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完之後，又坐了一會兒。
「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舒甫起身，準備告辭。
「啊？」
「這麼快？」
楊啟還想多交流一下。
想了想，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物件遞給了舒甫。
「不嫌棄的話，這個還請收下。」
舒甫一看。
是個紫檀木墜，上面刻了一個佛像，價值少說幾大千。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舒甫爽快地收下。
互贈作品，也是刻師的一種交流方式，價值幾何倒不重要。
「哈哈，好！」
楊啟大笑。
踫到個優秀後輩，今天實在是太開心了。
不扭捏。
不做作。
無傲氣。
談吐得體，閱歷不凡，相處起來竟沒有絲毫的代溝。
心里一嘆，自己的徒弟中，沒有一個有這樣的天賦……
離開木藝店後，舒甫在古玩街閑逛了起來，並沒有去嚴悅的茶局，一群不認識的人嘰嘰喳喳各種閑扯。
還不如自己閑逛呢！
目光在攤子上游蕩。
倒不是想要買什麼，而是看個新奇。
這里不僅有古玩，一大半其實是賣手工藝品的。
畢竟。
很多人逛古玩街，真心不是為了花大價錢買古董，而是湊熱鬧，因此，買不起動輒幾萬幾十萬的古董。
一個幾十的手工品，卻是不太貴。
這些手工品，很多都是極具創意。
不一會兒。
舒甫手上就多了一個鋼絲編成的兔子，攤主手藝不錯，現場看著編的，同為手藝人，舒甫支持了一下。
不貴。
才三十元。
比自己‘良心’多了！
「咦！」
又走了十幾米，舒甫頓住腳步。
沒想到這會踫到一個刻像同行。
不過。
並非是純刻像，攤子上主要擺的是各種木藝品，比如一些小動物、卡通人物等，惟妙惟肖，刻藝不錯。
此外。
還如自己當初擺攤一樣，放了幾個明星刻像，估計是接觸刻人不久，舒甫明顯看出，其刻人手藝生疏。
挺像。
相似。
僅此而已。
讓舒甫驚訝的是攤主是一個女子，年紀三十左右，旁邊乖巧地坐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在凳子上畫畫。
「哥哥，要買什麼？」
看到舒甫，小女孩眼珠盯著他，糯糯地問了一聲。
聞聲。
她正在修像的母親也抬起了頭。
「這個我要了。」舒甫拿起攤上的一個拳頭大的哆啦A夢，經過上色和封脂，看著就像是塑料制品。
但卻是木頭制作。
「那個二十。」小女孩搶先道。
「好。」
這也是舒甫之前不賣這類雕刻品的原因。
實在是沒有多少的附加價值，賣不上價。
就在這時。
一對情侶來到攤位，女子拿起一個匹諾曹。
「多少錢？」
「二十。」
「十塊吧，一個木頭而已。」男子講價道。
「……」
最終，價格以十五元成交，舒甫遞上一百，攤主正要找錢，舒甫笑著擺了擺手，「不用，我多拿幾個。」
接著。
挑了五個，攤主一看，「小的算你十五，你可以再拿兩個。」
剛才那對情侶都把價格講到了十五，她自然不好再賣二十。
聞言。
舒甫輕笑一聲。
「還價的是他們，我沒有，所以二十一個就好，多了我也不好拿。」此時此刻，舒甫也是心有戚戚。
二十。
十五。
手藝人，除了頭部那些，大多真心賣不上價。
「謝謝！」
女攤主感謝道。
「謝謝哥哥。」小女孩也甜甜地喊了一聲。
舒甫不由一笑，前世被叫叔叔的次數太多，踫到些小年輕，直接一句大叔，讓他只能感嘆歲月不饒人。
這時。
又有客人來。
「這多少錢？」
「二十。」
「十塊。」
「……」
沒買，嫌貴，那人轉身走了。
「你剛學的刻人像吧！」舒甫沖攤主道。
「是啊！」
「怎麼想著突然增加業務？」
「有客人問，便試了一試，不過效果不太理想。」攤主微微一嘆。
刻人要求高，不像是一般雕刻，以前她也刻人像，但多是平刻，也就是把筆鋒改成了刀，沒有立體感。
「的確。」
舒甫笑著點了點頭。
「手法有點生疏，你會畫立體畫嗎？」舒甫問。
「不熟。」
女攤主回答道。
「我建議你先練立體畫，視覺效果、陰影處理、臉部肌肉群……」舒甫指點道，他就是這麼過來的。
起初。
刻一些小物件，卡通人物，問題不大。
後來。
平刻人臉，也沒什麼問題，但到了立刻人像階段，就遇到了瓶頸，這也是他後來學習平面設計的原因。
以此實現了突破。
當然。
對方想要突破這道坎，不需要讀大學。
甚至于這樣模索下去，也能夠刻成功。
然而。
終究流于表面，畫虎畫皮難畫骨，當初為了刻人，舒甫甚至自學了不少小知識。
人體骨骼，全身肌肉。
舒甫都心有輪廓。
刻人時。
首先出現在舒甫心里的，不是面相。
是骨。
是肉。
最後才是外表。
當然。
這並不能讓舒甫的技藝得到什麼巨大突破，而是一種對全局的把控，以及提供另一種看待事物的方式。
「你也是同行？」听完，女攤主驚訝道。
如此專業，怎麼都不像是外行。
只是感覺有點怪，小小年紀，卻說出如此有經驗的話，太不協調。
「差不多。」
說完，舒甫便道了一聲再見，離開攤位。
興之所至，隨口而言，能否听進去，就看對方了。
「這小子，年紀輕輕，口氣不小，肯定是忽悠你。」旁邊攤主也听見了舒甫的話，但卻對此嗤之以鼻。
少年老成。
很多時候，並不是一句夸獎。
「他說的很對。」女攤主回過神，臉色一正。
舒甫算是點通了她卡著的關鍵點，絕對不是忽悠，本還想多請教一下，卻發現舒甫已經消失在人群中……
離開攤位不遠。
舒甫手機響了。
一看。
嚴悅。
「事情辦完沒有？」
「剛辦完。」
「你要辦的事，就是去買幾個木雕件？」
說著。
舒甫在護衛的提醒下，向右轉頭，看到了路邊一家古玩店門口的嚴悅正沖他招手，旁邊是那些個朋友。
無奈！躲不了了！
舒甫向古玩店走去。
「你是不是打算溜？走的方向和給你的地址都不是一路。」
嚴悅無語，這種事，舒甫絕對干得出來。
「這不以為你們已經喝完了嘛，看來我料得不錯。」舒甫笑著解釋。
嚴悅︰「……」
你這解釋，還能再敷衍一點嗎？
舒甫表示︰能！
「給，正好五個，準備送給你們的，挑一個喜歡的。」
「……」
我信你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