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然心頭暗驚，從不敢想到自己能看到這種東西，現在的他早不是那種初出茅廬的傻小子，在接觸過審判咒、祭祀咒之後，只需要看上幾眼便能感知到這些咒語的特殊。
記憶之鬼！
他從沒听說過，但應該是某種更高端的生物，這個世界根本不缺乏這樣的存在，比如最為常見的巨龍和巨人。
但和這些生物比肩的並不在少數，只不過李自然層次太低，根本無法接觸到而已。
應該是一種獻祭咒。
他能夠感受到交易的成分，這種獻祭咒是需要祭品的，在第一次大戰時期很多生靈都喜歡用這種咒語，不過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大陸格局變化，在紅土大陸活動的強者變少，沒有了可供獻祭的對象，這種咒語才慢慢淡出視野。
我的心，我的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誠摯的祭品，你之所需，乃我之所願…
李自然輕輕念著，每一句，就好像和冥冥中的存在在商談，可就在此時，咒語突然斷裂，一股情緒在反抗他的解讀，顯然凱倫意識在復蘇，並且主動向著他的精神世界侵襲過來。
這種侵襲格外明顯，像個笨小孩要爬到他腦袋上。
審判咒
現在他可不喜歡再有人隨隨便便解讀自己記憶了，立時，一股金黃色的精神力落在凱倫頭頂，直接化為審判之力，輕輕一抽，一絲薄弱的靈魂飛了出去，落在李自然手指間的淨化之炎上，隨著雜質蒸騰完畢，鑽入鼻息消散一空。
剛剛生起反抗意識的凱倫又沉了下去。
有著艾薇的詳細指導，如今李自然完全可以用審判咒一點一點的抽取對方靈魂，就像小刀一點一點的割掉生靈血肉，只要他不想，對方就不會死掉。
游離于虛空的竊取之鬼，請你跟隨我的腳步，引用我的瓊漿，讓我在你神力的庇佑中，抽取所有的一切知識。
記憶再次出現，李自然輕輕念叨，此刻，仿佛有一種莫名的旋律在心頭流動，似音樂更像某個奇妙的輕語，整個靈魂都似在隨著咒語輕輕跳動。
這種感覺很熟悉，像艾薇帶著他熟悉審判咒的樣子。
他對這種感應的咒語並不擅長，但現在他竟能夠感覺到思維，就似整個人代替掉對方的思想，侵入到對方的意志中修習這種咒語一般。
隨著咒語的流動，仿佛能夠看到一絲透明的光點在流動。
元素蟲！
李自然非常清楚，那就是最基本的生靈單位，元素蟲。
像糯米，帶著一竄細長的小腳，笨拙的吞吃著精神力，反饋出一股特別訊息。
法師的根源是元素，而很多咒語的本源則是元素蟲。
元素蟲是元素聚集在一起產生獨立意識的具體顯現，幾乎沒有智慧，可具備各種各樣的神奇性能。
變形咒便源自于此。
他知道有元素蟲存在，因為元素蟲是可以受到法陣驅使的，可卻從不會想到能夠看到這種微觀生物。
這應該是一種鐵別的天賦。
李自然有些激動，莫不是到達一定境界便可看到游離在周邊的元素蟲，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修習起咒語來不是順手拈來。
他不敢想象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層次才會有的力量。
更沒注意到，一絲一絲的精神力順著兩者那細細的線條，快速流淌，若是精神力超絕的人物在此，必然能看到活躍的精神之光。
李自然靜靜品味著這些特別的咒語，一遍，兩遍，每每凱倫意識反抗的時候，便抽取一絲靈魂。
此刻，李自然感覺像在做手術一般，一點一絲，格外耐心。
他想要看看這種能夠看到元素蟲的根本能力。
慢慢的，他听到了凱倫意識中的叫聲，一個小男孩站在角落一遍遍念著同一個咒語，旁邊是個大花園，一個彎腰弓背的花匠正在整理著花圃。
女僕、姐姐、管家、樓梯。
越來越多的記憶如同洪水般流入李自然腦海中，隨著靈魂的不斷流失，他對記憶的防守在快速崩潰。
很快，記憶中開始出現女人，雍容華貴，給李自然印象最深的莫過于對方的胸口，高高鼓鼓的，在霧蒙蒙中晃動。
看不清楚，像是最本質的抵觸。
不過這樣的抵觸只持續數秒，在抽取掉一條靈魂後，那張精準的臉蛋映入眼前，金粉色的長裙坐在躺椅上，曼妙身姿凸顯無疑。
母親！
一個特殊的詞匯涌入腦海，但很快被另一個女人取代，她很年輕，身形很縴細，披著紗裙，一挲黝黑發光的長發，不過，在其面前是一個個十幾歲的小孩，這個女人盤坐在凱倫的懷中，手指隨意在前方指點。
那是一群五六歲的熟人，每每手指一過，這些小孩總能變成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
女巫！
李自然心頭不免一跳，他竟在凱倫記憶中看打了女巫的變形咒，記憶藏的如此之深，顯然凱倫更在乎這個女人。
就在此時，李自然神色突然定格，目光死死落在這一男一女身後的台階上。
他們嬉鬧的不是房間，而是一座古老的宮殿，不，應該是神殿，在神殿的最上方有一面石灰狀的雕像，那雕像瞳孔中彌漫著灰色光點，仿佛活著一般。
記憶之鬼！
他沒見過，可他很清楚那就是記憶之鬼，來自于凱倫最深的記憶。
而那眼瞳中流動的就是李自然剛剛看到的元素蟲。
「這是他的東西，而不是凱倫！」
李自然突然明白過來，能感應到微觀的元素蟲，並非是凱倫的能力，而是這座神像。
流動的記憶之鬼，我願和你簽訂契約，以最誠摯的祭品來供應于你，我承諾，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腎，你都可以摘取一件，訂立契約，永不背叛！
這是最深處的記憶，甚至超過了女妖，李自然按照本能跟隨著這段特殊的記憶，可就在最後一個字落下的瞬間，小月復處驟然干癟。
下意識一模，心頭怪跳，他是器官巫醫，自然清楚什麼沒了。
腎髒！
他的一枚腎髒在悄無聲息間被摘走了。
與此同時，一枚橢圓狀的圓球緩緩在精神世界顯現出來，坐落在高空之上，在那圓球之內，沒有眼珠，而是一只扁豆模樣的元素蟲。
微微蠕動著，像剛剛孕育出來一般。
「嗚嗚嗚！」
控制的凱倫突兀睜開眼，如同溺水一般怪叫，兩顆眼瞳卻迅速渙散，嘴里干巴巴擠出幾個字︰「不不要拋棄不要拋棄我」顯然還想說什麼，可惜，再也說不出來了。
瞳孔中的靈光消散，靈魂寂滅。
李自然有些不解，他已經很好的控制審判尺度，但剛剛應該是某種力量干預，生生終止了凱倫的靈魂。
記憶之鬼！
應該是這個東西，李自然模著消失的腎髒，感受著精神世界突兀出現的眼楮，再看著完全沒了氣息的凱倫，有些莫名。
似乎，他獲得了竊取記憶的能力。
這種隨意掠奪器官的方式也太過霸道，顯然，曾經的凱倫恐怕也無法隨意的竊取別人記憶，腎髒還好說，若是記憶之鬼直接摘走了心髒，那不是馬上要玩完。
他不過只是單純的想檢驗一下精神力，沒曾想得到這麼一份驚喜。
隨手抓過一只青蛙，輕輕念著咒語。
無處不在的記憶之鬼，我的肝，我的腎，我所有的一切都願為你付出，你之所需，乃我之所願
咒語念完的一瞬間，精神世界眼瞳中的蟲子蠕動起來，然後鑽進青蛙體內。
一股特別訊息進入腦海。
池塘，泥土，伸長舌頭捕捉天上的飛蠅，甚至對那種吞咽，還有幾分享受。
一瞬間便得到青蛙一切記憶。
他掌握了獻祭咒。
不過，李自然並沒被如此奇妙的現象嚇呆。
這些咒語，更像是某種驅動元素蟲的法陣，如同他的變形咒法陣一樣，只不過有些隱晦。
明顯是由大能將法陣的手段，隱藏進了咒語之中，這是極為高明的手法。
確切的說，李自然並不是學會了，而是能夠借用這位大能的能力。
這絕對是神奇的不能再神奇的領域。
李自然下意識在身體上模了模，並沒有器官損失，但他清楚一定少了什麼。
讓尸巫在身體上劃破口子。
小腸！
他的腸子被勾走了半截。
暗暗失笑，看來記憶之鬼也並非強行掠奪，還會審核價格的。
很明顯青蛙的記憶遠沒有簽訂契約重要。
盡管和這種大能建立聯系很古怪，不過能夠得到看透記憶的力量，也算是相當不錯了。
唯一可惜的是凱倫，他徹底失去了用處。
將尸巫其他驅趕從戒指中取出，這些軀體在自行復原，沒了靈魂現在最大的價值也就只有這種自行復原的能力可供開發了。
看著尸巫，李自然笑了笑，毫無疑問他的精神力急速猛增，至于為何能看到凱倫的記憶，應該是精神力錯位的反噬。
這是所有咒語的通病，元素蟲可沒多少靈智，如果懂得相應的驅策執法，他們只會屈從于能力最高之人。
看著完全沒有一點用處的凱倫，李自然有些小失望，對方並沒他想象中的強大，那種縴弱的精神力，在他眼中就是個穿著的小屁孩。
現在，他巴不得想試一試這種記憶竊取咒了。
不過前提是他有兩副器官，剛剛消失的腎髒也得補起來。
獻祭咒可不能讓隨隨便便亂用，以後他給自己可是頂級器官，萬一讓這個記憶之鬼摘走，損失可就大了。
他得想辦法糊弄一下這個記憶之鬼。
「李，有人找你。」丹尼爾敲了敲手術室的大門，指著遠處和安福妮站在一起的人類說道。
李自然瞥了一眼，知道是誰。
龐克！
現在他們在北海港的依靠。
「請他進來吧。」
「就這里嗎？」丹尼爾問道，正常情況會客一般都會在頂層豪華廳的。
「沒事，他不是外人。」李自然笑了笑，對方來這里，顯然安福妮已經控制住了。
龐克很年輕，可眼瞳中卻不乏掌控者的圓滑，看到李自然，根本沒猶豫，直接上前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李，我可想死你了。」
想死我了？
李自然輕皺了下眉，記得第一次他可是將鐵錘趕回來的。
不過也就是月復誹一下，這種北海港的人物巴結都來不及，誰會傻乎乎的去得罪呢。
這可是寶貝。