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
這個詞讓李自然覺得好笑，像某種神棍。
剛剛還因為瓦特的事情惱火，但听到這句話時，卻莫名安靜下來。
黑暗議會可能控制著老師，但應該沒多大事。
不過前提他得簽上名字。
尸巫完全僵化的手指點在泥板上，輕輕勾勒出李自然的名字，他做了一點假，在中間那個字體上少了兩筆。
盡管這是兩筆之差，但絕不是自己。
如果泥板真有某種誓言束縛力，不可能降臨在自己身上。
他想看看這個混蛋到底要干什麼。
可博文特似根本沒發覺這些小動作，在手指離開泥板的瞬間，直接將泥板抽了回來。
「你做了最明智的選擇，歡迎你，李自然議員！」
他很急切，猴急的似要爬到女人肚皮上一樣。
李自然怪異盯著對方，盡管他對誓言泥板這類東西並不是很懂，可也沒馬虎到這種地步吧。
這個人到底要干什麼？
「我的老師。」
「放心，他的軌跡改變了。」博文特笑道。
「這麼快嗎？」
「你眼中的時間和我的不一樣。」博文特回道。
李自然安靜下來，眼下卻發現兩人沒了話題，他認為對方是騙子，可這個人卻不露出一丁點意圖。
沉默半晌後，李自然低聲問道，「他的存活不會影響你的時間法則嗎？」
博文特有些未回過神，似有些沒料到剛剛簽訂誓言泥板竟直接問這種問題，但很快恢復正常︰「其實，在我讓你選擇巨人胚胎的時候，已經將未來時空改變了。」
「改變時空沒有代價嗎？」李自然繼續問道。
「當然有，死！我會死掉！」博文特說的很平靜，就似在說一只小螞蟻會死亡一般，「任何對未來的改動，都是以時間法師的性命為大家的，我會死亡，死在你的手上。」
李自然愣住了，他沒見過如此直白的。
「我沒想殺你的意思，你和我沒利益沖突。」他輕輕撒了個小謊。
博文特點點頭︰「我能感覺到，不過未來你會怨恨我，因為是我將你拉進黑暗議會，這並不是好差事。」默默嘆了口氣，似有些惆悵，「說實在的，我真不願意和你接觸，雖然你注定屬于黑暗議會的一員，但用這種方式將你拉入黑暗議會，並且將你的名字刻在誓言泥板上，這並非我的初衷，我很抱歉。」
突兀的道歉讓李自然有些發懵，他接觸過很多人，可卻從沒接觸過這一類。
對方似乎想的很透徹。
以自己生命為代價，強行改變未來軌跡，也要讓他加入黑暗議會。
這听上去可笑，可帶給李自然的卻是一股恐怖。
他何德何能！
這種坦白像一堵銅牆鐵壁，李自然在荒原歷練的經驗，竟找不到半點破綻。
「你真的到過未來？」李自然問道，他現在有些明白，安福妮為何對眼前這個人信服。
博文特點了點頭，落落大方承認了。
「為什麼找我？」
他想了解一些未來的事，盡管這看上去很離譜，可現在感覺夢里的東西活過來一樣。
「很簡單，因為我並不想你幫助審判所。」博文特說道，「在黑暗與光明的戰斗中，無數的戰士倒下，巨龍騰飛，魔獸踐踏，黑地精控制著自己的機械傀儡，成批折損在戰場之上，可這些都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專屬于黑暗議會精英的記憶和靈魂在一重重審判中毀滅殆盡，李自然，我找到你，並不想讓你成為光明會的十二紅袍主祭。」
「紅袍主祭？」李自然想笑，雖然他並不清楚光明會是個什麼組織，但應該和正義聯盟和審判所差不多。
而他是個巫醫，精通尸巫召喚，手頭上沾染著數不清的生靈鮮血。
他這種人怎麼能成為光明會的紅袍主祭。
對于李自然的嘲笑，博文特不以為然︰「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對嗎？」
李自然一愣，這是他的口頭禪，在絕望的時候，這句話總能給他帶來希望。
「你想說什麼？」李自然意識到不對勁，他們現在並不是在開玩笑。
「呵呵，恐怕你還不清楚，自己獲得了光明會最偉大的傳承之一，十二審判咒，你是被光明選中的傳承者，天生的光明信徒，很可笑，對嗎，一個巫醫傳承著最純粹的光明教義。」
李自然意識瞬間沉在精神世界，那徐徐轉動的審判旋風中，一道古老咒語正靜靜轉動。
咒語帶動的旋風之內一個個靈魂宛若僧侶般的吟唱，每一聲吟唱便會有一絲純正的精神力從虛無中衍生出來。
他有審判靈魂，可這道旋風卻在無聲無息間發展壯大，儼然已經能和傀儡之鏡、精靈樹苗分庭抗禮。
李自然想到過這種傳承的寶貴，可卻沒想到寶貴的這種地步。
「光明會是什麼？」李自然覺得有必要了解一下這個組織。
博文特沒有隱瞞，解釋道︰「一個古老的組織，創始者誕生于光明之中，由十二條光之鎖鏈構造而成，為古老的元素，也是人族最堅定的信仰，在誕生之初將人類從渾噩中解月兌出來，賜予信仰，並且在紅土大陸繁衍生息，之後開始分解，將組成自身的十二根鎖鏈分別賜給他的信徒，這便是最為古老的光明咒，凡是繼承光明咒者，必可靈魂蛻變為光明之身，加身紅袍主祭，引導光明信仰」
李自然並不喜歡在這種復雜的教義中過多糾纏，可能感覺到這種組織的龐大。
「一個咒語，就說我是紅袍主祭？」李自然反問道。
博文特沒辯解，只是靜靜說道︰「光明會的紅袍主祭是如何出現的我並不清楚，不過，在人族傳承中，紅袍主祭扮演著最重要的絕色，李自然，我只能告訴你，三百多年來，所有人類家族和王國，都在秘密尋找紅袍主祭的身影，我想，這群人並非無聊之人。」
李自然點點頭，他竟詭異的可以理解……
「光明會很厲害嗎？」
「應該很厲害，畢竟最底層次的都是靈魂蛻變的存在，听說里面有存活了上千年的老古董。」
「上千年？一個人可以活那麼久？」
「特定條件下可以，以後你會接觸到的。」博文特淡淡笑著，「現在看到你，我很放心，未來的十二紅袍主祭成為了黑暗議會上議院議員，真不知未來的光暗大戰會發生到什麼地步，我很欣慰能改變你的軌跡，即便舍棄我的性命，你的價值可遠遠不是一個紅袍主祭能比擬的。」
李自然感覺到一股犧牲的味道，在博文特引導中，甚至能預測到某種場景。
「我要做什麼？加入黑暗議會後。」李自然突然問道。
這才是他最關心的，不管是黑暗議會還是光明會，都不排斥，他很清楚，不管是哪個組織，都逃月兌不了壓迫本性。
即便光明會，仍是如此。
李自然的突然轉變讓博文特愣了愣，他不曉得這個人類到底有什麼轉化，看著對方平靜的眼瞳，不得不說道︰「我需要你研究出毀滅者。」
毀滅者？
李自然抓著頭，有些回不過神，「等等，這是什麼？」
「巨人！龐大的巨人！擁有毀滅一切的巨人！」博文特笑道，「真正的戰爭大殺器，瞬間能夠撕毀半個大陸的恐怕殺器。」
李自然搖搖頭︰「我沒見過。」
「不，你知道。」博文特很肯定的說道，「這是你在成名作，也是你讓整個世界驚懼的根本，比你見到的雲霜巨人還大，盡管這個巨人只是粗胚，但他在未來會直接撕裂了人族暴風城，李，這不過是你最簡單的作品，你的毀滅系列，將會是整個世界最讓人追逐的終極武器，只有你，才能研制出來。」
「聞名世界？」李自然古怪問道。
「對！聞名全世界，你的毀滅系列，審判系列，蜂巢系列是人族統御世界的根本，如果沒有你，人族不可能擁有最輝煌的文明，作為新世界的開創者之一，你有足夠的底蘊和資本，李，我能死掉，卻不能允許你這樣的大師進入光明會。」博文特有些激動，幾乎是在咆哮，半晌後突然又安靜下來，「當然，現在可能不知道，但智慧能啟發，你的發明會在十五年後問世，所以，我必須在你剛剛發跡的時候找到你，對不起，大師，貿然打擾你，我再次抱歉。」
李自然不知該說什麼，這個人竟叫他大師，甚至能在對方身上感到崇拜。
那股崇拜讓他的心髒砰砰震動。
他想過自己的道路會寬廣，卻從不敢想象屹立在世界巔峰。
這可能嗎？
李自然低聲詢問自己，能達到那樣的成就嗎？
他的腦子有些亂，似有一股野心悄悄蔓延，未來的人生真的如此輝煌？
輕輕閉上眼楮，慢慢品味著自己經歷的一切。
他經歷過很多，從一個荒原上的流浪商人發展到現在擁有衍生空間的存在，按照這樣的節奏，他可能會一直順利下去。
他有巨人，如果巨人擁有完整的元素器官，或者插入傀儡的秘術，真有成為恐怖兵器。
不！
不可能！
清醒！
清醒過來！
李自然感覺到不對勁，不知不覺中他竟迷戀進去，甚至沉入未來幻想中。
他來這里是尋找艾薇的，而不是听這種幻想。
這
像某種洗腦。
一切的美妙都在嘴皮之上，真正給他受用的東西，似乎是零。
「博文特先生，我能再問個問題嗎？」李自然睜開眼，輕聲說道。
「當然。」
「既然先生遨游過未來，能告訴一下，我會怎麼死掉？」他想要一些特別的還提。
果然，博文特愣了愣。
但很快安靜下來，一股殺意不知不覺泛起︰「我說是被派來殺你的，信嗎？」暗暗嘆了口氣，陰沉沉的笑道︰「其實，不止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