」
「……」
一番演講,振奮人心,百姓們也跟著大喊起來。
此時。
不少也已經知道,那些人不是州牧親軍。
可那又如何?
只要能帶他們不被欺負,這根本不重要。
他們需要英雄,需要勝利,需要有尊嚴的活著,需要不被壓迫,需要向海盜復仇。
再說,晉州之前不也是起義了嘛,現在被招安。
因此,曲府,對于‘正統’,已然沒多少堅守。
南宇。
晉州。
都拋棄過他們,既然如此,那就自己決定命運。
反了,又……又如何!……
城牆上,看著遠處烏壓壓的人,舒甫笑了,思想改變,很重要,也只有這樣的地方,才容易收攏民心。
為此。
護衛們這些天也不閑著。
到處溜達。
散播觀點。
讓百姓們對南宇,對州牧,加深不滿。
可以說,曲府之地,對于‘起義’並不反感。
殺海盜。
罷腐官。
懲奸惡。
發好處
一套組合拳下來,整個輿論都已經被掌控在手,當然了,想要達到完全認同的地步,還需要一段時間。
百姓們在等,等一個消息——被晉州承認。
否則。
就算認可觀點,可也懼于晉州的武力,不敢大力支持……
城外。
人群中,典史臉色復雜,在離開府衙後,他在街頭逛了逛,發現百姓們對于這個假親兵,並非不知情。
很多人知曉。
然而,卻並不反對,反而給與了極高的評價。
當時。
街上找了不少百姓,這一聊,郁悶了。
對南宇。
對州牧。
百姓們直言不滿,根本不在乎對方來歷,只要能讓他們不被海盜侵擾,那就是好人,而且還收買人心。
數天前。
大放糧。
還是精糧,堪稱廉價。
至于哪來的,典史並沒多想,這些天,抄了那麼多大戶人家,反正是搶來的,人家直接用于收買人心。
很正常。
就是有點心疼。
天哪!
看看。
街上那些糧食鋪,一個銀幣竟然能換那麼多精糧,價格只有晉州四分之一。
這個價賣給自己多好。
很快,心里冷哼一聲。
哼!
看你能賣多久,這麼便宜,百姓大量購買,就算庫存多,也得很快賣完,他就看到很多百姓麻袋抗糧。
幾乎把家里的錢,全部拿出來……
事實也是如此。
糧食=生存。
因此。
百姓們一合計,多囤積點好,要是以前,還會擔心被海盜搶,現在不會了,他們有保護者,不怕海盜。
那麼,多買一點,免得賣完後漲價。
他們也知道這些糧食哪里來的,所以,如此機會,哪能錯過。
買!
借錢也要買。
于是。
曲城以及各大縣城曲府的縣城內,糧食店外,全都爆滿。
新的糧食一運來,就被搶購一空,熱鬧非凡……
府衙。
舒甫听著匯報,手上糧食儲量不斷減少,對此,他並不在意,本來就是收買民心,賤賣了就賤賣了吧。
不差那點錢。
終于。
經多次磋商。
十天後,一紙文書過來,州牧接受了條件,表面上,曲府依舊歸晉州管。
但實際上,擁有極大自主權。
軍政。
商業。
都不再插手。
但一切開銷自理,並且,每年需上繳一定數額的稅。
三萬兩黃金。
百萬斤糧食。
對此。
舒甫爽快答應,因為首年繳納,是在一年後,而一年後,晉州或許已經易主,這錢,自然是不用給的。
也是因為在‘上貢’數額上,沒有太壓。
正因如此,整個談判才會進行得這麼快。
否則。
一來一去,不拖上一兩個月,根本別想……
有了合法的身份,不少人一看,失望無比。
比如那些被罷免的曲府上下的官家人員。
以前能混口官飯,且在海盜猖獗的曲府,大多手上不干淨,因此,整個曲府,九成以上的官家飯碗,被人家給扒了。
輕的。
剝奪職位。
重的。
直接入獄。
現在,最後一絲‘復職’的希望沒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一些‘新人’坐上高位,成為新的掌權者……
在這之前,舒甫就開始了大換血。
府城。
縣城。
鄉鎮。
所有村以上行政區的負責人,都換成了護衛,事實上也沒多少,畢竟說是府,但面積也就一個地級市。
上上下下,政務方面,兩百來個護衛就能搞定。
相比地球,異星的行政部門,堪稱簡陋,到了鄉鎮一級,幾乎只有一個衙門。
府軍之中。
從上到下,也是一換。
現在有了‘合法’的任命文書,手下們的動作,就可以放開了……
也就在這時候。
另一邊。
已經奔逃入南宇正統地盤的原曲城府尹得到消息,整個人都傻掉了。
「該死!」
「啊!」
「這些賊子,可惡!」
「……」
摔東西發泄,可心頭之火,卻是根本澆不滅,那個恨啊,竟然被人騙了。
一群賊子,而非是州牧親兵。
自己就那麼傻乎乎的走了,拱手讓出一府。
他知道。
此刻,州牧絕對想要把他千刀萬剮,一個府白白送人,州牧能受得了才怪。
不行。
逃!
往更遠的地方去。
估計現在州牧正在尋找他,若是被找到,死定了。
于是,又一場趕路開始。
同樣。
其他得知被騙的原曲府高層,也都傻眼,完全氣壞了。
太惡心人了。
騙子!
大騙子!
把他們騙走,自己當府尹,還奪了他們在曲城的產業。
回去要回來?
哪敢啊!
一旦出現,那個新府尹或許不會殺他們,但晉州牧,絕對是會要他們命的。
于是,都做了一個決定——
逃。
甚至逃出南宇帝國。
去百城。
去大延。
總之,要遠離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