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三章 亂象(七)

體力好像一下子耗盡了,隊長們看著幼龍瞬間倒在地上,隨後又站起來。幼龍還在繼續往前走,但四只利爪變得更加疲軟,巨大的身體不能保持基本平衡,隨時可能再度倒下。

只是隊長們眼楮看到的與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樣,隨著爆炸沖擊,他們的確還在里面感覺到了另外的東西,那時原本應該屬于第二類生物發怒時的暴戾氣息。

重型火炮這時接著落下,重機槍與機炮還在尋找獵物的準確位置。硝煙將隊長們的視線封鎖,幼龍和那名龍騎士是否在隨後遭受到攻擊,他們並不能判斷。但三個月來幼龍自身防御的強韌他們卻非常清楚,而那名龍騎士身上長出來的鱗片也說明著兩者分明都是帶著極度危險的怪物。

「趕快撤離!趕快撤離!」見空艇還在攻擊,三名指揮官各自聯系著自己的空艇編隊,一面往後跑,一面大聲命令道。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視線中,龍騎士將雙手插進幼龍的脖子兩側絕對不會是好事情,至少這是對他們來說。

都只是听說過火焰聯盟中有龍騎兵,也大概知道其名稱代表的含義。但包括幾個指揮官在內,他們都未真正與龍騎兵戰斗過。會以什麼方式戰斗,他們並不清楚。

身後傳來沉悶的怒吼,隊長們與指揮官心里下意識緊張起來。偏過腦袋,硝煙與枯葉被狂風帶走,正追趕著他們的腳步,身後的景象也同時迷失在層層疊疊的樹干間。

但跑就行了,只要速度足夠快,危險或許就追不上自己。不知為何生出這種想法,剛才從幼龍身上散逸出來的暴戾氣息告訴他們這些,那是能通過眼楮判斷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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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吞噬方法後,卡西亞感覺得到卡西黑身體里沸騰的血液正朝著雙手匯集。閉上眼楮,卡西亞努力回憶著布力諾時期的記憶,但又像是身體中原本就存在這種能力,此刻需要的不過是一些物質的刺激來喚醒他們罷了。

身體上的能量急速消耗的同時,一簇簇神經束也從手腕的傷口處生長出來,根本不需要親自超控,潛意識下,他們本能地便與卡西黑身體里就近的神經束對接起來。

卡西亞原本以為情況會與布力諾地域時相差不多,或許是緣于卡西黑的信任,獲得身體的控制權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眼前事物的色彩變得冷了些,和人類有不小的差別。更加清晰了,卡西亞說不上是從哪里變得清晰,只是單純對比下,結果就這般出現在腦袋里。幾乎三百度的視野非常寬闊,從身體上傳來的各種感知讓他一時間有些不適應。現在才能感受到卡西黑對于空艇螺旋槳聲音的害怕,如同小孩獨自一人面對黑夜時的無助般,這具身體本能想做就是蜷縮成一團,用雙翼將自己的腦袋緊緊包裹起來而已。

卡西亞在接管了卡西黑身體的控制後,立刻開始熟悉起來。幾步過後,他才找到布力諾時期的感覺來,某種事物卻好像在身體深處被喚醒,眼前在剎那間仿若出現了幻覺。

周圍的深林在一片深紅色的火焰中快速褪去,瞬間就燃燒成了灰燼,地面和天空也崩塌成為見不到邊界的黑色空間。視線的極限處,那里傳來金屬踫撞聲,隨即視野加速前行,火焰開始在各處出現。而一團熾白的光芒也如星辰在前方閃亮。

卡西亞感覺下一刻就能到達那片熾白光芒前時,卻是無盡的冷冰水流從四處倒灌進來,瞬間將所有燃燒的火焰澆滅。而那片越發閃耀的熾白光芒這時也離他越來越遠,睜大眼楮,卡西亞想要捕捉光芒中的事物時,周圍卻只剩下一片深藍。

好像是在水底,想法才出現,水聲便激蕩開來,周圍的景象緊跟著飛速變換。

頓時變得安靜,聲音消失了。一片沒有任何繁星的黑色夜空出現在卡西亞眼前,數輪大小不一的冷清月亮掛在夜空之上,但孤獨得像是小孩子用手撕出來的粗糙白色剪紙。

夜幕之下,好像還有另外一面相同的夜空。隨後卡西亞反應過來,那是異常平靜的水面,完美得反射出了天空上的景象。這時視線緩慢移動,下一刻,場景再度變換,月光變得亮了些。

「這是斯威特斯加湖?」一條湖岸以微弱的不規則圓弧一直延伸到黑暗盡頭,模糊的感覺讓卡西亞想起了它的名字,卡西黑曾經說過這個地點。湖邊是一片廣袤的草地,以更大的面積將斯威特斯加湖完全圍在中央,此刻和湖面一樣安靜,豐茂的草完全靜止著。

畫面開始變得模糊,在黑色完全覆蓋上來的時候,一陣風從遠處吹來。湖面漾起一層層細密的波紋,廣袤的草地這時也搖擺起來,密密麻麻的橢圓球體露出淺淺的一端來,那些好像都是待孵化的龍蛋。

幻覺下一刻間消失,周圍再度恢復原樣。卡西亞眨眨眼楮,才發現在思緒的運轉下,過去的時間甚至不到兩三秒。

「怎麼回事?」他自言自語,話語全是標準的龍類語言。等到意識從幻覺的影響中走出來,卡西亞才差覺剛才的不適應已完全消失,卡西黑身體的一切都變得異常熟悉。如同自己曾經也是和他一樣的生物般,現在不過是被血液,又或者是其他東西觸發了藏在身體中的本能記憶而已。

卡西亞動了動四只利爪,當即展開雙翼震動起來。十幾米長的身體在下一刻猛然竄動出去,隨即劃過一個弧線,撞開厚實的樹冠,來到半空。薄霧在空艇的推進螺旋槳下流動著,時間接近中午,帶著溫暖的陽光讓卡西亞感覺異常舒服。

寬闊的視野里,三十來艘空艇已經在指揮官的命令下開始朝著四周全速撤退。比起飛空艇這種可以抵抗極限氣候的鋼鐵機器,笨重的空艇在卡西亞的眼里顯得沒有任何威脅。提供懸浮能力的浮囊此刻便是最好的練習靶子。

腦袋里往前飛行的想法才出現,卡西亞便感覺在雙翼扇動的力量下,自己便以極快的速度貼著下方起伏不平的樹冠飛行而去,視野開闊得根本不會讓兩邊的景物變成流水狀。一艘空艇就在前方,卡西亞猛然提升自己的高度,只覺得不用考慮很多,尾巴與雙翼便自動配合起來,整個過程就好像已經做過很多次,身體下一刻便拉出一個直角上竄到與空艇持平的高度,再度向著前方飛行。極快的速度讓浮囊在視野中迅速放大,卡西亞抬起利爪想撕裂它,但不到兩百米的距離轉瞬間就已到來。

「砰!」

他下意識閉上眼楮,等帶著水汽的風再度打身上,鋼鐵合金般的龍類軀體已經直接將浮囊洞穿。摩擦產生的火花點燃了里面的大量氫氣,火焰蔓延開,很快包裹住整個浮囊,支撐用的鋼鐵框架出來,百米多長的空艇當即沉沉墜落向下方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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