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西墜,轉眼已經是入了頭更。
鐘無艷回到將軍府大廳時,衛仲道已經吃飽喝足。
「主公,全都準備好了。」
衛仲道笑了笑。
「好,香餌已經撒下,就等魚兒上鉤了。」
蔡文姬還是一臉的迷惑,也不知道這二人一搭一唱,說的究竟是什麼?
但天性善解人意的她知道,衛仲道籌謀的必定是件大事,因而也就沒有多問。
三更時分,十幾道幾乎跟黑夜融為一體的黑影,就悄悄模到了濟陰南門的城牆邊。
看著城頭搖曳的燈火,和昏昏欲睡的守軍,一個瘦高個輕聲道。
「將軍你看,果然不出將軍所料,衛仲道的人都已快睡著了。」
被稱為將軍的男人,微微的抬起了頭,露出了張線條十分剛毅、眼中卻帶著喜悅的臉。
他輕聲道。
「衛仲道自陳留奔襲而來,大軍定是困乏異常,這都在本將的意料之中。」
「本將假意放棄濟陰,就是要引他進了城中,而濟陰唾手可得,衛仲道必定放松了警惕。」
「或許在他看來,本將這個奮威將軍,已經因為懼怕他,往梁國方向逃命去了。」
這個嘴角掛著冷笑的男人,自然就是白天拖家帶口,匆忙離開了濟陰的封楷。
見瘦高個點頭,封楷眼中的神情,也是愈發的興奮。
「可他衛仲道就算再精明,也絕對想不到,今天的一切都是本將的計策。」
「而今城中與我約定好的大軍,已經被衛仲道編入營中,這就是本將苦等的機會。」
「稍後進城後立即舉火起事,直接將睡成死豬的衛仲道等人,全部送上黃泉路。」
想想得手後,曹操那豐厚的賞賜,封楷的眼中的興奮,更加濃重了幾分。
他看了看天上那輪弦月,沉聲說道。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朝城牆靠過去。」
剛到了約定的地點不久,一根繩子就從垛口上被放了下來。
繩子末端打著三個結,正是封楷與城中曹軍約定的、三更動手的暗號。
萬事俱備。
眾人悄悄翻過城頭之後,負責接應的那個大胡子,才朝封楷道。
「將軍,衛仲道的人已經全部睡了過去,將軍府那邊也沒了動靜。」
「我們的兄弟已經集結完畢,只要將軍一聲立下,就可殺進將軍府,立不世之功。」
封楷對此十分的滿意,他的聲音更加壓低了幾分。
「好,立即帶我去弟兄們所在的位置,這場斬殺衛仲道的大戰,本將定要親自指揮。」
就如當日的斥候所說,他身上最大的毛病,就是好大喜功。
街上很安靜,除了隱隱能听見遠處哨兵的腳步聲,其余什麼都沒有。
少頃,看著藏在陰暗角落中的曹兵,封楷一把抽出腰間佩刀。
「弟兄們,沖進將軍府,殺死衛仲道,跟我……」
最後面的那個「沖」字還沒喊出來,一個十分悠然的聲音,突然在夜空中炸響。
「封將軍,你想要這些人跟你去哪啊?」
話音尚未落體,原本漆黑一片的街道上,頓時亮起了無數支熊熊燃燒的火把。
火光映紅了衛仲道的臉,更加映出了他臉上的笑,不屑而冷漠的笑。
對封楷而言,這一嗓子絕不啻于九天雷震,他無比震驚的看著衛仲道的臉。
「你……你是……衛仲道?」
他狠命的擦了擦眼楮,似乎還是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封楷不明白,衛仲道為什麼會知道了他的計劃,難道他的人中出了叛徒?
衛仲道呵呵一笑。
「你說呢?」
其實從還沒濟陰城時,衛仲道就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
自打听說封楷棄城而逃,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就感覺,其中定有什麼貓膩?
憑曹阿瞞用人的眼光,斷不會讓個膽小如鼠之輩守備濟陰,還封了奮威將軍。
但他那時還不能完全確定,封楷的逃走就是個陷阱。
畢竟隨著他的勢力越來越大,對方心存恐懼,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等到進入濟陰都一個時辰了,系統任務結束的提示音還沒響,他就覺著不對了。
系統雖然經常不著調,但不論是發布任務,還是提醒任務結束,卻都不曾缺席。
聯想之前的猜想,衛仲道最終確定,所謂的「封楷棄城,曹軍全部歸降」,就是個圈套。
于是他急忙找來了鐘無艷,避開那些曹軍降兵的耳目,布下了眼前這張大網。
原本按照鐘無艷的意思,既然衛仲道確定降兵有鬼,就該將其全部誅殺、永絕後患。
但衛仲道卻拒絕了,若是沒有鐵證就將降兵屠盡,以後誰還敢歸降他衛仲道?
而如今封楷被堵在城中,證據確鑿,他就算剁碎了這些曹兵,天下人也無話可說。
封楷還來得及說話,蒙恬等人的聲音,就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听令,將曹軍全團圍住,一個都不要跑了。」
就在說話之間,蒙恬、鐘無艷、夏洛特和達摩,就帶人從四面八方涌了上來。
而衛仲道的聲音,也漸漸的冷了下去。
「封將軍,你們已被衛某團團圍住,是自己抹脖子,還是要我動手?」
看著周圍凶神惡煞的冀州兵,原本還想建功的封楷知道,玩命的時候到了。
他將手中的腰刀,死死的握緊後,才朝身後的曹軍道。
「弟兄們,衛仲道手下不過也就七萬人,而我們也不必他們少多少。」
「拼死一戰的時候到了,如果任由衛仲道佔了濟陰,那麼你們的妻兒,都會淪為玩物。」
「為了丞相的器重,為我們的妻兒老小,弟兄們,跟衛仲道拼了。」
這些兵馬,都是他當年從四鄉八鎮征來的,個個都是土生土長。
听封楷這麼說,他身後的幾萬曹軍,也都同時握緊了兵器。
一旦讓衛仲道在濟陰站穩腳跟,誰知道他們的妻女,要面對的將會是什麼?
這種險,誰也不敢冒。
听著眾人越發沉重的呼吸,封楷知道軍心已經漸漸凝聚,放手一搏的時候到了。
他聲調突然拔高幾分,厲聲大喝道。
「弟兄們,跟我殺!」
見曹軍瘋狂翻滾而來,蒙恬剛要示意藏在暗處的虞姬放箭,卻被衛仲道回手制止。
他的語速很快,但卻是字正腔圓。
「你們都不要動,看我的。」
說著,他大袖一卷。
「可愛的猛獸們,開始你們的盛宴吧。」
與其為這些必死的人浪費軍力,還不如將這個開飯的機會,交給許久未用的百獸烈奔。
被召喚出來的虎豹狼熊,齊齊發出了一聲嘶吼,就朝迎面而來的曹軍撲了上去。
吼——
刺啦——
僅一個照面,一個曹兵就被鐵塔般的熊瞎子,給撕成了兩半。
另外上百個從在最前面的曹兵,也被猛虎、雄獅和獵豹,毫不費力的咬斷了脖子。
听著骨頭被嚼碎的聲音,方才還在沖鋒的曹軍,頓時不約而同的來了個急剎車。
這種場面,他們就是在夢里,也不曾見過。
他們都知道衛仲道邪性,但誰也想不到,他竟邪性到了這個程度。
但還沒搶到食物的猛獸們,卻一點客氣的意思都沒有,對著眾人就是一通「胡嘶亂咬」。
鮮血更加刺激了野獸們的凶性。
到了後來,猛獸們對曹軍的撕咬,已經可以用砍瓜切菜來形容了。
還不到五更,最後一個曹兵的尸體,也被兩只老虎吞進了肚子。
就在一只獵豹,朝被逼進角落、無處可逃的封楷露出獠牙時,衛仲道卻突然一揮手。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