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零章 靠近危險的危險(下)

「看來大家都不是好人。不過這符合你作為騎士王階層一員的做事風格,能用極致的力量解決問題,就堅決不額外考慮其他方式。」卡西亞笑著感嘆。

佩金茲理所當然地回答︰「現在的你應該感覺到了吧,自身手術階段提高後,仿佛是從出身便植入體內的某些限制一道道消失了一樣——思考的方式、做事的方法,都與手術一階段、二階段等不同了。」

「不用擔心,我以自己的經驗告訴你,這現象非常普遍。當中或許有大腦的發育再度完全,跟隨生命層次一起進化的原因在。但主要原因,依舊是對普通人、三階段及以下的手術者而言,高階手術者的力量等級溢出太多,生物電感應力場使得高階手術者潛移默化地就改變了認知、思考方式。」

「對我個人而言,怕麻煩永遠是每人都具備的趨利避害心態。能簡單、便捷處理掉一件事,就絕對不去走多余的路。高階段後,自動具備參與勢力與勢力之間、國家與國家之間、大陸與大陸之間、乃至整個可觀測世界里的局勢博弈的入場門票。這一張門票,也是讓高階手術者不知不覺變化的主要原因之一。」

卡西亞這時想了想︰「接受的信息不一樣,關注點不同,也會促使變化出現。」

「完全正確!」佩金茲點頭確認,「這也是希拉瑞莉小姐讓你盡快處理聯盟的瑣事,全身心投入進去的原因。不要認為現在的自己有充足精力和大量的閑暇時間,幫助騎士團和小聯盟等解決障礙,所有以後的情況相同,也會有時間與精力。」

「不會出現相同的狀況了,往後隨思考與接受的信息不同,你能做到的,只是不時向下投去目光看看,僅此而已。」

見卡西亞沒有說話,佩金茲聳聳肩,「你和那個零號實驗體是相同的狀況,隨時能去到四階段,但過程又存在似有似無的阻礙。很正常的現象,希拉瑞莉小姐說過,我就不做多余的說明。」

「你詢問過我,去到四階段的關鍵是不是在精神體上?當時給出的答案為‘是’。後來回憶了自己去到四階段、五階段,乃至成為真正的第二類生命的全部過程,那一個答案好像不那麼準確。」

「答案依舊為‘是’,我在這里多加些話,算是回憶後整理出來的解釋。」

「提前表示感謝。」卡西亞帶著真誠的謝意說。

佩金茲擺擺手,「只是為了讓你在進入高階段的過程中不停下。時間不多了,現在能加快一點點,即便不能左右結果,但至少可以帶來安慰作用。」

「嗯、、、關鍵點的確是精神體,不過不是精神體進化、蛻變之類。你見過我的精神體,除精神力量比你多很多外,其實沒有區別。三階段到五階段,過後的第二類生命,精神體大致都是一個模樣。我想了很久,認為用‘接受’去形容,或許會恰到好處。」

「最開始成為手術者後,就是手術一階段時,應該有人告訴過你,手術的本質就是人為的選擇計進化吧?依靠自身力量,加速需要漫長時間的進化。而四階段時,你和普通人類、低階手術者,就正式產生生殖隔離,算是成為一個不完整的新物種——正是因為人為選擇進化的時間很短暫,會導致自己尚沒有接受自己的變化和進化。」

「畢竟高階手術者,除了形體樣貌是人類的模樣外,各方面已和人類沒有關系了。」佩金茲發出感嘆,「你就是一個例子。心髒變成能量轉換結構,雖行使著循環血液的作用,但這是你故意做出來的偽裝而已,用于欺騙敵人的眼楮。這里向你提一個問題,在你的潛意識中,能量轉換結構是被自己稱作‘心髒’吧?」

卡西亞看向自己的胸口,規律性的鼓動一直存在。若是願意,他能模擬出各種程度的跳動速率與強度,應對不同消耗程度下的心髒狀態。用握拳的右手輕輕捶打心髒位置,發出「咚咚」的沉悶聲響。

身體只有被捶打的感覺,再無其他。但他依照佩金茲才說過的話,卻立即察覺到思緒處理「拳頭錘擊心髒位置」的信息時,的的確確還是將能量轉化結構當成了心髒,且下意識當中,還有出現後就瞬間消失的危險感。而這危險感,就是察覺到心髒部位遭受錘擊時的反射性危險本能。

想象力限制了自身的發展?清楚佩金茲想要表達的意思,獲得新身體後的很多疑問很快就一一得到對應的答案。

高階手術者的進化只涉及到單一個體,使得會限制其進化的,一直都是個體本身。

「將手術者看做機器,精神體和你說的‘接受進化’就是用于操作機器、使之發揮出巨大作用的程式了。機器已經更新、變化數次,但程式還是原來的程式。現在,程式不僅不能讓機器發揮出作用,作為核心之一的它,反而在使用過程中處處限制了機器的發揮?」

佩金茲認真點頭,關于手術階段的提升,在解釋上,他也不敢有任何遺漏與疏忽︰「你有豐富的蒸汽動力學知識,這里用禮車做簡單的類比——若禮車想要獲得更快的速度,就需要讓蒸汽引擎與儲存蒸汽的壓縮罐子更大更好。現在,蒸汽引擎與壓縮儲存罐都滿足條件,但速度卻依舊沒有提升。于是開始排查原因出在哪里。」

「找了一會兒,突然間發現蒸汽管道也好,配套的控制閥門也好,其大小、強度都不滿足需求了。所以想要讓禮車提速,管道與閥門也需要一起更換才可以。」

卡西亞接上話︰「等到管道、閥門更換完成,又會發現禮車速度的確提升了,但自身重量沒有達到標準,速度一旦快起來,就會有輕飄飄的感覺。方向盤的操控力度也減少了很多,沒有以前的敏銳和響應感了。輪胎、軸體、齒輪,甚至整個車身,速度慢些的時候還好,安安靜靜,整體都透露出安全和穩定的味道。速度提升上去、、、」

「這里嘰嘰作響,那里發出噠噠的聲音。以前行駛起來平平穩穩,現在怎麼突然間出現了沒有規律的抖動?多余的、排出的蒸汽,以往不是直接從車底直接就排放干淨了嗎,為什麼速度加快後,蒸汽反而往禮車內部倒灌了、、、」佩金茲玩笑般,滿臉疑惑地開口說。

「不一樣的物種,可不僅僅指這具身體。生命的進化不會那樣簡單。手術三階段,其實更像是為進化而做的強化準備,不讓自己在殘酷的進化當中因一點小的錯誤就丟掉性命。」

「听你描述,高階之後的情況要更加麻煩。我現在需要做的,僅是解除提升速度的限制而已,去更換引擎、儲存罐子和管道等,順便做控制上的優化。」

「生命是一體的。」佩金茲總結說,「高階手術者首先讓身體的一部分、一方面進化,過後用類似缺少什麼就補充什麼,以及近乎糾正不足的方式促成整體進化,已是這個時代下最為安全和效率的方式了。」

「按照你的說法,零號和我的情況還是不一樣。」卡西亞思考一會兒後回答。他知道零號從出身開始,就是龍類的成分佔據主要。對于零號,龍類十二歲後成長為五階段才是他的限制,而人類手術者的四階段限制,並不存在于他的身上。類比之下,零號需要做的是單純地更新部件,不用擔心程式等方面的限制。

「和聰明的人談話,一直被人喜歡是絕對擁有數不盡的證據的。你現在就是證據之一,不用過多解釋,提供一點信息就完成了工作。」知道卡西亞已了解關鍵點,佩金茲有所感慨。

「他的確和你不一樣。你的本質是人類,他的本質、、、若托維勒斯特獲得我當初留下的遺跡石板,沒有大量修改上面的信息、技術,那麼零號的本質就是龍類為主。那樣,你和他的確是不一樣的情況。但清楚關鍵點,能加速他去到四階段的時間。」

「等到我驗證自己的做法後,會立即告訴零號。但要完成思考本質上的變化,還是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成。」

「知道和做到,從來是兩件不同的事。若能輕易完成,高階手術者相較龐大的手術者基數,也不會顯得數量稀少了。我不擔心你的情況,這對你並不困難。」

兩者這時幾乎同時轉身看向身後,希拉瑞莉站在遠處的小樓上,看向他們。

到出發的時間了。

「紅星影響到來前是最好的時間段。如果在那之後,很多事將一重一重向後堆疊延遲。」兩人往回走著。

「對你來說,這肯定可以辦到。植入的那三根鈾金,就是你準備的最後保障吧?強制性去到四階段中,以類似受環境影響而被迫改變的方式,讓短時間進入四階段的自己反過來影響並改變自己。 」

「時間回溯?還是操控時間,讓未來的自己與當前的自己對話?」佩金茲區分著,「感覺在過後,能作為我寫作的素材。」

「但能不使用這種方式,就絕對不去使用。」佩金茲嚴肅提醒,「在超級國家中,各個階段的繼承者名單成員,他們也具有類似的方式,讓自己進入下一階段。副作用巨大,只要使用了,就意味著自動從名單上除名。」

卡西亞偏頭看佩金茲,佩金茲也正看過來,「你可以直接點名說自然協會的可布羅,他有名字。」

「我以前就是名單成員之一。」佩金茲加重語氣,但卻沒有鄭重的意味了,「親身經歷和體會過。所以,你保持一貫的狀態和謹慎,可布羅他們對你、、、我的確想不出能威脅到什麼來。但又是一種很矛盾的情況,因為你不進入四階段,對上進入四階段的他們,不具備任何優勢。可你們都進入四階段後,以你兩年前在南方森林的表現、、、」

「失衡的對比?」

「我認為不值得你去這樣做而已。」

「但我認為,進入四階段是需要決心的。決心這種東西,並不是任何人都具有,即便他是名單成員。當有一點希望一直放在面前,決心和這一點希望比起來,會顯得很弱小。」卡西亞帶著自信,「戰斗經驗上,制造類似的一直干擾他們決心的希望,這種涉及到表演的東西、、、」

「嗯,不能自己夸贊自己擅長,但客觀地自我評價為‘並不差’,應該沒有問題。」

「關于這一點,或許希拉瑞莉小姐可以給我答案和證據。」佩金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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