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七章 殘骸(六)

「以後,你大概也會遇到這些事情。我覺得我們自己是好的,但是帝國的人口基數太大了,佔比很少的手術者若真的算起總數來,也是一個龐大的群體。里面總有讓人感到心煩的人。」上尉又搖頭又嘆氣的,他再度扭亮了從其他背囊里模出的熒光管,使勁扔向四周的黑暗里。樹林被一小塊一小塊照亮了,光影的落差讓黑暗顯得更加深。

「對不起,一下子說得太多了,也全都是些不好听的話。」上尉這時察覺到和卡西亞吐露這些苦事情好像有些不好。兩人到現在也不知道各自的名字,都以代號相互稱呼。

「沒事,也想知道一點關于帝國各個機構的事情。」卡西亞表示上尉不用在意,但上尉已經閉上了嘴巴,不再說這方面的事情了。

這時,前方傳來了些微的響動,敵人離他們有一段距離,追過來花了一些時間。

「如果敵人只是一個小隊,把他們全部留在這里是最好的結果。」上尉這時說,身體蹲了下去,輕松藏在了積雪里面,「但如果是幾個小隊,人數就很多了。這個緩坡上面沒有地勢的落差,只能靠著這些古樹做掩體行動。那時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能拖多久就是多久吧,盡量給那些老兵們爭取點時間。如果兩者間的時間差太小,敵人追上他們很容易。」

「現在的環境對我們有利,應該沒有問題。祝你好運了。」卡西亞也蹲子,下一刻也趟進了積雪里面。他和上尉在這時盡可能多的制造痕跡,用來混淆敵人的視線和判斷。這里可能會是他們的第一個戰場,可以利用很多有利因素來削減敵人的數量。否則大家都在黑暗中作戰,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樣子的,卡西亞自己心里也模不準。

但能不冒險就不冒險,那種讓人心跳加速的感覺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卡西亞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在這片光暗交織的區域里全部解決掉。

他和上尉分開行動,都將身體整個鑽進雪里前行。因為陰影落差的關系,黑暗下,積雪輕微凹陷下去的痕跡並不容易被發現。

兩人小心地朝著自己計算好的地方慢慢潛行過去,過程很輕,以至于波浪狀的積雪上面,根本沒有出現什麼大動靜,都是靜默地慢慢塌下一條小小的通道。

朝著不同的方向,上尉來到這塊被熒光管照亮的區域的邊緣,利于進攻,也易于情況不好時馬上逃走。

卡西亞則是跟著腦袋里記下的圖像,找到了幾顆古樹的位置,用背囊里的繩子和鋼殼炸彈臨時設置了幾個小裝置。然後他在一片黑色陰影掩護下,悄悄爬上了一顆粗壯的古樹。也是在這片區域的邊緣位置。他心里的想法和上尉差不多,利于進攻,易于逃跑。

位置在古樹的中上段,這里可以感覺到明顯的風,非常冷,也很干燥。空氣中的水分全部成了寒霜,吸進肺部的空氣在相互交換的時候,帶走了身體中大部分的熱量。這些常青樹的葉子也凍僵了,上滿粘結了一層寒冰。風不大,積雪正慢慢在成簇的葉子上堆積。

透過樹葉樹枝的層層剪切,可以看見一點晦暗的天空,厚實的雲層帶著一點灰色。

有動靜從下方傳來,卡西亞將眼楮閉上,身體內的活動漸漸消減下去,信息的收集只靠著耳朵去進行。敵人會鬧騰一陣子,有過第一次接觸的經驗,他們現在也會變得更加小心起來。

「而且自己這邊也想拖時間。」卡西亞想,最後連同這點想法也消失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另外一處。

聲音傳來了,那是在積雪里前進不可避免的聲音,「吱嘎吱嘎」的響,也帶著剔除不掉的「沙沙」聲音,盡管敵人已經很小心了。

這些聲音重重疊疊,像幼蟲在啃食細女敕樹葉般,從剛才狙擊槍子彈激射過來的方向一同壓了過來。

很多很多,卡西亞捕捉著這些聲音的震動,想在心里估算出敵人的大概數量,但最後得出來的結果只能用數量龐大來形容。

「這人數已經不能稱為小隊了,敵人大概也集中起來了。」卡西亞正這樣想著的時候,摩擦積雪是聲音突兀消失不見。緊接著傳來「嗖嗖」的發射破空聲,下一刻,即便卡西亞閉著眼楮,還帶著加了暗色鏡片的面罩,但眼楮前還是出現了大片的亮光,在外的耳朵甚至從這些光線中感覺到了熱量。

將眼楮析開一點,他自己周圍一片已經變得明亮。是十幾顆持續燃燒的照明彈在充當光源。彈藥被改裝過,以手弩的形式發射,通過弩箭,照明彈被固定在古樹的樹干上。這時靠近照明彈周圍的細小枝丫已經冒煙,生出了燃燒的火焰。

卡西亞以極快的速度瞟過下方一眼,將看到的景象在腦袋里以照片的形式生成出來,大部分細節都被捕捉到了。

「果然,面罩上同樣帶著暗色鏡片。」卡西亞暗嘆。

敵人也在學習,第十二隊伍上尉當初的做法,確實起到了很大的成效。

卡西亞現在待在樹上不動,他想另一個上尉肯定也是同樣的做法。因為敵人的人數太多了,他們兩個已經沒有了阻擊的念頭,拖時間也不可能了。從敵人直接打出照明彈就能看出來,人數差距讓他們無所畏懼,臨近這片區域後,根本沒有隱藏自身行動想法。

敵人大概超過了百個,呈現扇形面向著這塊灑落熒光管的地方。火銃和機槍的短促發射聲同時響起,下方的積雪炸開,敵人正在讓槍口跟著那些走出來的痕跡掃射積雪。子彈輕松打進雪里面,敵人不像缺少彈藥的樣子。他們決定用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來排查這一片區域里可能藏起來的敵人。

照明彈的光線下,積雪上所有細末的痕跡都暴露無遺。子彈一排接著一排整齊地來回掃射。只要藏在這一片積雪里面,好像就沒有可以躲藏過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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