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酸的開弓聲,讓衛仲道趕緊叫道。
「別放箭,我乃河東衛仲道,特來為張將軍解上黨之圍。」
「方才我軍夜襲袁譚大營,雖斬首上千人,卻還是被袁譚大軍殺敗。」
「我軍已無處可去,特來求張將軍庇護一二,將軍,不要放箭啊。」
城樓上的軍士,看不清面容,見衛仲道這麼說,他一揮手道。
「先別放箭,衛將軍,你說你夜襲袁譚大營,證據何在?」
他的語氣,比方才的緊張,明顯緩和了不少。
衛仲道趕緊朝身後的人頭一指,高聲道。
「將軍請看,這上千顆腦袋,都是袁譚手下的冀州兵。」
城樓上的軍士,還沒看明白怎麼回事,匆匆而來的張揚,已經到了城頭。
「怎麼回事?」
一見正主來了,衛仲道直接將方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打著火把看了半天,看著那些人頭,和灰頭土臉、幾乎人人帶傷的衛仲道大軍,張揚道。
「衛將軍,你們與袁紹無冤無仇,為何去找這樣惹不起的麻煩?」
能坐上一郡太守的位置,張揚本就不是好糊弄的人。
衛仲道咧了咧嘴,卻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張將軍,你們同屬並州,袁紹卻冀州來的。」
「他看似要吞並上黨,其實覬覦並州的野心,早已昭然若揭。」
「所謂唇亡齒寒,一旦上黨不保,首當其沖的,就是衛某的河東。」
「如此說來,你我也算是榮辱與共,為盟友出一份力,這都是衛某應該做的。」
這番說辭,加上衛仲道「兵敗」的樣子,堪稱滴水不漏。
張揚暗暗琢磨了許久,這才開口道。
「好一個唇亡齒寒,衛將軍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見識,前途無量。」
「入城可以,只是……」
城樓下的衛仲道,十分善解人意的道。
「將軍放心,衛某只求暫避一時,絕無貪圖將軍城池的意思。」
「衛某只帶一千兵馬入城,其他人就留在城外,還請將軍多多照拂才是。」
張揚又想了想,這才點頭道。
「好,衛將軍果然磊落,開門,請衛將軍進城。」
眼見城門要開,方才在城頭喊話的軍士,趕緊低聲道。
「主公,衛仲道此來,甚是蹊蹺。」
「若他兵敗是假,暗中結交袁譚,里應外合攻我城池是真,這可如何是好?」
「人言衛仲道驍勇,事關重大,主公不可不防啊。」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憂慮。
朝城下走去的張揚,邊走邊笑道。
「你說這些,本州何曾不知,只是本州心中,卻還有一番計較。」
看著軍士疑問的眼神,張揚陰險的笑了笑。
「衛仲道確實驍勇,但他只帶一千人進城,城中有我幾萬大軍,他能怎麼樣?」
「再者說了,進了上黨城,就到了咱們的地頭,本州還能任由他胡來。」
「他若是幫本州退了袁譚大軍,本州暫時不會動他,他但有反意,那便是死路一條。」
暫時?
尾隨的軍士,不禁一愣。
「這是什麼意思?」
張揚低低的笑了笑,才說道。
「意思就是,只要退了袁譚大軍,本州就會立即將衛仲道捏在手里。」
「上黨緊鄰河東,本州對河東,惦記的可不是一天兩天。」
「可估計袁紹,一直沒有發兵的機會,如今衛仲道送上門,這可是天賜良機。」
「只要將他捏在手里,河東還不是望風而降,如此,我們就可虎踞整個並州。」
他狠狠的拍了拍軍士的肩膀,笑吟吟的道。
「天與不取,必受其咎,好了,開門吧。」
看著衛仲道身後的一千軍馬,和身邊的虞姬,張揚的笑容,又溫和了不少。
「衛將軍,一路辛苦,夜襲袁譚大營,本州甚為感佩,快請入城。」
這話明白上是對衛仲道說的,但他三角形的眼楮,就從沒離開過虞姬的臉。
不想這衛仲道,手下還有此等美人,早晚本州要把她弄到手,張揚暗道。
衛仲道呵呵一笑,拱手道。
「多謝張將軍收留,衛某感激不盡。」
借著軍士手中的火把,他也終于看清了,面前這位張太守的樣子。
張揚身材高挑,雖一身文官服色,但漆黑的胡子,和三角形的眼楮,都看上去十分彪悍。
衛仲道心里清楚,統帥兩郡的張揚,其實也是個能征慣戰的將軍。
說著,他朝身邊的虞姬看了一眼,就下馬與張揚並肩入了城。
很快酒宴就擺好了,雖然是觥籌交錯,但說的也都是些不咸不淡的話。
而衛仲道也反復表示,只要退了袁譚大軍,就立刻返回河東,絕不多留一日。
張揚嘴上說,必定留他多住幾日,心中卻暗暗月復誹。
「河東,你恐怕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到時候不只是你身邊的美人,就連河東的蔡文姬,都是本州的盤中餐。」
而衛仲道卻好像沒看見他眼中的怪異,只是開口問道。
「張將軍,袁譚雖然死了不少人,但手里至少還有五六萬人馬,將軍準備如何應對?」
先把一切問明白再說。
張揚笑了笑,有些不在意的道。
「上黨城甚為堅固,短時間內,袁譚無法攻破。」
「如今天氣越來越冷,袁譚大軍的糧草消耗,定是越來越大。」
「用不了多久,只等袁譚糧盡,你我一同殺出,袁譚必敗無疑。」
喝了杯酒後,他更加有恃無恐的道。
「就算袁譚背後有袁紹的支持,我也不懼。」
「袁紹寵著袁譚,他那兩個弟弟,可不是省油的燈。」
「說不定此時,袁尚和袁熙的告狀信,都已經擺在了袁紹的桌案上。」
「如此後院失火、兄弟鬩牆,袁譚哪有不敗之理,衛將軍,你說呢?」
衛仲道頓時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萬分敬佩的眼神。
「原來明公早就有了主意,倒是衛某多慮了。」
「明公放心,只要日後出城殺敵,衛某願為前部。」
這種好事,張揚自然不會拒絕,他哈哈大笑道。
「如此,就有勞衛將軍了,再飲一杯,請。」
天明時分,表面上萬分和氣的酒宴,終于散了場。
頂著風雪回到大營後,虞姬眨了眨眼楮,這才朝衛仲道開口道。
「主公,下面我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