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父與子

作者︰收手吧阿咸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人質已經開始備課了。第一周串講古典樂史,第二周介紹日本民族音樂。

她給我的感覺還挺專業的,希望教學效果不錯吧。」

還真答應了啊,出乎羅隱的意料。

他這破學校最好的教育資源,居然集中在體育課和音樂課上。是衡水看見了會震怒的配置。

「效果那肯定好啊。教室必然節節爆滿,但學生是不是沖著知識來的,我就不太確定了。

套出什麼情報沒?」

蘇茜思索了一下。

「她曾經可能是被什麼組織培養出的偵查或者暗殺工具,而被她稱為‘老板’的人給了她自由。並且向她許諾了什麼,她們那幾個人似乎抱有什麼共同的信念。」

羅隱︰「言靈‧冥照,在某些人眼中的確是很好用的工具。」

「其實,劍御也很適合用于暗殺。」

羅老板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您的戰斗方式有多莽,自己應該多少有點數。

蘇茜就算去當刺客,也是刺客信條系列里的n。「殺光所有人就是成功的潛行」那種。

「那我感覺,零和那個沒露過面的蘇恩曦,可能是類似的情況。零可能還要特殊一些。

她們曾經的生活並不愉快,例如,自由受到限制或者生命處于威脅。而這時, 得一聲,天降神靈,給予了她們幫助。

如果是在生命中最困難的時刻被拯救,一個人很容易將拯救者的形象神化。拯救的一方如果提出一些獨特的理念,不論其實際操作性如何,被拯救的一方都容易因此生出強烈的使命感。」

「似乎權力者都偏愛這樣的路數,為自己招攬忠誠的下屬。」

蘇茜吐槽道。這種套路百試百靈,永不淘汰。

羅隱點點頭。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具有本質的不同。

「仔細想想,卡塞爾是個不可思議的存在。雖然上層有些變味,但學生們擁有很強的凝聚力。不同的膚色語言,不同的國家民族,但卻能凝聚為強大的整體。」

「血之哀。」

「沒錯,血之哀。血之哀讓大部分人對‘混血種’身份的認同,超越了對其本身膚色民族等其他特質的認同。

我們完全可以將混血種理解為一個超越一般分類標準的民族,還有些人將混血種理解為獨立的種族。」

「這種共同信念是一把明亮的火炬,但也可能被利用成極其危險的武器。可能將混血種拖入深淵。」

蘇茜皺眉,這種感覺讓她有些不舒服。羅隱則面露微笑,蘇茜的思維很快。

「所以我不喜歡這種東西,賺錢難道還不夠快樂嗎?

要愛具體的人,愛具體的事物。有時追求的東西越是宏大,撕開後,里面就越是空洞黑暗。

另外,我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覺。高築黃金台者,想招攬的是人才。而救人于危難就不同了。」

這樣想招攬的是信徒。或者死士。

————————————

「麻煩再加兩份烤鹵大腸,特辣的。」

楚子航在學院那邊請了半個月的長假,將大戰後的種種麻煩事拋在一邊。諾瑪發送的信息早已99+,但他無暇處理。

因為有些事情對他來說,還要重要得多。

距離那個雨夜已經過去將近七年,但楚天驕依然是三十出頭的模樣,說是二十多都有人信。

羅隱說這可能是尼伯龍根力量的影響,讓他的身體狀態停滯在了當時的狀態。當初羅隱被做成奧丁的手辦時,也有類似的感受。

「父親,還記得這個人嗎?」

桌上擺放著一沓蘇小妍的照片,從大學時期一直到現在。

最後的幾張照片被楚子航剪掉了半邊。雖然那是個很好的人,但對他來說終究是錯的。

「喲,舞蹈團的美女啊。女朋友嗎?」

楚子航眼皮一跳,有點想使用物理記憶恢復術。

他咨詢過某「記憶大師」,但夏彌說這種情況是用言靈徹底洗掉了記憶,而不是封存起來。

楚天驕穿著一件花襯衫配藍色牛仔褲,顯得有些不搭調。

他左手拿著特辣鹵大腸,右手拿著愛人的照片,不停換著角度查看。

有機會的話,他一定要把照片上的人追到手。雖然楚天驕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雖說是父子,但兩人看上去好像只差著七八歲。面部線條上能看到不少相似的地方,但楚子航拋棄了老父親的渣男式笑容,在面癱的道路上一騎絕塵。

兩人吃著大腸踫著杯,楚子航用平靜如水的語氣講述著一家人以前的事。

鹵大腸還是一樣的辣,讓他有點流淚的沖動,英俊的老男人還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但有些東西已經永久地缺失了。

楚天驕剛蘇醒時極其驚恐,攻擊性極強。平靜下來後他一直是這種很想得開的狀態,什麼也想不起,但也沒什麼擔心的事。

父親記憶恢復前,楚子航不敢公然暴露他的存在,連讓他去見母親一面都不敢。

天空漸漸泛起一絲夜色,街上亮起朦朧的彩光。楚天驕打著酒嗝,突然一把摟住了兒子的肩膀。

面癱肌肉緊繃,感覺十分不自然。老爹摟著他的肩膀,搖來搖去,唱著不著調的貓王老歌,一點沒覺得尷尬。

wisemensay,

onlyfoolsrushin.

butican'thelp

fallinginlovewithyou.

《can'thelpfallinginlove》(情不自禁墜入愛河),放在他身上莫名合適。

醇厚的男中音戛然而止,烤串上尖銳的鋼簽抵在楚子航的咽喉處。

楚天驕的臉上依然帶著飲酒的暈紅,但他的眼楮中滿是凶光。冰冷而危險。

「五秒內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你們對我使用了催眠類的言靈,但沒撬出真正想要的秘密,現在居然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sss級黑標絕密任務唯一執行者,s級專員,楚天驕。

「我是你的兒子,楚子航。我們遭遇了奧丁,你為了掩護我逃走挑戰奧丁,之後下落不明。」

「停止這種無聊的說辭。年輕人你或許血統優異,但這種距離下你沒有反擊的機會。」

他不可能有兒子,這是接受任務之前就發下的誓言。sss級任務的執行者,不能有任何牽掛。在關鍵時刻,任何牽掛都可能是致命的。

谷「言靈時間零,速度增幅30倍以上。如果給你更多的時間鍛煉言靈,父親你可能超越昂熱校長的速度。」

「你們的調查很徹底啊。看來秘黨高層出現了叛徒。」

楚天驕這樣的專員只有紙質檔案,諾瑪都查不到他具體的底細。如果那一沓紙被燒掉了,他對于秘黨來說等同于不存在。

「已經十秒了。」

楚天驕手腕緊繃,發力方式巧妙而充滿爆發力,一擊就能破開動脈和頸椎骨。

鋼簽刺破楚子航的皮膚,卻沒有深入肌肉。他有些莫名的猶豫。

「最後的機會。我知道這附近有很多埋伏,但相信我,你們抓不住一個時間零的使用者。

我的心髒側方估計植入了一枚可愛的小炸彈,但沒關系。引爆的話,秘密也會跟隨著我一起粉身碎骨。」

全身肌肉協調,利用桌椅隱藏著重心的位置。雙眼四處觀察,但沒有暴露真正的觀察點,也就無從估計他的逃跑路線。

楚天驕是個強大優秀的專員。相比于他的父親,楚子航還只是個雛兒。

眼神警惕的男人掃視著四周的環境。衛生條件一般的鹵肉燒烤店,略顯混亂的街道方便設置人員。

首先是店老板,還有這個冷靜強悍的年輕人,顧客中有四個人相當可疑。

「那就逃吧。這里沒有埋伏,沒有炸彈,也沒有什麼sss任務。」

楚天驕面色一狠,鉗住楚子航的雙手,發動了時間零。但預想中的高速並未出現,四周的客人也沒有突然掏出沖鋒槍。

「父親,你蘇醒不久後平靜了下來,一開始我沒想到那只是你的偽裝。這是無奈之舉。」

楚子航手中出現實時的監控顯示。那是他和楚天驕,戴著頭盔,楚天驕的身上接著不少監控身體狀況的儀器。

「這里不是真實的世界。我們其實在東京而不是x市,像這種有大腸賣的鹵物燒烤店在東京很難找到。

這里沒有開通言靈時間零的功能,沒辦法使用的。」

面癱手中電光閃爍,言靈‧雷池。而楚天驕的極速詠唱沒有任何反應。

「見鬼,大型幻境言靈,是夢貘嗎?我低估你了,居然能想到在夢境中從我這里套出情報。

你就是祂的代言人,巨型尼伯龍根的主人。別再用這種惡心人的招數了!」

楚天驕暴跳著和兒子拉開距離,眼神凶悍,和剛剛那個唱情歌吃燒烤的帥大叔判若兩人。

找不到破綻,他破除不了這個言靈,它的效果太過強大。所以這就是他的歸宿了。

鋼簽變向,毫不留情地扎向他自己的勁動脈。但尖銳的鋼簽在觸到皮膚的一剎那變成了一根無害的狗尾巴草。

「想想你的絕密任務。回憶一下它的內容,不用告訴我。」

听到楚子航的話,楚天驕的神情突然變得相當難看。

一切只剩下漆黑一片。他記得自己超級專員的身份,為絕密任務建立的強大信念像鐵一樣鑄進了他的骨頭和血液里。

但一旦回憶具體的任務內容,楚天驕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他守護的東西,他保存的秘密,他守望的存在,都記不得了。

任務進行到哪一年了。他是否還真的活著。

「任務已經結束了。無論那是什麼任務,都已經結束。父親,你失敗了,早在七年前的雨夜。」

楚子航的聲音像雷擊一般擊穿了楚天驕的大腦。

光影組成一個虛幻的黑色手提箱,特制的皮面粗糙而堅韌。上面是一塊銀色的銘牌,刻著一株茂盛生長的世界樹。

楚子航根據自己的回憶,讓撒瑪利亞對其進行了3d建模。

「我不知道那里面是什麼,但你已經把它弄丟了。你試圖用它與奧丁交易,保全我的命,但失敗了。

父親,你違反了絕密任務的準則。你在任務中愛上了一個人,有了一個兒子。

如果那天是你單獨開場,或許有逃離的機會。我不確定。」

楚天驕的大腦變得空白一片。見鬼的,他早已經任務失敗了。

男人一坐在地上,仿佛被抽干了力氣。他想起來,這樣的對話不是第一次發生,他的記憶經常出現問題。

那個sss級任務,好像成了他腦袋里一個危險的關鍵詞。他無法遺忘,又不能從中挖掘中具體有用的東西。

「奧丁七年前在x市現身。現在是2011年,奧丁已被擊退兩次。

那個絕密的任務失敗了,但並沒讓一切變得無法挽回。一切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楚子航在一旁坐下。他不擅長安慰別人,就算是最真摯的話,都像鐵一樣堅硬,帶著刀劍的冷冽。

「所以我在最錯誤的時間,愛上了正確的人。」

「沒什麼對與錯。」

楚子航下意識答道。

「有些人在春天看到花開,一切都很美好,良辰美景。有些人在冬天遇到浮上冰面換氣的魚,魚一會就會潛下去。

但在冬天遇到魚也不算錯。可以鑿開冰面,再不行就跳下冰冷的河水。我們可以竭盡全力不讓那尾魚消失不見,只是會更加寒冷。」

如果父親的邂逅是一場錯誤,那他就是錯誤的產物。並非如此。

「你這套理論拿去當追女孩,估計還滿好用的。真看不出來。」

楚天驕撇撇嘴,悄悄瞅了楚子航兩眼。確實帥得如出一轍,很可能是他的崽。

「我有點明白你說的。其實沒有什麼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只要人是對的,一切都是對的。

其中的區別,只是有多苦澀。但即使再苦,也是自己選擇吞下去的。」

楚子航突然一怔。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他不清楚那一段突如其來的抒情,是對父親說的,還是對他自己說的。

「怎麼突然像只呆頭鵝一樣?失戀了?」

「只是想到最近一些離奇的事,讓我逃到這里的事。」

他已經三天沒和夏彌聯系了,腦中潛藏的龍王也處于沉默狀態。他們都覺得彼此需要一段獨處的時間,進行一些必要的思考。

「如果說到錯誤的話,那我這里的‘錯誤’要嚴重得多得多。相信我,想不到的那種嚴重。」

「c'estlavie!」

楚天驕踏著大步取來兩听虛幻的啤酒。

「什麼意思?」

「這就是生活。c'estlavie,一切是無常變化的,接受它,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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