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者,自然帶著蔡文姬翻身下馬,大步上前、嘴角卻掛著冷笑的衛仲道。
見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衛仲道接著說。
「仙人高台教化,自然有救世良方,在下夫婦不才,願聆听仙人教誨。」
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說出點什麼?
看衛仲道二人毫無下拜之意,高台之上的于仙人,心中已隱隱不悅。
但好在衛仲道給了他說下去的機會,于是他也只好就坡下驢。
只見他露出一抹笑容,悠然開口道。
「這位小友問得好,方才貧道也說了,世風日下,皆因人心不古。」
「衛仲道自起兵以來暴虐嗜殺,爾等冀州百姓,定難逃起毒手。」
「要想不成冢中枯骨,最好的辦法,就是揭竿而起,同心對抗他即將到來的暴政。」
「如此一來,你們才能在狼煙四起的亂世,尋求到一塊立錐之地。」
他這話落地後,跪伏在地上的黔首百姓,頓時悄無聲息的議論起來。
「不錯,到底是仙人,果然看的通透。」
「只要咱抱成一團,衛仲道想拿咱們當槍使,也得好生掂量掂量。」
「不錯,想想當年的黃巾軍,不也曾燒紅了大漢的半邊天?」
「……」
見眾人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這妖道煽動,衛仲道冷笑問道。
「昔日陳勝吳廣揭竿而起,皆因他二人帶頭,眾人才敢反強秦暴政。」
「白一點說吧,衛仲道暴虐,若我等起事,自然也該有個帶頭之人。」
「若非如此,憑我等手無寸鐵的百姓,豈不是很快就會被衛仲道的大軍鎮壓?」
既然你有這個野心,我就再給你個就坡下驢的機會,看你怎麼說?
果然,那于仙人的眼中,瞬間多了幾分「有前途,我看好你」的神采。
他捋著胡子,悲天憫人的道。
「貧道雖身為方外之人,卻早在三清祖師面前立誓,必傾盡全力救命于水火。」
「所謂鳥無頭不飛,貧道願帶領你們,闖出一條活路。」
「屈子曾言九死未悔,這與貧道救民水火的心境,可謂不謀而合。」
衛仲道嘴角一勾,女乃女乃的,繞了這麼大的圈子,你這狐狸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救民水火、方外之人,狗屁!
想找機會做皇帝就直說,又當又立著實令人發笑。
不過這所謂的于仙人,野心是有了,但這腦子可就差的不是一點半點的了。
拿當日的張角兄弟而言,創立和宣傳太平道,都是找最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布道。
而這于仙人卻好像怕別人不知他要謀反,在衛仲道眼皮子底下這麼鬧,這不活膩了嗎?
確定了對方想干什麼後,衛仲道明白,下一步就是當眾撕了他偽善的嘴臉。
畢竟百姓都被他忽悠起來了,若直接將其殺死,衛仲道的暴虐之名,也就拿不下去了。
于是他又問道。
「衛仲道兵強馬壯,手下能人眾多,其本人也是武藝高強,頗有韜略。」
「連曾經的袁紹,和現在的曹操,都不是其對手,我等黔首百姓,又如之奈何?」
話題越來越得心應手,于仙人的笑容,也愈發的和煦。
「這個不難,貧道夜觀天象,明春並州之地必然大旱,冀州也定會受其牽連。」
「這正是上天降責,衛仲道難以久持之像,那是就是我們起事的好機會。」
衛仲道略作吃驚。
「道長磐磐大才,竟然天上的雲雨都能預料,神仙之名果然實至名歸。」
話音未落,跪伏在地的鄴城百姓,又是一陣山呼海嘯的叩拜和暗嘆。
衛仲道這小迷弟一樣的神情,讓于仙人頓時有些飄了。
眼見事情成了大半,他朝眾人一揮手,就不卑不亢的吹起了牛比。
「雕蟲小技,何足道哉,就算冬季響雷,對貧道而言,也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
說得好!
衛仲道嘴角一勾。
「如此,就請仙人露上一手,讓我等也開開眼界。」
听著眾人的附和,于仙人的神情,瞬間凝固。
「這……」
衛仲道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
「怎麼,道長自稱仙人,難道連這點雕蟲小技都不會?」
于仙人漸漸感覺不對。
從方才起,這看似和善的年輕人,就不知不覺間,將他最深的想法,一點點都挖了出來。
而他一時不察之下,竟也口無遮攔,將自己逼近了死胡同。
他很清楚,今天若拿不出冬季響雷的「神跡」,之前那些話,就都等于白說了。
于仙人想到這,一改方才的淡然和睿智,連忙上前兩步,壓低聲音問道。
「老弟,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故如此拆台?」
什麼人?
衛仲道呵呵一笑。
「我姓衛,衛仲道的衛。」
什麼?
于仙人頓時懵了,他做夢都沒想到,跟他盤道的竟是被他損了半天的正主。
而跪在地上的鄴城百姓,也瞬間差點集體嚇死。
當著衛仲道的面,研究如何造反,這哪還有活路可言?
眾人驚恐之余,心中也在不住的暗罵。
「豬狗不如的畜生,連衛仲道站在眼前都不知道,還敢妄稱仙人,去你女乃女乃的吧。」
「活膩了還要帶上我們,這回好了,觸怒了衛仲道,誰他/娘也跑不了!」
但罵人是沒用的,眼下他們也只能低著腦袋,等待衛仲道的雷霆之怒。
衛仲道也沒管他什麼表情,而是悠然道。
「既然道長沒冬天響雷的本事,衛某倒是有一微末伎倆,想給你展示一下。」
說罷,通體漆黑的霸王槍,瞬間在他手中憑空出現,他掂了掂手里的長槍。
「道長,你看衛某這般伎倆,與冬日響雷相比如何?」
呼——
長槍直指于仙人。
于仙人的褲子,登時就濕了,腥臭的熱氣,瞬間在寒冷的北風中蒸騰。
「別……衛將軍……別殺我……」
衛仲道冷笑。
「怎麼,立志救民水火的仙人,也會怕死,也會怕我這難以久持之輩?」
他霹靂一般的聲音,瞬間在人群中炸響,周圍的每個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
于仙人的尿,漸漸灌進了布鞋,驚恐和涼意,讓他不住的打著寒戰。
他撲通朝地上一跪。
「衛將軍,息怒,鄉親們,我不是什麼仙人,我就是兗州那邊一個種地的。」
「今年兗州顆粒無收,小人找不到活命的路子,這才一路前來冀州招搖撞騙。」
「小人沒有煽動他們悖逆的膽子,只想趁機騙幾個錢財,回兗州好好過日子。」
他哆哆嗦嗦的朝身後的兩個小童一指。
「將軍,他們都是我兒子,你看看,再不吃飯,他們就要餓死了。」
不是仙人的于仙人,瘋狂朝前爬了兩步。
「將軍,小人這都是無奈之舉,還請將軍開恩,饒了小人這回吧?」
他瘋狂的磕著頭,三五下腦袋就見了紅。
饒了你?
衛仲道冷笑之余,霸王槍悍然朝前一送。
噗嗤——
那軟趴趴倒下的于仙人,這回真的成仙了。
該死!
隨即,他抽回霸王槍,眼楮朝跪在地上的鄴城百姓一橫。
「你們說,衛某該如何處置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