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悄的流動著，元素潮汐將寒意帶進小城，讓白天的喧鬧都安靜下來。
磨坊上的風扇也停止轉動，他那吱吱轉動的聲音會打擾貴客的安睡，在這安靜的夜中，似只有那輕輕的鼾聲在流淌。
李自然閉著眼，如同大字一般躺在絨絨的羊毛毯上，身上趴著三個女郎，旁側的馮幾乎被小山狀的女郎壓住了。
他的鼾聲很輕微，但臉上很從容，仿佛完成了一件異常要緊的任務。
這是李自然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這位《元素預報》的主編，即便睡著，也帶著貴族的雍容華貴。
暗暗失笑，如果這時候起來給一刀子，恐怕這位主宰人族命運的主編，真可能一命歸西。
但知道沒可能。
這個人做事周密，不可能有這樣的漏洞。
這小小的池子再也沒有身影，只有一些女郎微微轉動身子，似並沒盡興，但卻只能閉著眼，這個時候她們不可能還清醒的，這不允許，那就太不識時務。
這些女郎會和李自然一起，到明天天亮的時候。
夜色正濃，鼾聲正起，這樣的夜色絕對是睡覺的好時候，可李自然完全睡不著，腦海中所想的是人族的日子。
不可能隨便動用手術，盡管他對手術很信服，但這時候多余的手腳會多此一舉。
他得潛進去，觀看到真正的變羊咒。
和馮打過交道，知曉這位主編的敏銳，在交談中，就不止一次皺眉，似對李自然的回答有疑問，如若不是最後的表現，恐怕直接暴露了。
這場審判絕不再是馮一個人關注，背後的那個安德烈更詳細，能看出手術端倪的。
當然，一些軀殼還要準備的，這是必須的。
不可能真將自己的性命交在別人手中，他要敖正這幅軀殼在自己被審判後，仍能不停的停留在靈魂旁邊。
他得好好籌劃一下。
夜很靜，但這樣的靜過的極快，天空還未完全透亮，便听到風車轉了起來。
小城的外面也喧嘩起來，或許是魯尼的緣故，現在磨坊外面格外熱鬧，熙熙攘攘的叫聲，似要引起魯尼的注意一般。
女郎已退了下去，換了一批。
她們的姿色沒昨日的好，但手法很好，開始給馮和李自然洗涮打扮。
馮體面很多，他不會再露面。
李自然則很落魄，像熬了一整夜，再服用了一些藥劑後，臉色更煞白的厲害。
再他看來完全沒必要用藥，勞累了一晚上，臉色絕對不好看。
再這種場合廝混，有必要給自己換個不一樣的腎髒。
這種方面出色的生靈有不少，牛頭人就很厲害。
當然只是想想而已。
馮親自給李自然帶上鐵鏈，態度很親和︰「盡管放心，審判應該會有三天，到時候你就解月兌了，什麼都不用管，到時候我請你好好來一頓。」
李自然給了對方一個擁抱︰「放心，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還等著安德烈給我新女郎了呢，咱可說好了，你們兩個可別私吞。」
「管夠！行了吧！」馮看了一眼外面，神色慢慢嚴肅起來︰「魯尼，你辛苦了。」
李自然一愣，這含情脈脈的樣子似出自真心一般，暗暗苦笑，這家伙不會對自己有特別感情吧。
或許吧！
壞人也是需要友誼的。
「好了，這磨磨唧唧的可不像你的性子，走了，又不是不見面。」說完徑直甩開對方，走了出去。
約莫半刻後，一個身影從旁側擋板後走出來，那嚴肅的樣子，分明就是安德烈。
「你覺得他怎麼樣？」馮輕聲問道︰「精靈沒做什麼手腳吧。」
安德烈搖搖頭︰「暫時不清楚，不過從昨天的表現看，他還是和以往一樣精壯，應該沒多少問題。」
「那你的新軀殼呢？沃茲雖然是我的人，但將一個靈魂送入另一個軀殼中，可是正常的奪舍，三角議會能查出來的。」
安德烈神色並不輕松︰「把握不大，這是新技術，我懷疑李自然曾經使用過，他給惡魔提供的都是這些胚胎，讓惡魔奪舍胚胎後用時間機器加速成長，靈魂和軀殼雖有一些不契合，並不明顯，我試驗過，其中有一些問題，不過後續可以通過光明咒解決。」
「可你的樣子讓我看到不自信，已經很多年沒在你身上見到這種表情了。」馮輕聲問道，「如果技術出了茬子會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能舍棄，總不可能牽扯到我們身上吧。」安德烈輕嘆口氣︰「魯尼這個人，還是有些能力的，我也舍不得，如果能找到那個李自然就好了，可惡，已經布置的這麼好了，怎麼還會溜掉，即便沒有，可那個機器人呢，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消失掉。」
「亡靈知道！」馮想起來就氣的不行。
上次雖然讓李自然跑掉，但其寄身的大機器人卻丟拉在現場，當時他沒留意到這個機器人的寶貴，直到大泯滅後，才知曉這是李自然的私人實驗所，其內部有數不清的胚胎資料。
可等他們回返的時候，機器人卻莫名其妙消失了。
絕不可能消失在大泯滅中，顯然是有人做了手腳。
這事，真是越來越亂！
他不喜歡。
嗚！
在李自然出現的一瞬間，小城便似被點燃了一般，沸騰起來，盡管李自然帶著頭套，但那鼓鼓的大肚皮還是讓生靈興奮。
精靈緊緊看護，可兒更是貼在李自然身側，不停皺眉，
她的感覺很敏銳，李自然身上散發著濃郁的女人香，想來昨天晚上絕沒干好事。
生靈鎖定李自然，各種捕捉影像的煉金機器快速閃爍，磨坊外層已搭建高樓，為的就是更好捕捉魯尼的細節。
「魯尼！人渣！」
「審判！馬上審判！」
「我要護送他到三角廣場去！揪出幕後的罪惡之手！」
各種各樣的喧叫聲，此起彼伏，但李自然很安靜，任由可兒摻扶著向馬車內走去，車簾放下，整個車廂仿佛是另一重衍生空間般。
可兒連忙摘下頭套，看著李自然蒼白的面頰時，心里不由的一疼，但身上無處不在的香味又讓她皺眉。
她是能感覺出不同女人的痕跡的，但還是很耐心的問道︰「他說了什麼？」
她很清楚，眼前這個男人，並不像其他男人一樣，對她依賴。
李自然搖搖頭︰「沒說多少，讓我乖乖認罰，這次好像是砍頭吧，看情況接下來不可能有特別重大的刺殺事件了！」
可兒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深深白了一眼︰「昨天沒干好事吧！」
李自然不由一樂，女人的鼻子果然不一樣，簡單說了一遍，當然將最細節的部分主動忽略掉了。
盡管知道這個女王深明大義，可男人的秘密還是最好不要分享為好。
馬車在喧鬧的人群中前進，剛剛從小城出來沒到半個小時，尾隨在身後的人群便叫了起來，似吃了蜜糖一般。
「看看，看看，就知道有大老虎，灰燼高塔的副塔主，和魯尼一樣的貨色！」
「《元素預報》果然是什麼都敢報道啊，這次一下子拉出五個議員，算得上人族歷史上的第一次吧！」
「嘖嘖，還有個女議員，這到底什麼品味啊，議會中果然都骯髒的很！」
「副軍團長果然有問題，暗地里沒少享受魯尼的女郎，怪不得能瞞過三角議會！」
很快，安福妮將最新刊登的《元素預報》送了過來。
頭版上就是一系列的審判名單，大到三角議會議員，小到魔法塔的塔主，一連竄的名字竟不下三十個。
其中明確表示，魯尼已徹底向三角議會臣服，這些正是經過一晚上審判的的到的結果，未來魯尼還能吐出更重要的線索。
李自然暗暗失笑，怪不得身後的生靈會興奮，這的確是他們最想看到的東西。
同時又暗暗佩服馮，這些議員必然是有勾當的，一則報道便將這些家伙送上了絕路。
馬車晃晃悠悠，身後的生靈不停的議論，或許知道李自然馬上要接受審判，尾隨的人越來越多，還沒進三角城，道路上早已沾滿了觀摩的人類。
一個個死死的盯著緩緩走過的馬車，目送著像遠處的城邦前進。
一天半，走過了七個城邦，身後的生靈差不多有一公里長，而且還在增加，這陣容比起護衛軍還來的壯觀。
想來是人族歷史上最浩瀚的隊伍了。
「來了！來了！」
一個大喇叭聲將喧鬧壓了下來，透過門縫看去，只見巨大的城牆上早已站滿了生靈，城門口更擠的死死的，只留出一條勉強通行的通道。
嘰里咕嚕的議論像海潮般不停的涌蕩，這座人族最中心的三角城邦，在李自然出現的一瞬間，徹底沸騰起來。
馬車停了下來，新的成衛軍接管防御，極遠處三位議員對李自然的身份進行檢測，然後引領著火烈馬向中心廣場走去。
廣場上早已搭建起巨型看台，最中心是一片大陸的空地，像個斗獸場般，空地的上方是一座門形柵欄，柵欄頂端掛著一柄赤亮的斧頭，光芒閃過，斧頭上寒芒乍現。
這是行刑台。
兩個守衛直接來到馬車錢，夾著李自然從車廂中出來，迎著台階，一階階而上，直接將其方在斧頭下方。
對著李自然的後腿一蹬，整個人直接爬在了死刑台上，旁側的守衛順勢將頭套一摘，一顆光溜溜的腦袋露了出來。
光瓦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