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穆恩的辦公室又輕輕震動一下，天花板上的灰塵不斷下落。
這種震動已不是一次兩次，每隔幾分鐘，便會出現出現，像是某個巨大的鐵錘在錘擊地面一般。
黑暗議會的進攻開始了。
李自然看著傳送陣入口，越發的有些擔心，如果高達沒低估黑暗議會的實力，穆恩真有可能回不來。
這封閉的辦公室，一下剩下珍妮和李自然。
珍妮羞澀的低著頭，臉頰微紅，像一枚熟透了小隻果，見李自然看過來，又倉皇的像個小鹿一樣在辦公室跑來跑去。
一會兒擦拭著寫字桌上的灰塵，一會兒又忙著整理穆恩看過的檔案。
「珍妮，我來吧！」李自然主動請纓。
「不，不用，你溫習一下剛剛的審判咒，一會兒父親回來要考你的！」珍妮一邊整理書架，一邊說道︰「父親很少指導人，他很嚴格的，不過我知道他很善良，所教授的一切都是有用的，審判咒是卡莎家族的根本，尤其父親的審判咒，你最應該掌握的。」
李自然暗暗苦笑，這道理他自然明白，穆恩傳授的並不是審判咒本身，而是這個咒語的所有細節。
一個咒語並不稀罕，真正稀罕的是對這個咒語的運用技巧和理解。
在紅土大陸上，杰出的大師往往只有一個得意的咒語，她們會將一輩子投進去。
越往後越是細節越困難。
若在平常，他絕對會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不過，黑暗議會的攻擊已經發生，3個小時候，這片區域立馬會成為一堆廢墟。
他沒有多余的時間在這里安靜听講。
「哦，我知道的！」李自然含糊的應付一下，將一本混亂的手札放進書架，手指間悄悄的出現一道紅眼麻醉劑，輕輕涂抹在手札的扉頁上，悄無聲息的送入書櫃。
盡管不知道穆恩能不能回來，但他自己得準備一下。
以他的能力不可能從黑暗議會嘴里奪取獵物，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座辦公室布置成陷阱。
至于這個陷阱能不能觸發，有幾成運氣成分，他是希望穆恩能抵擋過黑暗議會攻擊的。
嗡！
又是一聲震動，這次比以往更激烈，書架都開始傾斜，並未倒塌，不過李自然所在的樓梯以詭異的弧度滑下來。
這下子嚇壞了珍妮，臉龐過來來，兩只手臂伸開，似要將樓梯上的李自然接住。
半斜的李自然有些失笑，真以為他是小貓小狗啊，自己雖算不上健壯，好歹是個男人，這一下子壓上去恐怕要壓斷珍妮的兩根骨頭。
不過，對方眼中的慌張還是讓李自然有些欣慰，在荒原上闖蕩這幾年，很少有人能夠這麼緊張自己了。
「哎！頭疼！」
輕輕一躍，正巧落在珍妮旁側，砰的一聲，樓梯正好砸在寫字桌上。
「你能接住我嗎？」看著這個仍舊保持著手臂向前的女孩，李自然都不忍調笑起來。
珍妮愣了愣神，見李自然盯著自己，刷的一下臉就紅了，連忙扭過身扶起旁邊樓梯，一個字都沒敢接。
李自然暗暗笑著，他真沒見過這種女孩，在荒原上根本不可能存在這種單純的生靈。
真如高達說的那樣，他運氣好遇到了一個，不是禮儀，而是那份沒有半點邪念的純潔。
「她應該是在很完美的環境中長的的！」李自然在心底輕聲念叨著，顯然，穆恩很愛這個女兒。
珍妮沒說話，李自然開始鼓搗咖啡機，他需要在咖啡中注入一些紅眼麻醉劑。
穆恩最喜歡喝咖啡，這是絕好的下手機會。
「李，父親已經開始認可你了。」
或許是氣氛太過沉悶，珍妮主動挑起話頭。
「哦，真的嗎？」李自然一邊鼓搗著咖啡機，一邊尷尬的笑著。
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與珍妮交流，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女孩讓他心底有那麼一絲悸動了。
長時間在這個陌生世界打拼，無處不在的生存感都讓他忘記自己是個雄性動物。
不過，在那一絲好感泛起的瞬間，李自然生生壓制住。
每個生靈都有情感，如果一頭獅子在乎野牛的善良，恐怕早就餓死了，這本就是個動物世界。
只得到封印咒，至于其他的，他不會再和這對父女糾纏了。
「當然，其實你學習審判咒很快的，比我都要快的多，按照這個進度，大概半個月就能掌握基本要領了，到時候可以將審判所所有的成員集合起來，父親一定會公布我們的婚訊的。」
李自然尷尬笑了笑，婚訊嗎？到時候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在哪個角落里研究尸體了。
呼！
李自然長長出了口氣，他在刻意躲避珍妮的眼光。
他現在有點想回荒原，回尸山下的黑風口去，只過那種簡單的收購尸體的日子起碼沒有現在的煩惱。
「李，你想過我們在哪結婚嗎？我想到人族的向日葵花田里去，接受同族祝福，其實維尼更想去海邊，當然一切都得你拿主意。」珍妮一邊收拾著桌子上的手札，一邊甜甜笑著，「喂，听到我說話了嗎？」
李自然一愣，將手從咖啡機上拿開，向穆恩最常坐的椅子走去，順嘴應付一句︰「我？沒想好呢！」
確切的是他根本沒想過。
「哦」珍妮有些失望。
這一絲失望的眼神卻讓李自然莫名的有一點揪心，他不能再和這個女孩糾纏。
感情這東西會影響他的判斷，能腐蝕掉猛獸的獠牙。
火速將紅眼麻醉擠擦在椅子上，剩下還有一點，趁著給珍妮扶樓梯的時候，隨手將其按進旁邊的書架中。
「珍妮，我們出去走走吧！」李自然主動邀請，陷阱已經布置完畢，他不讓珍妮破壞這里。
當然，更重要的是黑暗議會的進攻，在這段時間內，本能上不願意這個女孩受傷害。
「可這里還沒收拾呢，一會兒父親」珍妮擔憂道。
李自然刮了刮對方的小鼻子︰「就偷跑一會兒，所長應該不會這麼巧回來吧。」
珍妮還在猶豫，可想到這是發生關系後，李自然第一次主動約她，連忙點點頭，小跑上來纏住李自然的胳膊。
李自然本能掙扎一下，可珍妮拉的實在太死，這個女孩怪異的看著李自然︰「到哪里去？」
「嗯荊棘之牢吧！」
珍妮瞬間愣住了，她沒想到李自然嘴里能蹦出那個地方，那到處都是迷霧的地方有什麼好看的，而且還都是奇怪的犯人。
不過，她沒有反駁，對方能夠主動的約自己，已經是個很不錯的開始了。
辦公室直接有傳入地底的通道，李自然沒傻乎乎的再次到出口去，還好，牢獄是完好的。
不過頭頂在嗡嗡震動，像巨人錘擊，空氣中的元素很混亂，即便李自然這個無法感應元素的人，也似能感覺到駁雜的元素在匯聚。
更重要的是血腥氣。
他對血氣最敏感，能清楚的感覺到。
死人了。
而且死了不少。
李自然打開荊棘之牢大門，拉著珍妮進入迷霧。
珍妮緊跟在身後，不曉得會到什麼地方去，但很快便停住了，是那個被她逮回來的灰矮人，對方正被死死綁在十字架上，那被十字架抽取出的靈魂已完全消失。
她不明白李自然為何會到這里來，更看不懂的是對方掏出手術刀，沿著灰矮人的胸膛慢慢拉開。
「你不是想收集變異生靈的證據嗎，好好看看吧，這些內髒都不是他的，你看這顆肺部，來自于火山巨鴨，這顆肝髒，是草原火牛，這具身體內所有的一切，都是來自于不同生靈的器官，但他們都有同一種屬性，火，正是因為這種同源，所以能夠在第一時間凝成火魔力，然後注入最中心的元素之腺中，瞬間發射七枚火球。
這就是變異人的根本，通過替換生靈器官來強化自己，這就是最直觀的證據，你暫時可以記下來」
珍妮呆呆看著李自然，現在明白為何來這里了，竟是為了她的理想，看著眼前這個血肉模糊的生靈，心底竟似一絲甜甜的暖流在滑動。
「李，你能再說一遍嗎？剛剛太快，我沒听懂。」珍妮拿出紙筆，羞澀說道。
李自然笑了笑︰「當然，變異人是沒種族限制的，她可以是惡魔，也可以是人類，更重要的是它的普遍適應性，不僅僅是普通生靈能夠得到這種器官，更可怕的是那些稱號級的存在，如果他們知道器官移植，便會想法設法的掠奪同族器官。」
「那些強大存在也會嗎？」
李自然點點頭︰「會，而且他們比普通生靈更可怕，你猜測的沒錯，只要是移植過器官的生靈，他們基本上都是罪惡的。」說到半晌，突然看向了珍妮，又改了口，「當然，也有一些例外！」
濃濃的迷霧中，一個提問，一個回答，兩個人坐在血肉模糊的鐵錘前，講解著變異生靈對這個世界的破壞。
珍妮斜靠在李自然懷中，拿著畫筆將一整套元素器官畫下來，記錄結構和元素器官的可怕猜想，每每有不了解便會詢問李自然，可她從未詢問，李自然是如何知道的這麼詳細。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流逝，兩個人似乎都不知疲倦一般，但珍妮累了，靠在李自然的懷中，輕輕睡了過去。
看著這張恬靜的臉頰，李自然心底莫名悸動。
他不應該對一個女人感興趣，尤其是這種匆匆瞥過幾眼的女孩，但這份安靜讓他的內心仿佛長草。
李自然將麻醉劑取出，按在珍妮鼻尖上，手指輕輕劃破對方肚皮，將那小小的東西取出，然後縫紉起破損的東西。
一切準備完畢，在其額頭上親吻一下，苦笑起來︰「珍妮，你又完美了。」
將其放到伍德酒桶的旁側，猛然站起來向外面走去，在黑暗議會的戰斗中，荊棘之牢顯然是最安全的。
當然，更重要是的穆恩，這份邪惡不想玷污這個白紙一樣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